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雪意瞧著她,笑著說:“天氣熱,留他們在家裡陪祖父祖母說話,乖寶還打趣說,就當是放我一天的假,要我好好玩耍。”聞雪意提及兒女,眉眼間都是藏不了的笑意。聞春意瞧一瞧聞雪意面上的薄汗,她輕點頭說:“天氣太熱了,等到天涼出來最好。”
聞春意雖說周邊的人家,極少聽見有損傷孩子的事情發生。可是她在市井裡穿行時,還是聽說許多孩子因病而亡故的事情。聞春意細細思索起來,很快的發現夏日和冬天,最熱火時和最冷時,聞府一般只有大人們會出外做客人,而府裡的孩子們,通常不會安排隨行,連同去親戚家竄門,都要挑揀一番吉日,選擇在平時人少時上門做客。聞春意出嫁之後,才感覺到聞府種種規矩下,對兒女的一番護持的苦心。
如不是活在聞府這樣的人家,早已習慣於行事之前,想清楚想明白種種後果,凡事多容忍幾分,這樣的教誨,經過十余年之後,多少有些刻入她的骨子裡。要以她前世的性格,嫁進鍾家後,碰見那樣的婆婆,再遇見鍾池春這樣的一個夫婿,只怕她會直接伸手一巴掌去把人打醒過來。那樣不管是夫妻關系,還是鍾家與聞府的關系,一定會受到重挫。而這樣的時代,女子還是可以有機會再嫁,然而再嫁之後,前緣種種緊緊相隨,日子依舊會過得艱難。
聞春意原本就不是一個對情感需求饑餓之人,不管前世還是這一世,父母都給了她足夠的疼愛,對男女之情,她一向隨緣。她一向覺得是可遇不可求。要不,前世那麽寬的選擇余地,她的條件也不是差到讓人瞧著就可惡的地步,怎麽會一直遇不到合適的人。再說,她也不是真正沒有生存能力的人,她只是受不了種種規矩的限制。這一世,在聞府活著。聞春意心裡多少嘀咕過。覺得正是前世的任性自在,她這一世重活在聞府這樣的書香門第規矩多的人家。
有所得必有所失,聞雪意一直打量著聞春意的神情。瞧不出她有任何的失意神色。她把她拉往偏頗之處,低聲說:“舅母給你下帖子,就是想讓你出來一趟。有些事情,不當著你的面。問清楚,我們不能胡亂插手進去。”聞春意驚訝的瞪大眼睛望著她。說:“有什麽事,需要這般的用心思,你直接尋上門去,鍾家難道還能把你拒之門外嗎?”聞雪意伸出一指。用力的戳她的額頭,直把她的額頭戳出一個淺印子出來,她才不忍的松手。
聞雪意低聲說:“兄弟姐妹五人。我們一直以為節弟最笨,現在才知道。只有你才是那個更笨的人。你說說,我要問你的事,涉及到鍾家的人,你院子裡沒有鍾家下人嗎?”事無不可對人言,聞春意還沒有覺得她有什麽事情,不能堂堂正正的說出來。她仔細的瞧聞雪意幾眼,說:“我們又不對鍾家人行暗事,有何不能在鍾家院子裡說話。”聞雪意直接捂住頭,說:“為什麽,在你親事定下來之前,我沒有百般阻撓啊。
你這樣的性子,在鍾家只能被人拿捏。”聞春意瞧著她輕笑起來,在她惱怒的眼神裡,她笑著安撫她說:“姐姐,大伯母這般精明的人,絕對不會許下一樁不利聞府的親事。我是什麽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大伯母和大嫂一定心裡有數。鍾家早些年已經分過一次家,四房早已分清楚家產,只不過因為老人家活著,才聚居在一處。如今,大約只有大房因是嫡長,要繼承老人家的家業,不曾再分一次家。別的三房,都已分割清楚家產。
沒有利益糾纏,我又不是事事要佔上風的人,也不是軟弱到極點的人,鍾池春現在樣樣剛起步,我有什麽地方,能讓別人動心思拿捏起來?”聞雪意聽著聞春意的話,她想了想的確如此,鍾池春縱使有驚豔才華,可是年紀太輕,閱歷淺薄的擔不起重任,他還需要磨礪一些年頭。而聞春意性情是直爽了一些,可是她沒有多重的貪欲心思,所做的事情,嚴守著規矩,從來不會越過規矩行事,這樣的人,就是利用起來,只怕下手的地方,也不會太多。
聞雪意的神色舒緩了許多,她低聲說:“我知鍾家老太爺夫妻兩人瞧在大伯母的面上,只要你守著規矩,他們待你,不說極其的好,至少跟他們別的孫媳婦不會有多大的差別。至於別的房長輩們,你又不受他們管,只要面子上彼此過得去,內裡你守著晚輩的本分,他們待你也不會太差。只是鍾家三老爺夫妻兩人,我怕你要吃些苦頭。我聽說,鍾家三夫人最為小性子,而鍾家三老爺很是縱容妻子,他們心氣不平,總要發作出來。
雪朵,你跟我說實話,日子還能過下去嗎?你姐夫聽說分給你們的店鋪,已經落在他二哥的手裡,這事情你知道嗎?你們剛剛自立,銀兩上面緊縮,那有他二哥成家多年,身邊總會有些節余。你們為何要把自家到手的店鋪送人?是他二哥二嫂逼迫?還是鍾家三老爺夫妻動了心思,把店鋪奪給次子家?”聞春意聽著聞雪意的話,她微微皺眉後,低聲跟聞雪意解釋一番後,聞雪意怒容直接上臉。
她惱怒著說:“原來妹夫是這般顧大家,不管小家之人,自家還沒有立起來,他就有心去操心大家。雪朵,你也太由著他性子行事,你不為自已著想,也應該為自已以後兒女著想三分。他這般隨性灑銀習慣後,將來那會記得自已小家的生計,最終不是累了你。你可別傻得用嫁妝添補家計,你嫁男人,原本就應該由他來養家。要不,你還不如回娘家去,至少也能自在度日,少受一些婆婆的諷語。”
聞春意聽她的話笑過之後,又很有些感歎的說:“姐姐,過日子,這樣的事情不發生,就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你和姐夫不也如此,我和他,只是剛剛開始,就先瞧瞧吧,要是實在受不了,我回娘家,也能對府裡的長輩有一個交待。就這般因為這些事情回娘家去,爹娘兄嫂都會跟著受累。再說了,婆婆也不過是有這樣那樣的一些言行,又傷不了我的筋骨,也傷不到我的心,我隻當耳邊風刮過就算了。”
聞雪意歎息過後,她仔細想想,也沒有別的方法,她有些惱怒的說:“你家婆婆的命實在不錯,別說是家規要求如此,就是在外面,你家公公在外面行事,那可能沒有人對他用美人計,這些年下來,他就不曾上過當受過騙。你姐夫都說很是信服他的為人,覺得他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要是池春能如你家公公一般的為人處事,你就是在他的父母面前受一些委屈,我覺得也能容忍下去。”
聞雪意說著話,語氣裡卻有相當的不確定,鍾池春那易惹花的名聲,也不是外面瞎傳的事。聞春意覺得過日子,她暫時用不著去上心,不過,也用不著早早生起退意。從前聞五少奶奶那樣明媚春光的女子,再嫁之後,好日子也不過最初幾年。過後,聽說時不時被人點起她的舊事。而隨著現在的聞五少奶奶出入公眾場合,兩人難免偶然會相遇,兩人裡總會被人對比長短。聞秀炎經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待再娶之妻格外的體貼,寵得她面目春色常在。
聞春意記得當年前聞五少奶奶鬧合離時,金氏就說了話:“這女人和家裡人實在太傻了,男人,你對他要求不太高,只要是一個人,這人心是肉長的,長年累月下去,他總有一天會醒悟過來。”聞春意不是完全信服金氏的話,卻多少相信她的生活經驗。不管在什麽時代,男人女人離過一次婚,都如同剝落一層皮,那可能沒有一些痛感。除非是兩人關系已經行到絕處, 再無一絲的生機,那時只能忍痛割愛存活下去。
至少鍾池春不算壞人,他只是年紀太輕,又太離不了母親溫暖如春的懷抱。嫁人嫁人,穿衣吃飯,她要把婚姻的底線放到這樣的地步,如這個時代的女子一般去想事,她的日子,絕對算得上是好日子,至少內宅不會有那種妾類的玩意兒。至於兩人有兒女時,鍾池春要是還是這般的不開竅,她也要想法子讓他多為小家著想三分,絕對不能輕易把這樣一個男人讓出去,讓將來接替的人,享了她應該享的福氣,背地裡來要來笑話她傻。
女人和男人不同,大多數的女人經不起年華,而聞春意偏偏就是大多數女人當中的一員。聞春意存了心思,就這般靜靜的等著鍾池春成人。幸運的話,也許眨眼之間,鍾池春就能明白當中許多的關卡。不幸的話,也不過是把日子拖得更加長久一些,那時她有兒女了,自然心思用不著全注意在男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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