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老太爺夫妻聽聞春意說話,夫妻兩人雙雙神色稍稍變了起來。那樣毀人名聲的話語,鍾家三夫人竟然能隨口道來,想來是藏在心中多時,未能說出口的心裡話。他們兩人的眼神落在薑氏和陳氏的面上,見到她們低垂下頭,面上沒有任何異樣的神色,兩人心裡更加有數起來。
鍾家老太爺的眼光落在鍾家老夫人的面上,內宅事務,一向由鍾家老夫人主理,他是輕易不會插手進來。鍾家老夫人瞧著聞春意坦然的面色,眼裡閃過擔憂的神情,她平靜開口說:“我不能聽你一人之言,我傳你婆婆過來,你可敢與她對質?”薑氏和陳氏雙雙抬眼望著鍾家老夫人,聞春意神情平靜的點頭,說:“我敢。”薑氏和陳氏略有些失望的瞧一眼聞春意,她們都希望此事不要鬧得動靜太大了。
薑氏匆匆忙忙開口說:“祖母,我覺得此事報給祖父祖母知曉過,盡了晚輩知會的心意就行了。父親也說母親是無心衝動說話的。”鍾家老太爺的眼神落在薑氏的面上,他微微點頭說:“你是一個識大體的女人,你們三房的事務,你日後要多盡些心思。”薑氏遲疑過後,爽快的連連點頭應承下來。她嫁了進來後,時日一久就明白過來,鍾家三老爺這些年在鍾家,只是面上瞧著光亮,其實內裡已經余下不多。
只是鍾家三老爺明顯是一個不在意這些事情的人,她瞧著鍾池畫這個做兒子的人,對自已父親的事情,也不是那麽上心的樣子,她身為長子媳婦自是不會對此多語一字。陳氏見到鍾家老太爺夫妻聽了薑氏的話,面上神色緩和下來,她在心裡暗自舒一口氣。她知道鍾家三老爺待聞春意不親近,只是她還是喜歡面上一團和氣的三房氣氛。鍾家老太爺夫妻瞧著聞春意沒有任何變改心意的鎮靜自若神情,兩人交換下眼神。
鍾家老太爺輕撫胡須深思起來,鍾家老夫人眼裡閃過一抹欣慰神色,她直接開口跟管事婦吩咐說:“你直接去傳老三兩人前來說話。”管事婦人瞧一眼不動聲色鍾家老太爺,她趕緊點頭往外面行去。鍾家老夫人招呼三個孫媳婦坐下來,跟她們欣慰的說:“我瞧著你們妯娌三人相處親近,心裡很是欣悅。家和萬事如意,而內宅裡要清平和氣,就需要做做女人的處事大度寬容互相體諒。”
薑氏和陳氏一臉受教的神情讚同著鍾家老夫人的至理名言,而聞春意也覺得鍾家老夫人這句說得太對了,只是人不同,只怕受用程度也不同。鍾家老太爺一直安坐在主位上,有他在房內,氣氛不是一般的沉甸甸,哪怕鍾家老夫人有心讓氣氛輕松一些,可也禁不住鍾家老太爺為官多年那張嚴肅面孔。薑氏和陳氏都有心想要打點起精神跟鍾家老夫人說著話,就是聞春意面對鍾家老太爺難得的黑臉,都不得小心翼翼起來面對。
鍾家三老爺夫妻來得很快,兩人都陰沉著一張臉進了門。他們進門之後,兩人用非常憤懣的神情瞪著聞春意,兩人給鍾家老太爺夫妻請過安後,鍾家三老爺首先發話說:“十八,你怎麽這般的不懂事?剛剛跟你說好的事,轉過身去,你就為了一點小小事,來吵擾你祖父祖母的安寧。”鍾家三夫人手裡捏著帕子,已經直接印上眼角,她跟鍾家老太爺夫妻委婉的解釋說:“父親,母親,我為春兒外派事情,一時心情煩躁。
我就隨口說了十八兩句話,結果她心裡介意,跑來跟父親母親告狀。這些年下來,我不是隻做她一人的婆婆,她的兩個嫂嫂也在,你們問問她們,我是不是一個慈愛的人?父親,母親,我就是有千萬般的不是,我也養大春兒一場。春兒的人品才氣樣樣皆佳,他一心要求娶這樣一個名聲不好,容貌不佳的女子進家門,我心裡是一直有些不平,我的面上是難免會表現出三分。可是我待她,怎麽也算不上苛責吧?”
鍾家三夫人說完這一番話,眼眶裡的淚順勢流下來,她直接用帕子捂臉哭泣起來,表現得是那般的委屈難受。鍾家三老爺面上立時露出心疼的神情,別說聞春意瞧傻眼了,就是薑氏和陳氏都跟著愣怔住了,兩人一臉木然的神情瞧著鍾家三夫人,都不記得此時做兒媳婦的要趕緊上前去,在婆婆面前說兩句寬和的勸慰話。鍾家老太爺眼裡閃過不耐煩的神情,鍾家老夫人瞧著鍾家三夫人連連搖頭不已。
鍾家三老爺用痛恨的眼神盯住聞春意不放松,瞧得她一臉莫明其妙的抬眼瞧過去。他們夫妻兩人一進來,就心虛的開始交待,與她有何乾系?鍾家三夫人哽咽不已,鍾家老太爺輕輕的‘哼’一聲,鍾家三夫人的哭泣聲音停歇下來。鍾家老太爺黑著臉向著鍾家三老爺說:“老三,可是傳你來的婦人,路上多言了什麽?”他這話一出口,候在門口服侍的管事婦人,立時彎腰行禮請罪說:“太爺,奴婢一路上不曾三老爺三夫人多言一字,不曾亂表過任何神色。”
鍾家三老爺皺眉瞧著管事婦人,這個婦人跟在鍾家老太爺夫妻身邊多年,一直謹慎行事。他們一路上千方百計打聽消息,她一直沉默不語的低垂著頭,他瞅著這個婦人心裡就怒火不息,卻同樣也拿她沒有辦法。鍾家三老爺面對鍾家老太爺的明銳眼神,不得不開口說:“十八早上在我們房裡鬧了一場,以她的性子,那可能這麽快的息事寧人。她自然要生些事情到父親和母親面前來,我不過是瞧見她,一時心氣不平先開口說了她。”
管事婦此時已悄然的退離出去,她合上房門後,眉眼間神情才顯得平和起來。而房內鍾家老太爺直接叫聞春意把事情再說一遍,鍾家老夫人一直瞧著鍾家三老爺夫妻的神情,她瞧得越久眼裡黯然神色越加的深濃起來。聞春意說完話後,鍾家老夫人直接衝著鍾家三老爺發問起來:“老三,十八可曾多說一句多余的話?”鍾家三老爺輕搖頭,他不得不認可聞春意只是說明事情經過,那平板的話語聲音中,特別的不曾帶有一絲的個人偏見。
鍾家老夫人瞧一眼一直低垂頭捂著臉的鍾家三夫人,她對著神色不安薑氏陳氏,和神色平靜的聞春意三人說:“你們都回去吧,我們有話要跟和你們父親母親說。”薑氏和陳氏兩人都瞧向聞春意,見到她跟鍾家老太爺夫妻和鍾家三老爺夫妻行禮告別,她們兩人匆匆忙忙跟著行禮過後,三人順從的快速的退離出鍾家老太爺夫妻的房間。三人行離鍾家老太爺夫妻院子後,三人放緩腳步起來。
薑氏側頭瞧著聞春意,低聲說:“十八,事已至此,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聞春意瞧著她眼裡的神色,她淡淡點頭說:“嫂嫂,我知道你的好意。不過我不後悔。聞府生養了我,我的父母待我如珠如寶,兄弟姐妹待我一直平和。如單單是我一人,我會當那話沒有聽見一般。只是我的身後立著聞府的人,我不能因我一人之過,誤了一府女子的名聲。何況,我何錯之有?嫁進鍾家來,我是聽從長輩們的意思,從來不曾主動行過半步多余的路。
嫁進來之後,我自認我安守做女人的婦道,不曾多行半步,每日裡小心翼翼面對多事的公婆,還要面對待我冷淡,待她人多情的夫婿。我也不想逢人說委屈,這世間比我過得還要委屈的女子太多了,我只是想過自已安寧小日子,可是這最起碼的要求,老爺和夫人都不能給予, 那我只能伸手向上要求。”薑氏和陳氏兩人到嘴邊夫妻相和的勸導話,都給她的噎住了。她們兩人成親多年,那能瞧不出鍾池春和聞春意之間相處時的生澀感。
陳氏瞧著聞春意,輕輕的歎一口氣,說:“十八,你尋人傳話給姑姑吧。”薑氏瞪眼瞧著她,說:“十八,你先瞧一瞧池春弟弟的態度再說。”聞春意輕輕的點了點頭,她不能一遇事,就去尋求娘家人幫助。一而再,只怕真遇大事,反而容易被疏忽。何況她打心眼裡相信鍾家老太爺夫妻處事的公正性,鍾家的家風一直不錯,與這兩位老人家有很大的關系。至於鍾池春,只要他不是太過糊塗,這一次的事情,他就是心裡介意她給他父母不好看,面上,他也不會做得太過。
聞春意腳步輕松的往回走,陳氏一臉擔心的瞧著她的背影說:“嫂嫂,你說父親母親為何瞧著十八這般的不順眼?說十八容貌名聲什麽的?我覺得都是虛的。聞府這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孩子,有幾個真正長得難看的?何況池春的容貌才氣,要尋匹配他的人,不是沒有,可是那樣的女子,極其的少有。我們這樣的人家,真要遇見那麽一個,給娶進來為妻,那可是天生自招禍殃的紅顏禍水。”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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