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池春第二日早晨出門有些早,他有心早去官府裡報道,把後續事情早早處理後,再早早回來把行李安置妥當。從前打包過的東西,因去的地方不同,又要再次拆除重新整理。鍾池春心裡想著事情,也就沒有心思看四周,他一心一意往前走去。
“池春,池春。”鍾池春已經行前幾步,醒悟有人叫他,他轉頭望見鍾池連站在路邊,正向著他招手。鍾池春轉身走到他身邊,笑著問:“三哥,你有事找我嗎?”鍾池連示意鍾池春跟他往偏靜處行兩步,鍾池春面上有急色的瞧著他輕搖頭,說:“三哥,我還要趕著出門,你有事就跟我直說吧。”鍾池連瞧著他輕皺眉說:“你們不是年後就要出發,為何現在還要趕去官門開工?”
鍾池春望著鍾池連輕歎一聲,解釋說:“開年後,因故我變更了外派的地點,眼下去官府裡面,是要重新進行一些交接事項,等到事情完結,上官就會放我的假來整理家裡的事務。我昨日跟人說過,今日早早去,做好一些交接事項,就能早早歸來。三哥,你有事就說吧。”鍾池連一臉為難神色瞧一瞧鍾池春,再望一望遠處往外行走的人,他低聲問:“你有沒有聽家裡長輩們說,要如何處置我那外面的事情?”
鍾池春一臉驚訝的神情望著鍾池連,他想了想開口說:“三哥,這幾日我事多。我只知道家裡人說先要查一查事情,至於如何處置什麽的事情,我不知情。”鍾池連瞧著鍾池春輕歎息著說:“池春。你也瞧過人,你覺得她是壞女人嗎?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如果我不顧著些,只怕是會活不下去。”鍾池春輕皺眉頭瞧著他,說:“三哥,你顧著她,那誰來顧著三嫂和侄兒侄女?”
鍾池連怔愣的瞧著鍾池春。說:“我自會顧著你三嫂和侄兒女。”鍾池春聽他的話,微微皺眉說:“三哥。你一月能得多少的月俸?那間宅子的花用和那女人身上的穿著,想來是需要不少的銀兩。三哥,我不再是孩子,有些話哄騙不了我。那個女人是不是壞女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絕對不會是好女人。如果是好女人,會一心為你著想,不會想著要拆散你的家,也絕對不會帶人鬧上門來,讓我們一家都不得安寧,還讓長輩們跟著操心不已。”
鍾池連趕緊解釋說:“她後來跟我遞信過來說,都是大家覺得他們母子可憐,要幫著他們說話。她要不跟著來這麽幾趟,怕那些人把事情鬧得更大。”鍾池春望著完全被迷了心竅的鍾池連,突然之間覺得無話可說。他衝著他擺手說:“三哥,我要趕著出門,先走了。”他快步離開後,鍾池連在後面跟緊兩步,他突然之間感覺到不對勁,回頭瞧見他的妻兒站在不遠處。都神色冷冷瞧著他。
聞春意自鍾池春出門後,就把院子裡人集合起來。說了對人事的安排。大家其實心裡早有數,聽著聞春意的話,大家也沒有旁的反應。聞春意把三子家的和貴子家的留下看過院子,她們兩人的男人一塊管著她的嫁妝營生。方成家的跟聞春意進了房,聽她的吩咐後,皺眉說:“兩個地方不同,氣候變化不同,我們從前打抱好的行李都要重新拆散來。”聞春意輕輕點頭說:“叫丫頭們進來吧,一塊開始整理,我們手快些,也能整理得齊全。”
院子裡,三子家的瞧著貴子家的神色,低聲問:“少奶奶對我們以後的事情,可還有什麽別的安排?”貴子家的抬眼望著她打量的眼神,微微笑起來說:“我聽到的事情,和你的沒有不同。不過你安心,我們府裡出來的小姐,都不會是壞心腸的人。”三子家的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眼望向她,低聲說:“我只是想著我們兩個女人這般守住一個院子,沒有多大的關系。可家裡的爺們,還是要跟在爺的身邊,才會有前程。”
貴子家的聽她的話,又記起男人的對她的提醒話,她輕搖頭說:“我從前在府上時,就聽大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說過,我們為下人的一定要記住對主子忠心。主子只要是有本事的人,總會願意選我們這樣的人帶在身邊。少奶奶這般安排,自然有她的考慮。方嫂子和她的男人都是能乾人,才會被大夫人挑揀出來給少奶奶做陪房過來。少爺和少奶奶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是要跟能乾的人,能幫襯得上主子一些事情。”
貴子家的雖說覺得自家男人能力也不弱,可就如她男人所說,他的性情還是不如方成年紀大一些,為人處事穩妥。三子家的輕歎一聲,沉沉的點頭。聞春意雖說待方成家的很是重用,平日裡待她們兩人也沒有不好之處。貴子家的瞧著她的神色,微微皺眉之後,想了想低聲說:“少爺和少奶奶還是信任我們兩家人,你沒有瞧見跟在少奶奶身邊的丫頭們,這一次全要打發回聞府,重新換上一批跟在少奶奶的身邊。”
三子家的自是聽了這樣的安排,她也覺得喜鵲這幾個丫頭年紀太小了,卻不知聞府還要再給聞春意幾個丫頭的事情。她正眼瞧著貴子家的,見她也不推辭什麽,直接說:“昨天少奶奶回娘家,當家的大夫人借兩個大丫頭給少奶奶帶出去兩年歸還,當家的大少奶奶直接就送少奶奶兩個得用的丫頭。少奶奶的娘家嫂子,就順帶送了少奶奶兩個小丫頭。喜鵲一直跟在少奶奶的身邊,自是聽全了這些事情。”
三子家的經貴子家的這麽一說明,她心裡轉一彎,立時明白過來,只怕聞大夫人借的兩個丫頭,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借兩年也不過是以這種名義,幫少奶奶調教幾個得用的丫頭跟在身邊。她的心又沉了下去,那樣的丫頭調教出來,只怕少奶奶會舍不得放出去,將來還是會佔了管事的職位。貴子家的瞧著她神情變來變去,有些摸不清的瞧著她說:“三子家的,我們做下人的,用不著去想主子為何會這般安排,反正我們只要忠心,主子總有用我們時。”
兩位婦人說著話,聽著院子門外的走動聲音,三子家的急急奔出去,見到薑氏身邊人一臉著急神情瞧過來,問:“春少奶奶在嗎?我們少奶奶我來問一聲,要不要一起前去給老太爺老夫人請安?”三子家的點了點頭,趕緊往房門口通報去。聞春意聽了她的放,略一愣怔之後,立時反應過來,說:“請大少奶奶緩緩,說我立時過去。”聞春意吩咐方成家的繼續,她起身往房外走去。
院子門外,薑氏身邊的婦人瞧見聞春意行了出來,她急急迎上來,低聲說:“少奶奶,這一回是連少奶奶和娘家人在老太爺處鬧起來了,爺們大多數都有事不在家,少奶奶讓我來招呼一聲,說不管如何,你們在一處可以湊足人數。”聞春意行到第三重院子門時,薑氏和陳氏一臉著急神情望過來,見到她過來,薑氏急急的說:“母親已經先去了,我們快行過去,已經叫人去通知家裡的爺們先回來一趟。”
妯娌三人加快步子往鍾家老太爺夫妻院子裡去,陳氏很有些不解的說:“連嫂子娘家家前一日才來過,怎麽今日又來了,還帶了這麽多的族人一塊過來說話。這瞧著象是要鬧翻的樣子,她就不為兒女想想,不管如何連三爺也是她的夫婿。”聞春意聽陳氏的話,暗自歎息一聲,昨日她聽鍾池春說了說事情,心裡一直有些不安寧。鍾池連在外面的外室,瞧著就一直不曾虧待過,而鍾池連的月俸只有那麽多,如果用在外室身上,大約家裡就照顧不了。
這女人在情深濃時,是願意為男人做盡一切的事情。可是情意正濃烈時,知你騙她多年,待旁人更勝過她,她當時沒有玉碎冰裂的直接面對你,而是一直沉默的靜候著你。過了這麽幾天后,只怕心裡已經有了絕裂的打算。薑氏想著鍾池連那張沉默的臉,在心裡輕歎一聲,只怕這個男人直到此時,還記掛著外面那個女人會吃苦頭。這男人心思變了,身邊的女人哪怕是已經躺在刀刃上面,他都會瞧不見。
妯娌三人進了鍾家老太爺夫妻的院子門,在會客廳門口,已經聽到裡面有一個中年男子的嗓音說:“析產分居吧,三個孩子跟我妹妹帶著嫁妝,住在她陪嫁過來的宅子裡面,三個孩子逢年過節回來拜見長輩們,連三爺在孩子們少時付一定的撫養費,在孩子嫁娶時,請同樣支付一定的費用。”妯娌三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這裡面已經是鬧崩了,都在談分家的條件,聽上去女方已經下決定。
薑氏面色變了變,低聲說:“我就說連三弟妹的娘家人,不會讓女兒這般的受委屈。前一次回來,只怕是想瞧一瞧連三爺還能不能回頭。而這一次,只怕是三弟妹對連三爺都已經死了心。”陳氏很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難道要成全那個賤女人和她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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