薑氏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還是心慌起來,說:“現在還來得去攔阻,憑著我們兩家的關系,聞府一定願意成全小弟的心意。我瞧著小弟長大,瞧著他長成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我不想他因在姻緣上面的不如意,此後鬱鬱寡歡許多年月。”
鍾池南妻子輕握薑氏的手,她嫁進來有些年月,薑氏這個大嫂待她自是沒有話可說,妯娌由來就親近,她自是知道薑氏的心性。當然也多少知道一些鍾池春的為人行事,她覺得薑氏擔心極其的有道理。她低聲說:“我們去大伯母和二伯母說話,她們都是極其疼愛晚輩的人。”薑氏經她提醒,很快的反應過來,妯娌歡喜往鍾家大房走去。鍾家三夫人在房裡,等著跟出去的人回話,知道兩個兒媳婦往大房行去,她面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
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由薑氏妯娌陪同前往三房時,半路她們彎去三房的書房,想順路去瞧在那裡安靜讀書的鍾池春。在距離書房不遠處,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婉拒薑氏妯娌的陪同,她們兩人攜手進了書房。薑氏妯娌遠遠的候在原處,兩人都能感念到兩位長輩的愛護情意。兩人心裡都無底,她們去尋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過來說話,心裡是想著兩位能在鬧得擰起來的母子之間幫著緩和關系。
薑氏輕輕歎息一聲說:“聞府的十八年紀不小了,府裡急著定下親事。我聽那邊表嫂的意思。這一個對象不行,後備還有三家候著呢。池春年紀卻不大,他還能拖過兩三年來論親事,可是別人家不會等在那裡,等著母親想明白過來。”薑氏這也是急了起來,聞府那樣的家風,只要雙方都同意之後,鍾家再憑交情去說話,那邊都不會悔了那門親事。鍾池南妻子當年的婚事,也曾起過波折。她由鍾池春想到鍾池南。心下多少軟和許多。
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很快的從書房出來,兩人眼裡明顯露出擔憂的神情。她們的身後跟著衣裳整潔的鍾池春,他的笑容依舊如花樣樣綻開著,只是瞧上去那般讓人憂傷不已。他行了過來。行到薑氏妯娌兩人面前。向著她們行禮說:“我讓兩位嫂嫂擔心操心了。我和大伯母二伯母去尋祖母說話。兩位嫂嫂先回去歇息吧。”薑氏妯娌的目光落在鍾家大夫人的臉上,瞧見她微微點頭後,兩人退到一側去。瞧著他們三人轉頭往另一方走去。
鍾池南妻子神情有些緊張的說:“大嫂,我們要不要去跟母親說一聲?”薑氏輕搖頭說:“我們不必去母親面前說什麽,大伯母二伯母和池春都是穩妥之人。何況母親對池春親事的安排,說來也是一番慈母心思,只是沒有合了池春的心意。”妯娌兩人無心回房去,只能去湖邊亭子裡坐下來。兩人的心思都亂了起來,鍾家老夫人要是願意插手鍾池春的親事,只怕鍾家三夫人的心意難平下來。
妯娌兩人面面相覷起來,一時之間有些忐忑不安起來。薑氏有些過意不去的跟鍾池南妻子說:“弟妹,我今日拖累了你。”鍾池南妻子輕搖頭說:“我聽夫君提過,當年我們親事起波折時,多虧嫂嫂在母親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勸和。”薑氏澀然一笑,說:“母親一直是一個好母親,我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原本我也想再等一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們家現在出手,只怕要長輩們都有心才能成事。”
鍾池南妻子瞧著薑氏,低聲尋問:“池春從小到大常出入聞府,他和聞十八常有機會相見。聞十八待他就沒有起過心思嗎?”薑氏苦笑著瞧向她,說:“我聽大表嫂說,池春年紀比她小月份,自小時,兩人見面,池春待她就親近,可是她待池春和旁人沒有區別。後來大了,她又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兩人少有相見的機會,更加別私下裡在一處說話。她跟聞大少奶奶說,她隻想尋一個年紀大懂事的男人,絕對不想尋一個年紀小的男人。”
聞府為聞春意相看親事的人選裡面,就有因為年紀比聞春意小而被挑揀出去的人選,聽說各方面條件都挺適合。鍾池南妻子驚訝之後一臉了然的神情,低聲分析說:“池春生得不錯,可是對一個從小瞧著他長大的人來說,瞧得多了,就平常了,何況這個人比自已年紀小。她小時大約吃了一些苦頭,對人早早有防備心思。越是美好的東西,她越更覺得握不住,也從來不會有心思去想擁有。”
薑氏也覺得有道理,她笑著說:“她小時候我見過她一次,那時就想瞧瞧是那樣的一個小女子,小小年紀,在外面名聲就這樣的差。我隻記得她低垂眉眼,板正著一張小臉,對任何人都不言不語,瞧著就是一個倔強性子的人。你大哥跟我說,他和池南兩人因為好奇心,還專門去逗過她說話,結果她小小年紀,咬牙就是不說話,他們那時差點以為她真的就是一個小啞巴。”
薑氏提起舊事,她微微笑起來,感歎的說:“現在想來,她雖然年紀小小,卻並不是不明白別人待她的善惡態度。我們那時都太過年輕,又從來沒有真正經歷過什麽大事情,所以體諒心思用不到家人之處去。如今想起來,我們家要是同意之後,聞府四房未必願意這一門親事。”薑氏打心眼裡認為,聞府和聞十八大約都滿意林家的這門親事,那門親事聽上去,都是長輩慈愛待晚輩的心意滿滿。
妯娌兩人一時無話,只能放目去湖景。湖裡荷花已敗落,這樣的景色,瞧著眼裡,兩人心裡更加的不好受起來。她們的目光,往鍾老夫人那處望過去,她們已經使人過去遠遠的瞧瞧動靜。鍾家老夫人一向心疼孫兒孫女們,只要所求之事,都有原因,她一向都願意成全孫兒孫女們的心願。按老人家的話說,她活到這種年紀,想看的就是兒孫們心想事成。只要兒孫們行在正路上,她都願意笑瞧著他們大步往前邁。
鍾家老夫人的房裡,鍾老夫人已經聽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說了一些話,她一臉沉吟神情瞧著鍾池春,問:“春兒,你執意要求娶聞府十八小姐?”鍾池春一臉肯定的神色點頭,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兩人的臉上都有急色,薑氏妯娌開口說了那樣的話,那自然是聞十八小姐的親事已經有了確實的眉目。鍾家老夫人瞧著她們說:“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你們去和老三家的說說話,一會一塊過來一下。我現在要和春兒說話。”
鍾家大夫人和鍾家二夫人聽著她的話,很快的離去。鍾家老夫人靜靜的瞧著鍾池春,見他一直不曾改變神情,她歎息著說:“春兒,你一直是一個非常聰穎的人,為何現在不明白了,妻族的繁盛,對你未來的前途非常有幫助。聞府那位十八小姐,她配不上我這麽優秀的孫兒。”鍾池春抬臉望著鍾家老夫人輕搖頭說:“祖母,鍾家男兒從來不吃軟飯,我將來一定能養得起妻兒,不會讓他們跟著我吃苦挨餓。”
鍾池春信心滿滿的樣子,讓鍾家老夫人瞧著他面容慈和許多。她輕搖頭繼續勸說著:“春兒,你從小到大從來不曾真正的受過挫折。將來你在仕途上行走,就能知道有妻族幫襯的人, 比同樣基平線上的人要走得快,而你明知他的學問才乾不如你,卻要眼睜睜的瞧著他壓在你上面,那時你的心氣如何能平和下來?那時你如何能平和對待對你無任何幫助的妻子?再深的情意,都經不起現實的磨耗。”
鍾池春深思起來,他終是輕搖頭肯定的說:“祖母,我不知將來的事情,我隻知現在如果娶不到我上了心的人,我這一世都不得開顏。再說仕途上的事情,別人能靠著妻族往上爬,這樣的人,就是做了我上面的人,他一定有別人不為所知的本事。我在外面遊歷兩年,瞧了一些事情之後,心態比從前放平和許多。就如智者所說,世上的好處,不能一人獨得。妻族繁盛,受了妻族的好,同樣就要受妻族的苦。
祖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我將來會埋怨她,認為是她毀了我一條平坦大道。”鍾家老夫人瞧著鍾池春驚訝的神情,她笑了起來點頭,說:“鍾聞兩家是世交,我不想因為一門親事毀了多年交情。你姑姑派人傳信過來,說她也覺得聞十八的想法不錯,她不曾想過要攀一位出眾的夫婿,隻想過平實的小日子。”鍾池春的臉白了白,他略有些怔忡的說:“連姑姑都不支持我?十八這樣的女子,嫁給我,難道我會讓她受委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