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春意很想直接捂臉,不去看眼前人。她實在不好意思跟他解說,她那時那是不懂事,而是實在太過懂事,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著躲著總比惹事來得強。她那時可是聞府絕對老大聞老夫人的眼中釘,她能少招惹些事,父親母親跟著在府裡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只是這樣的解釋話,她永遠是無法對人言說,只能由著聞秀峻一直得意下去。聞秀峻陪著聞春意說了兩句話,就一臉嫌棄的跟她說:“雪朵,你現時多睡睡,等一會還是由姐夫回來後,多陪陪你說話。有這功夫,我要去瞧我的外甥去了,我瞧著他生得象姐夫。只是孩子叫什麽名字,你和姐夫兩人有什麽決定?”聞春意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輕搖頭,鍾池春是取了一堆的小名,可惜到頭來,他沒有挑中一個小名出來。
“你們兩人的名字裡面都有‘春’字,要不,我還真想叫他‘小陽春’。”聞秀峻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外面走。他的話惹得聞春意慶幸不已,幸好他們的名字裡面都有‘春’字,要不然,以孩子舅舅眼下的好心情,他好心給孩子取一個類同戲子的小名字,只怕事後鍾家的長輩們聽說後,從此瞧著他們姐弟兩人就會不順眼起來。方成家的笑著進來,她仔細的打量聞春意的神情,笑著把家事安排說給她聽。
聞春意聽說兩位幕僚先生和兩位表少爺,昨夜都守在外面,直到她平安生產,四人才折回外院休息。她的心裡很是感動,直接跟方成家的吩咐說:“不要因為我坐月子。而怠慢了兩位先生和兩位少爺的飲食,廚房裡人手不夠的話,就從外面請一位粗婦進來幫手幾個月。”方成家的笑著跟聞春意說:“少奶奶,少爺出門前,也是這般吩咐我,這兩天閑著時,去尋人牙子。買兩個廚事用得著的婦人。要是人還不錯,就趁著圓周還在家裡面,讓她調教一二。”
聞春意輕輕的點了點頭。她想著聞秀峻提起她生產時,那飄移的眼神,想了想便跟方成家的說:“我瞧著舅少爺被我嚇得有些慌了神,這些事情。你就讓他去幫著忙一忙,有事做。先安穩了他的神。”方成家的瞧著聞春意笑起來,說:“少奶奶,你這生子算得上是夠平順,而你又不跟別的婦人一樣。痛起來,鬧得一條街的人,都知道你在生子。是三位少爺都不曾經過這樣的大事。心裡難免受了震憾,過幾日。他們就會沒有事了。”
聞春意輕輕的點頭,她聽王大夫一再叮囑說,生產時,就是痛得歷害,想要叫時,都不要放聲叫嚷,實在忍不了,就輕輕哼幾聲。有空,就想一想,有那叫的力氣,不如全用在生產正經大事上面。如今她順順當當生下孩子,她就能感覺到王大夫提醒得及時。她提醒說:“我家方成回來了,叫他趕緊送一份謝禮過去給王大夫。”方成家的笑著點頭,說:“少奶奶,你安心,禮物早就準備妥當,等到他回來,就把禮物送過去。”
鍾池春這一夜回來得晚,聞春意在奶娘和方成家的幫助下,已經開了奶,給自家紅臉小娃娃喝了幾口母奶。方成家的很是坦然的由著聞春意行事,聞府裡生產的主子們,也有這般疼愛自家孩子的人。反而是奶娘眼裡有詫異的神情,只不過她很快的掩飾過去。小娃娃飲了幾口母奶後,他就很快的睡覺了,聞春意安心了許多,她就怕自已是無奶人士,會因此失去和孩子最初最親近最貼心的機會。
這個時代,可沒有奶粉之類的代替品,只有奶娘這個有感情的替代人。聞春意直到此時,方才明白婆媳不合的根本原由,就是兩個女人獨佔心都太強,可憐中間那個夾心人,如果隻對一方有情,那日子還能好過一些。最怕是他在年輕時,對母親情重,對妻子是愛重,然而因為年輕,不曾經過世事的磨礪,為人處事都不夠通達。這樣的人,又一門心思想要兩邊都討好,結果通常是那一邊都落不到一個‘好’字。
聞春意追思起成親初時鍾池春的表現,再一次肯定他對她的情意,沒有他後來跟她所說的那樣深,只是在緩慢的培養當中。聞春意垂眉掩下眼裡的失落感,她或許不管在那一世都沒有那種讓人能一見鍾情,再見生情的本事。然而轉眼間,她就想開通起來,對人對事要求得越多,失去的就越快,得到的就越少,遠不如不去奢求,就這般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裡算哪裡,也許轉眼之間,就直接邁進春天裡。何況感情的事情,只能順其自然而無法去強求。
鍾池春回來後,圓周煮了麻油豬肝湯過來,一碗給鍾池春,湯面上明顯瞧得出油花。而聞春意這一碗,她湊在燭光圈裡面,才尋出一絲的油點出來。鍾池春笑瞧著她,隨口誇讚圓周行事周全,要她一定要按大夫和冷若的話去行事。兩人用過餐後,聞春意感歎的跟鍾池春說:“從前總聽人說月子餐,我以為是什麽樣的美味,如今我明白過來,就是清淡的美味。”鍾池春笑瞧著她,安撫她說:“等過了月子,你想怎麽吃都行。”
聞春意輕搖頭,說:“我想讓孩子多喝幾口母奶,飲食上面就要注意。”鍾池春打量聞春意的神情,他很是感歎的說:“我聽大哥說,我們兄弟三人都是喝奶娘的奶水長大的。”聞春意沉默不語,這種母子之間的事情,她算是外人,不管如何說,都不會有好處。何況鍾池春也不過是說給她聽,並不想聽她對此有任何的評價。聞春意瞧著鍾池春的神色,想一想問他:“最近公事是不是非常的忙忙碌碌?”
鍾池春瞧著她,神色輕松的搖頭說:“一年最重要的季節是春季,縣署裡的事情,是要比平日多一些。不過,過了這一陣子,也能閑下來,那時候,我就有空閑多陪陪你們母子兩人。”他回來後,聞春意叫奶娘抱著孩子給他瞧了幾眼,孩子如今是睡神,抱過來安穩的沉睡。鍾池春仔細的瞧了瞧孩子,又在方成家的指點下,學會了如何抱孩子。後來奶娘抱孩子下去後,他感歎的說:“我瞧著他又長大了一些,我們兩人為他先取一個小名字,方便大家叫喚。”
聞春意笑瞧著鍾池春,初為人父,他對這個孩子還是用上了心思,就這麽幾個時辰未見到,就能瞧出來他的成長。不過提及取名的事情,聞春意直接推給鍾池春做主,她其實想叫長子的小名為‘元寶’,可惜這話一出口,就被鍾池春直接否決掉,認為一股子的銀子味道。鍾池春瞧著聞春意的神色,想了想說:“他是早晨出生的,就叫他為晨兒吧。大名就交給祖父去決定。
我們來前,祖父跟我說過,他只要活著,就會為我們的每一個孩子取名字。我已經把信發了出去,有了孩子的落地時辰,祖父就能選定下來名字。”聞春意輕點頭,相對鍾家三老爺來說,她更加希望是鍾家老太爺來為孩子取名字。夫妻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鍾池春瞧著聞春意入睡後,他快步出了房。他對候在房門外的方成家的提醒說:“少奶奶要休養生息,外面那些亂事,盡量不要讓她聽見。”
方成家的連連點頭,說:“少爺安心,我們一定不會把外面發生的事情,亂傳話給少奶奶知曉。”鍾池春輕輕點頭之後,快步就往外院行去,兩位幕僚先生這幾天都會候在外院裡。 鍾池春行進書房裡面,瞧著兩位幕僚先生的神情,他皺眉說:“先前的證人,今日反口不認帳了。”二月底時,池南小城發生一樁大事,一個富商夜裡在自已的書房裡面被人所害,發現時,已經過了好幾天。
這樁事情,是被他的商場仇敵揭發。那時他家裡的妻妾兒女,最初沒有人承認商人就在自家裡面,而是認為他行商在外面,或者說是被那家狐狸精迷得認不清家門。因為這位富商常常流連在外面,他自家的花朵多,可是還是不如外面野花吸引他。而事發那一日,富商不知為何事重罰了身邊兩位跟隨,把兩位跟隨打得起不床。後來他跟家裡人提了要外出的事情。最後誰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轉折進了自已的書房。
兩位幕僚先生歎息起來,大先生說:“這樣的事情,不排除家裡人作案。聽你所言,這位富商生得高大,那就不排除多人作案。要細查,就從家裡人查起。他家這麽多的人,總不能無人瞧見這位富商幾時進書房的?”鍾池春輕歎息說:“兩位跟隨說,那一日是老爺冤枉了他們,誤以為他們把外面的事情,說給家裡的夫人們知曉。現在這兩位跟隨反口說,是因為他們說錯話,惹得老爺直接發作他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