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天,四房一家人在暖和的房間裡說說笑笑,聞朝青和金氏都是滿臉的笑意,瞧著兒女無拘無束的挨著說話,夫妻兩人笑逐顏開的暗地交換下眼色。[;首發]下雪後,聞春意問過聞朝青和金氏的意見後,把自已和聞秀峻的被褥抱到金氏屋裡來。
聞春意是打著照顧兩個弟弟的名頭,畢竟她現在年紀也不算小了,不能象小時那樣百無禁忌的行事。聞秀峻則是明快直接說:“爹娘,我和雪朵晚上來照顧節弟,順帶可以給家裡省一些炭火用度。”聞朝青和金氏兩人當時臉色就微微變起來,他們做父母的無能,才讓小小的孩子,操心起家裡的用度。聞春意瞅見他們的神色變化,她暗自瞪一眼聞秀峻,覺得他成事不足,壞事有余。
聞春意笑著說:“爹,娘,我是想跟你們親近一些,也想跟弟弟們親近一些。”聞春意說話直白,聞朝青和金氏兩人心喜之余,又有些擔心起來。聞朝青提醒說:“雪朵,爹和娘明白你的心意,只是以後在外面說話,可不能這般的直來直往。”聞春意笑著點頭,見他們兩人心思被自已轉移後,趕緊示意聞秀峻纏著聞朝青問功課,而她自已纏著金氏說:“娘,哥哥和姐姐去給祖父祖母請安,這麽大的雪,要不要派人去路上接接?”
金氏笑著搖頭說:“你哥哥和姐姐跟我說過,會順便去你大伯父院子裡有事,這一會是不會回來。”聞朝青和金氏自從體會過聞朝城夫妻的淡漠之後,待六房就少了那份貼近感,無事也不會同他們剛回來的那般,時不時的過去問長問短。聞朝青輕輕歎息著對金氏說:“他是怕我們沾上他後,會纏著他不放手,才這般的冷待我們。算了,我們有兒有女的人,就是為了兒女著想,都要立起來。用不著去瞧別人的眼色。”
在這方面,金氏比聞朝青放得開,她也能想得明白,她笑著說:“四爺,其實想來也不怪六爺會這麽的想事,他是有家有口的人,行事處處都要想得遠一些。我們是只能顧著自已的家裡的事,無法幫他任何事。他淡漠待我們,是人之常情。”話是這麽說,夫妻兩人終究待六房冷了那份親兄弟的心。聞春意對六房無任何的好印象。這般忘本的人。是最恐怖的人。六房在外這麽多年。聞朝青是聞府裡最掛記他們的人。
聞朝城如果會想事,裡子做不到,面子上都應該待聞朝青要親厚一些,才能顯得他為人的厚道。可惜聞朝城連這點面子功夫都不去做。一門心思靠近那四房人,聞六夫人的眼裡,更加沒有四房的人。聞雪意兄弟姐妹瞧在眼裡記在心裡,待六叔六嬸也隻余下面子情份。他們暗地裡都覺得聞朝城才是老姨娘親生子,都是這般自私的性情,在能利用你時,會盡其所有的利用你。利用不了時,就把人丟在一邊。
聞朝青跟聞秀峻說著功課的事情,順帶會問一問聞春意看書的情況。聽說她又看完那本四季書,還把書抄下來。他沉吟些許說:“那我尋你大伯,給你再借幾本實務方面的書。雖說我們這樣人家,女子只能守在內宅裡面,可是將來的日子。誰都說不準。你喜歡這些方面的書,多看一些多學一些,總不會是錯事。”聞朝青大約是瞧著徐府小姐的行事,他待兩個女兒更加的注意起來,時不時的提醒她們要學著自立。
聞春意聽聞朝青的話,非常的興奮起來,有他這位做父親的明言的支持,她以後就用不著困在琴棋書畫詩賦裡面打轉。她實在對那些什麽陽春白雪詩賦之類的東西,沒有多大的興趣。她不管如何的用功努力,她都沒有那個天分,變成第二個李白和杜甫。金氏瞧著聞春意的滿臉喜色,忍不住輕搖頭說:“雪朵,你學會那些本事,有許多都是用不上的。江河海流各地風景,你看進眼裡心裡,腳步卻無法踏上去。”
聞春意笑眯一雙眼,對著金氏說:“娘,外面風光無限美,我啊,只要守在爹娘身邊就夠了。我只是不想別人提及一些事情,人人都知道那個地方,只有我什麽都不知道。”聞秀峻聽到聞春意這話,他緊跟著叫嚷起來:“雪朵,我下次跟你一塊看雜書,我也要懂得更多的事情。”聞春意有些遲疑起來,她是女子,不用為功名奔波。聞朝青夫妻希望三個兒子都能走官老前程,她可不能誤了聞秀峻的大事。
聞春意也希望自已兄弟學有所長,順著潮流走大道,比另辟蹊徑來得輕松。她微微笑起來說:“峻弟,哥哥說,看了,才能初懂學問大道理。我不懂學問大道理,又怕不懂為人的小道理,不得不翻看一些雜書,想多學學一些人事。你堂堂正正男兒,志在高山流水,不能限在小情小趣上面。我是小女子,閑著多看雜書,別人瞧著我,覺得女子看書多,會以為我好學,我的名聲就能好聽一些。”
聞朝青和金氏交換下會意的眼神,這個小小年紀就成精的兒子,大約只有聞春意有法子誘導他。聞秀峻微微皺眉後,輕歎一聲說:“算了,我堂堂正正的男兒,用得著跟女子看一樣的書嗎?我還要考功名,將來要做一方大官員。”聞春意暗自舒一口氣,笑著說:“那你要跟著哥哥多看書寫好字才行,哥哥說,學得好又會做事的人,將來才能做好一方大官員。”聞秀峻最不耐煩久坐寫字,聽聞春意的話,抬頭跟聞朝青說:“爹爹,你幫我尋好字帖回來用。”
聞朝青歡喜的笑起來,平日裡,他勸戒聞秀峻多用些心思在寫字上面,這小子總說那是無用功,自已寫的字,能給人認出來就行。如今這頭牛願意自已喝水,強過他押著喝。金氏笑眯眯的瞧著聞秀峻說:“峻兒,你寫好字,過年時,娘多給你一個紅包獎勵你。”這餅畫得不錯,聞秀峻眉眼都飛揚起來,當既坐正身子,開始一筆一畫的寫起來。聞春意把醒過來的聞秀節抱開去,低聲哄著他。
一室的安寧恬靜,聞朝青看著書,金氏做著精致的平安結,聞春意帶著聞秀節看著圖畫紙,聞秀峻安穩寫著字。只是很快外面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音,聞秀玉在外叫一聲‘爹娘’後,他伸手直接推門進門,說:“爹,大伯喚你過去有事。”聞朝青有些奇怪的瞧著聞秀玉,聽他繼續說:“徐府來人,報徐二老太爺去了。”聞朝青立時站起來,他打量身上的暗衣,又瞅一眼聞秀玉素色的衣裳,再望一眼聞秀峻亮紅色的衣裳。
聞朝青轉頭對金氏說:“你多瞧瞧家裡。”聞朝青大步往外走,金氏已開口叫仆婦送聞秀峻素色衣裳過來。聞春意低頭瞧一瞧自已的衣裳,樣式花樣都比較素致,她便依舊趴在榻位上,逗著聞秀節玩耍,順便聽聽金氏和聞秀玉兩人說話。金氏有些擔心的問:“現在大房要忙活起來,你姐姐呢?”聞秀玉說:“姐姐被大嫂子留下來了,說眼下主事人少,她要幫著管事。大伯母去了二伯母那處,要商量著去徐府的事情。”
聞秀峻換下身上的亮色衣裳,他挨過來問聞秀玉:“哥哥,我們要不要去徐府?”聞秀玉輕搖頭說:“我們不用去徐府,我們要去徐家。”徐二老太爺是徐府老太爺嫡親兄弟,他這樣一去,只怕聞老夫人知曉也會跟著傷心。金氏想來是想到這一點,她站起來在房裡走走,又立時安穩的坐下去。這種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還是不要去聞老夫人那裡礙眼。聞秀玉瞧著金氏的神情,安撫說:“娘,祖母還不知這事。
來人知道祖母身子不好,是直接來跟大房通報的。 ”金氏輕舒一口氣,她一個庶子媳婦,只能靜候著各種消息。聞朝青過一會回來,直接帶著聞秀玉和聞秀峻兄弟離開,他跟金氏說:“大哥說,出了這種事情,我們家的人,要先去瞧瞧。大嫂和二嫂會先去瞧瞧情況,你們別的人,緩緩再去。”金氏檢查了他們父子三人衣裳厚度,又提醒兩個兒子,要緊跟著聞朝青的身邊。聞朝青父子離去後,金氏也沒有心思做事,招來管事仆婦說話。
聞春意帶著聞秀節出了房,聞秀節高興的笑聲未曾停過。金氏和管事仆婦坐在房內,兩人說著府裡的閑事。仆婦低聲提醒說:“四夫人,這情況,如今小小姐更加不能出了我們的院子門。就是老夫人傳喚,都要想法子回了去。”金氏澀澀一笑說:“如何回得了?上次老夫人傳她去請安,我這心啊,後來的七八天都是亂的,後來老夫人身子一直妥妥的,我這心事才放下來。”
仆婦跟著沉默下來,聞老夫人要傳聞春意面見,還真是沒有法子能拒絕。金氏咬了咬牙,低聲說:“你想法子打聽下老夫人那邊的事,我們四房給不了她們什麽好處,但是四房是知恩的人。”仆婦了然的點頭,四房好,她們下人跟著好。她低聲說:“夫人,你安心,我會尋法子遞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