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雙眼微眯,他有著自己的思量,這期間或許真的有什麽隱情,但那又如何?
這事情如此出格,或許大部分是那周宏在添油加醋,但出格就是出格,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今年周明已經考上了童生,而那周離卻僅僅只是一個白身,卻膽敢對周明出手,雖然起初在他看來只是小孩子打鬧,但卻弄得如此傷勢,那便是以下犯上,是囂張放肆的違反規矩。
違反規矩的人,就必須要受到一些懲罰。
他並沒有深思,周離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下意識的便相信了周宏的話語。畢竟也只有這個解釋行得通,而周宏說得也對,若現在不好好管教管教,讓他知道什麽叫做規矩,那以後還得了?若闖下什麽大禍,該如何是好?他死了無所謂,可他的背後卻站著整個周家,若再出了周恆那樣的事情,一不小心給整個家族帶來傾覆之禍,簡直不敢想象。
周牧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也在周宏的預料之中,他知道父親會這般,聽著下令,嘴角不由下意識勾起淡淡的笑容。
很快這個命令由一個小廝傳達到周離的耳中。
“家主大人請您過去!”
“家主?請我過去?”周離一愣,下意識詢問道:“不知何事?”
那小廝搖了搖頭,訕笑說道:“我哪裡知道什麽事情?我只是一個傳話的小廝,不過看情形,似乎家主有些急切,心情也有些不好,公子面見家主小心一些,來,快些隨我過去吧。”
周離點頭,便隨著這小廝離開翠葉居,往家主所在的大廳走去。
一路上,周離暗暗思量,很快便得出一個結論,很可能是因為自己父母雙亡,家主要親自安撫自己,所以將自己喊過去吧?這也好,正好看看這個家主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
很快便來到家主所在的廳房,小廝說著:“您在這裡稍等片刻,我進去通報一聲。”
“嗯。”周離點頭,於是小廝進去,不一會兒就跑了出來說道:“家主叫您過去,您快些進去吧,我就不隨著去了。
周離點頭,便推開門,徑直走進了大廳之中。
可一進去便發現,房間內不僅僅只有家主一人,除卻服侍的侍女與家主還有著兩個男人,赫然是周明和周宏。
看到這二人,周離的瞳孔微微收縮,又看向那家主的打量自己時的不悅神色,心中不由一沉,先前的想法的頓時消失。
看來根本不是來安撫自己的,而是來問罪的啊?
這周宏和周明居然惡人先告狀了?
想到此處,周離心中不由有些苦澀,可至於此,何苦於此?
並未深想下去,周離正色行禮道:“見過家主!”
周牧冷哼一聲,問道:“周離,你可知錯?”
周離心中微寒,卻還是抬起頭,字正腔圓道:“不知!”
看著周離的倔強摸樣,周牧一陣恍然,這個場面真是似曾相識,他有著一種錯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自己審問的是他的父親,自己的二兒子周恆,而那時也同樣問出一句,“周恆,你可知錯?”
那時周恆同樣抬起頭,對視著周牧的雙眼,寸步不讓的說道:“不知!”
這是何等的相似,何等的如出一轍,果然不愧是他的兒子嗎?
然而這並未讓周牧心中一軟,反而生出了一股子無名火,若是那個時候的自己嚴厲一些,好好管教周恆,很有可能會讓他的脾氣改一改,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裡,周牧冷冷問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這周明的身上的傷勢可是因為你?”
“是,可是……”
周離應聲,剛想要解釋,誰料竟然被周牧打斷。
“沒有什麽可是!”
周牧皺起眉頭問道:“只要你承認是你打的便足夠了,既然是你打的,那你為什麽還不承認你的錯?難道你還覺得你沒有錯?!”
“因為這其中有著原因!”周離感覺到了一絲不妙的預感,連忙說道。他心中充斥著憤怒,難免有些委屈,這家主這家族,居然能如此的蠻橫不講理?
他的身體微微有些發寒,這是對這個家族的失望,“我……”
可是這句話的話音剛起便被周牧打斷。
“沒有什麽好說的,我隻問你一句,你可知錯?”周牧冷哼一聲,眼中赤光一閃,顯然對於周離的放肆大叫有些不滿。
看到點赤光,周離身體下意識有些僵硬,他瞪大了雙眼,直視著家主的眸子。
旁邊的周明幸災樂禍的看著周離,眼神中充滿了怨毒的味道,他此時最希望的便是周離大喊一聲我不知,然後被家主狠狠懲罰。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看到這家夥的淒慘下場了。
“我……”周離知道,此時說出不知,恐怕會瞬間惹怒這家主,從而有一個不測的下場,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憋屈,幾乎無法忍受。
周牧也看著周離的眸子,他的心中滿是遺憾與失望,本覺得此子應該會有些悔意,若是那樣,還能夠輕松管教一下,讓他悔改,可現在看來,這周離竟然是如此的倔強,恐怕無法輕輕松松的管教了。
“真是讓我失望,你可知道,你的哥哥現在已經是童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你對他出手,這便是以下犯上,若是報官,無論其他,免不了先給你二十個板子。”周牧歎息一聲說著:“可是他卻沒有,光憑這一點,你便應該感激他的大度!”
“我給你一個謝罪的機會,你卻如此不知好歹?”
“這太可笑了!!”周離聽了這話,心中生出說不出的蒼涼,幾乎瞬間便轉為無邊的憤怒,噴湧而出,再也忍不住,他大聲道:“您難道就無論先後緣由嗎?!如此一言決斷,斷章取義,什麽也不知道就這般管教,這般訓斥,你以為你是誰!”
“我是這周家的家主!”周牧聽聞此言,勃然大怒,冷冷道:“這般喪心病狂,大逆不道,以上犯下,你覺得你算是什麽東西,敢在這裡大呼小叫?真是放肆到了極點!有沒有規矩了!?啊?!”
瞬間,周牧的頭頂出現一個虛影,那是一個濃鬱白色的華蓋,絲絲粘稠的白色氣運垂下,其之中心,隱隱有著幾絲赤色的氣運緩緩流轉,讓整個氣運華蓋的檔次上升了一個大階段。
這氣運華蓋所帶來的壓力,讓房間內的其他三人都有些窒息。
和周離的憤怒不同,此時的周宏與周明,眼神中滿是鄙夷與興奮,這周離居然如此愚蠢!他以為他是什麽東西,居然還敢訓斥家主?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原本覺得這家夥有些手段,卻沒有想到,他比想象之中的還要愚蠢千倍,萬倍。
“被我戳到痛楚,惱羞成怒了?”周離冷哼一聲,頭頂同樣也出現一個虛影,白色的氣運華蓋籠罩著他, 絲絲氣運垂下,隔絕了周牧氣運之力所帶來的壓力。
“咦!”周牧並未被惱怒衝昏頭腦,看著周離的氣運華蓋,忍不住挑了挑眉:“你這氣運,從何而來!”
周離聽著這頤指氣使的語氣,滿是不爽,剛想要說些什麽,就在此時,一個小廝跑了進來,大聲道:“老爺老爺,有差役報喜來了!!”
這話剛說完,似乎感受到廳堂內的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有那氣運之力帶來的壓力,小廝嘴巴頓時閉上,跪倒在地,身體有些顫抖。
“報喜?”周牧微微皺眉,將氣運華蓋收起,淡淡說道:“什麽報喜的差役,給我說得清楚一些。”
這小廝的聲音有些顫抖,語無倫次的說道:“是……是那個,報喜的差役,是家裡的少爺,考中了童生,還是案首,所以,所以來報喜,已經進了府邸呢——”
“童生,還是案首?胡說八道什麽!”周牧不滿的訓斥一聲,“你倒是說說,是誰考上了案首?”
周明和周宏眼神中閃過一些莫名其妙的疑惑。
童生,案首?這個時候?還進了府邸?什麽亂七八糟的!
周離瞬間想到了什麽,難道……他的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喜意。
“是,是周離少爺!周離少爺考上了童生,還是第一名,案首!!”
小廝不假思索的喊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