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坐在軍帳內,靜候這魏軍的進攻。
昭陽很肯定,魏軍沒多少糧草了。
楚王一再發詔令讓他退軍,他昭陽一直堅持,就是因為他相信楚都絕對不會被破,而攻韓魏軍在他的策略下一定會全軍覆沒,他相信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楚王又一次讓他退兵了,他不做理踩,關鍵時刻,他必須堅持,斥退使者,昭陽依舊采取防守策略,經歷幾場大戰,他已經很清楚,魏軍的實力遠在楚軍之上,他不希望楚軍和魏軍野戰,已經損失了五萬楚國精銳士卒,他再也損失不起了。
“報,大將軍,上官大夫靳尚帶楚王詔令來我大營。”
昭陽一陣疑惑,楚王詔令不是剛剛被他駁回嗎,這靳尚怎麽這麽快就來了,盡管很不願意見到靳尚,但想到兩次違背詔令,這次如果不接見使者,對他昭陽不利,隻得硬著頭皮讓靳尚進入軍營。
一直以來,做為老將的昭陽都看不起靳尚,沒有軍功,只知道阿諛奉承,靳尚在昭陽的印象中很不好,昭陽是個直人,不懂得隱晦,也不懂得拐彎抹角,昭陽得罪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靳尚。
對於昭陽,靳尚一直是要除之而後快,現在他代表楚王出使,自然是趾高氣昂。
進入大帳,靳尚一點也不客氣,坐在主帥座位上,大聲喝令,“聽王上詔令。”
“王上詔令,命昭陽接令之日起,即刻趕回郢都。”
昭陽動作表現得極為臣服,但心中卻滿是不屑,靳尚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憑一詔令就能讓她昭陽屈服,昭陽隨先帝征戰沙場多年,又豈是一個小小的上官大夫所能指揮,就算有楚王的詔令又如何,只要他打了勝仗,他不信這楚王會在時候責怪他。
“使者不急,征韓魏軍不出兩日鐵定滅亡,現在不是退兵的時機,只要兩日,昭陽一定下令楚軍退兵。”
對於昭陽敢違背楚王號令,靳尚早有計議,心中暗道,“辛虧有張儀計策,不然如何能阻得了昭陽。”
屏退左右,靳尚拿出一封密簡遞給昭陽,“昭陽,這是楚王密信,還請令尹大人一看。”
聽說是楚王密信,昭陽極為興奮,以為楚王開竅,不料打開密信,內容卻讓昭陽大吃一驚,氣的渾身發抖,他為楚國效力可謂鞠躬盡瘁,萬萬沒有想到身為楚國的大王,居然會用自己的幼孫威脅他退兵。
他昭陽征討魏國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楚國,他楚王怎可如此是非不分。
“昭陽,王上密信可看清楚?”
昭陽臉色鐵青,“已看清楚,請問上官大夫,楚軍何日撤兵。”
“現在,即刻。”
昭陽冷笑一聲,望向靳尚點了兩下頭除了營帳,發白的長發在空中飛舞,雙眼目視南方,“先王,你看到了嗎,不是昭陽無能,是王上昏庸啊。”
楚軍副將看著昭陽,歎了一口氣,木已成舟,再做什麽也無濟於事,可惜了,龐涓糧草最多堅持三日,三日後就可獲得一場大勝,一場魏郝執政以來列國與魏作戰的第一場大勝,楚國也將名動諸侯,卻被王上連下的三道詔令斷送了。
楚軍終於還是撤退了,龐涓以為自己這次必死,沒有想到楚國突然退兵,這次違背王命征討韓國導致大敗,他再一次陷入危境,運氣好點就是魏郝罷了他兵權,運氣不好,他龐涓恐怕要上斷頭台了……。
想起馬陵之敗後,大將軍府前門庭冷落,人心冷暖,他龐涓不甘心。
“大將軍,回大梁嗎?”副將張尋問道。
龐涓一怔,良久,轉頭過望向副將張尋,“你和胡衛將軍先回大梁,召集本將舊部將領,本將有要事要宣布。”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副將張尋腦海中滋生,胡衛是龐涓的心腹管家,這次出兵韓國帶在身邊就是希望給這管家立功的機會,現在龐涓讓他二人去大梁召集舊部,是想幹什麽,現在大梁守衛空虛,難道龐涓想造反?
張尋身在局中,卻不敢有任何想法和質疑,現在軍中魏武卒忠於王上的將領都戰死了,留下的大都是龐涓舊部,如果他真要有什麽質疑,鐵定死路一條。
沒有絲毫猶豫,張尋和胡衛兩騎快馬,飛奔王都大梁。
魏郝在楚國看似佔盡優勢,但他很明白,這是楚國還沒發力,昭陽帶走了十萬北境大軍,楚國其余大軍都在楚齊和楚秦邊境,沒有接到楚王詔令不會輕易調動,而楚國君侯的私軍一直都在保存實力,造成魏國可以在楚國縱橫馳騁,連破十余城的假象。
一旦魏郝的軍隊進入郢都,他魏郝的壓力就會大增,邊境的守軍就會趕來支援,各地君侯也決不會坐看郢都陷落,十萬各地的勤王之師就會在短時間趕到郢都,他魏郝和三萬魏國士卒就真的危險了。
魏郝率領的大軍又破了十城,現在魏軍受到的阻力越來越大,越接近郢都,魏郝心中越是不安,如果楚國真不撤兵,那他魏郝也只能回國了,三萬魏軍是斷斷攻不下郢都的,最多在楚國進行破壞。
“王上,剛剛錦衣衛來報,昭陽退兵了。”老將魏輝縱馬而來,向魏郝稟報。
魏郝長出了一口氣,整個身體放松下來,這招圍魏救趙太險了,如果面對的不是楚懷王,而是嬴渠梁和齊威王那種經歷過磨礪的君主,這一招還真不管用,無論怎麽說,攻打楚國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是該退兵了。
“傳令下去,大軍從韓國退回魏境。”
老將魏輝發白的胡須猛然抖了起來,“王上,楚國不宣而戰,欺人太甚,魏輝願率麾下將士討伐昭陽楚軍,我三萬弓騎士卒與楚國五萬士卒野戰,如屠豬狗。”
魏郝擺了擺手中馬鞭,“我大軍入楚,只是為了救援困在韓國的龐涓士卒,並不是來與楚國結仇的,真要滅了昭陽那五萬大軍,我魏國的楚國的仇怨就結大了。”
魏輝一臉不甘,但他也清楚,現在國內形勢複雜,還真不是與楚國結仇的時候。
“放心,弓騎營既然已經出現在列國面前,就是一把出鞘的利劍,魏趙邊境和齊魏邊境還有兩場大戰,還怕沒有軍功?”
魏輝點頭,這支弓騎營確實沉寂太久了,沒有任何榮譽,沒有機會獲得軍功,好不容易打次楚國,卻沒遇到一場像樣的戰役,士卒斬首不多,也就是軍功不多,在楚國轉了一圈就回去,不止這些弓騎營的士兵不甘心,就是他們的主帥魏輝也不甘心。
滾滾洪流從南向北,穿過楚韓邊境進入韓國,韓國君王自然得到了消息,韓王一面派遣使臣到魏郝軍中請和,一面又讓韓朋聚集國內五萬士卒,嚴陣以待。
魏郝三萬大軍剛在韓國扎營,就有錦衣衛來報,楚國回師後,龐涓統領兩萬殘余的魏武卒回國,召集舊部,似有不軌之心。
隨即又有士卒通報,韓國使臣覲見。
“魏王在上,鄙臣奉我王之命拜見魏王,如今魏王和三萬大軍陷入我韓國,我王不忍生靈塗炭,特派鄙使來請和,這是我王請和書,請魏王決斷。”
魏郝拿起韓國使者遞過來的韓王請和書,粗略一看,笑道,“本王也不願兩國大動乾戈,只要韓王讓我大軍借道韓境入魏,那本王自然願與韓國交好。”
“我韓國自然願意與魏交好,也願意讓出一條道讓魏王歸國,但魏王也要歸還我韓北十六城,已於結盟之誠,互盟之好。”
“大膽。”
“韓王無禮。”
“小心我魏國滅了你韓國。”
魏郝臉色鐵青,“割地求和啊,韓使可知,割地如割肉,有錐心之痛,喪國之辱,我是與韓結盟共好,又不是去臣服。”
“求和也罷,臣服也好,韓國派鄙臣來只是照會鄰邦的禮節,是否願意歸還我王並不在意,六國攻魏,雖被魏退去兩路,然還有齊趙大軍壓境,鄙臣還聽說貴國大將軍龐涓回大梁後召集舊部,有謀反叛亂之意,魏國眨眼間就有滅國之災,而魏王卻被困我韓國,魏國隨時都可能亡國,我王擇日統兵討地就是,到時魏王錐心之痛,喪國之辱亦是難免。”
“韓使所言之地,盡皆我魏劍所得,你一說到龐涓我倒想起來了,你韓北十六城,好像是我們這位龐涓大將軍統兵佔領的,哦,當時本王還是個王子,唉,你也知道,我們這位大將軍脾氣不好, 你讓本王將他佔領的土地還給你們韓國,這位大將軍還不找本王麻煩,還不得,還不得。”
“既然魏王不願還地,那就請魏王轉道從楚回國吧,我韓國武安侯脾氣也不好,他領著五萬大軍擋在魏國回軍路上,恐怕魏王從韓國回不去,鄙臣告退。”
待韓國使臣離開後,魏郝猛地一拍桌案,眼神凶厲,“龐涓,你這是逼本王殺你。”
“王上,外敵環伺,龐涓又有謀逆之心,王上又被困韓國,如何是好。”老將魏輝擔心道。
“現在本王遠在韓國,對大梁之事知曉不多,但本王相信,只要本王不死,龐涓還沒有膽量現在就反,父王在位時,龐涓東征西討,立下多少戰功,就有多少仇家,一旦魏國滅了,各諸侯國就會對付他龐涓,現在龐涓不過是待價而沽,龐涓沒有和列國達成協議之前,大梁沒有危險,我們還是先回國再說。”
“可現在韓國截斷我軍退路,如果他據城而守,恐怕我們從韓境回不到魏國。”
“錦衣衛送來密信,韓朋領五萬士卒決定與我魏國野戰,韓軍不知我軍底細,以為弓騎營是新軍,能在楚國克二十余城只因楚國北境兵力空虛,又聽說我們從韓回國是害怕昭陽那五萬大軍,這正是我們的機會,一舉滅了韓朋的五萬大軍,回國之路暢通無阻。”
“那就戰,野戰我們弓騎營還沒怕過誰。”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