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上下,濤濤流水東逝,歷陽東岸,休整後的魏軍士卒開始渡河,雖然歷陽東岸的江水並不是十分洶湧,但要平穩的渡過大江,卻也存在一定的危險性,一艘艘帆船向前疾行,片刻消失在茫茫霧色中。
這時一艘渡船不小心撞擊到一塊河石,船隻一陣搖晃,驚得船上的士卒一片慌亂,好在船上的一名魏軍將領指揮有度,命令兩名士卒對船隻進行處理,同時讓他們處理好後回返西岸,在那名將領的帶領下,一名名士卒跳入江水中,齊胸的江水衝擊著士卒的身體,但在惡劣的條件下,這些士卒繼續前行。
船撞擊淺灘,一艘艘渡船無法再度前行,魏軍士卒們舉起手中兵器跳入江水中,而後向岸邊衝去。
齊軍斥候趁著蒙蒙的迷霧看到魏軍士卒渡上東岸,他們趕忙向齊軍大將軍田忌匯報,田忌得到消息後並沒有立即派出大軍出擊,而是廣派斥候,到岸邊查探,他很清楚,這次大戰關鍵在半渡而擊,大軍出發早了,取不到預定的戰果,出發遲了,魏軍已然渡河整頓大軍,他們也就失去了偷襲的機會。
在迷霧中,齊軍的斥候不斷計算著渡過河岸的魏軍士卒,一次次戰報傳至齊國大將軍田忌手中。
東方太陽升起,迷霧被陽光衝散,遠處的齊國斥候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魏軍的動向,但越是這樣,齊軍斥候越是心驚,按他們的想法,魏軍渡河後因為隊伍散亂,整頓起隊伍來必然困難,但現在河岸的魏軍一個個軍容整齊,渡河大軍背靠大江,各種刀槍矛戟指向他們軍隊埋伏的位置,整支大軍井然有序,遠處可以看到一艘艘渡船進入淺灘後,一名名魏軍士卒衝上岸來,魏軍將領迅速對軍隊進行整頓,讓這些齊國斥候看的心驚膽顫。
這裡的情況很快被齊國的斥候報到田忌那裡,田忌聽後尚不覺得是魏國發現他們的埋伏,而是將他歸結於魏軍大將魏郝的謹慎,趕忙向斥候問道,“魏軍現在有多少人渡河?”
斥候急忙向田忌稟報,“渡河大軍已達三萬。”
三萬士卒是有些少,但還有一萬士卒在大江漂泊,只要能夠留下在四萬魏軍,任務也算完成了,其余六萬魏軍在齊國境內被齊國圍追堵截也跑不出多少士卒,如果魏軍沒有防備,齊軍尚能等魏軍半數以上渡河方發動攻擊,但現在已經不能再等了,魏軍精銳天下無敵,如果讓魏軍渡過半數以上的士卒,這次戰役勝負就很難預料了。
“傳令下去,全軍突出,務必將魏軍全部趕下大江喂魚。”
“諾。”齊軍將士大吼後,各軍發動了對魏軍的進攻。
遠處的喊殺聲傳來,龐涓心中既喜且驚,喜的是大軍還不到歷陽,魏郝就料定齊軍會在西岸埋伏,讓魏軍有了充足的準備,驚得是孫臏果然奸詐,他龐涓萬萬不能及,孫臏居然會想到這麽一條毒計,如果他龐涓是這次大戰的統帥,這次大戰魏軍必然難以幸免,同時對能夠算透孫臏,又想出明修渡船,暗渡大江的魏郝暗暗佩服,龐涓這次隨軍出征,見魏郝一路謹慎,和孫臏一樣,認為魏郝不知用奇,但在關鍵時刻,一計明修渡船,暗渡大江就將齊軍玩弄於鼓掌,這些想法在龐涓心中電閃而過,隨即匯聚在臉上的是一臉猙獰。
“大纛向前,兩翼各一萬魏武卒大軍,中路由魏武統領鐵血衛士,大軍向前推進,給後軍留出空間整頓。”
厚重的盔甲摩擦聲嘶嘶想起,夾雜著士卒的低喝,形成一種奇妙的旋律。
齊軍瘋狂的衝擊而來,每名齊軍的士卒都明白這次戰爭的使命,他們以十三萬,佔據魏軍四倍的兵力與魏軍決戰,他們必勝,因此衝鋒過來的秦軍舍生忘死。
“砰、砰、砰”齊軍的騎兵和魏軍步兵撞擊在一起,強大的衝擊力將魏軍前面的士卒推到在地,但魏軍的戰鬥意志超乎想象,前面士卒倒地,後面的士卒迅速補上,不給齊軍任何可乘之機,一支支長戟從盾牌縫隙中穿插而出,向齊軍馬腿刺去,馬匹受傷將齊軍的士卒甩了出去,後面的齊軍刹不住,戰馬踩在甩出去的齊軍士卒身上,齊軍士卒發出痛苦的慘叫。
“後面上岸士卒速速整隊,馳援前軍。”見河灘上的士卒上岸,龐涓厲聲大吼。
在魏軍將領的號令下,魏軍登岸士卒迅速整理好隊伍,向前馳援。
一陣淒厲的牛角號響過,隨著隆隆的行進鼓聲,三個步卒方陣分別從兩翼和中央大營開出。陽光之下,但見魏軍的紅纓黑甲,步伍整肅,矛戈刀劍象一片被血染紅的紅色森林。隨著戰鼓節奏,三個方陣在山下隆隆聚合。在龐涓一聲令下,又聞號聲大作,方陣驟然啟動旋轉,旗幟紛亂穿插,不消片刻,便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圓陣。
歷陽東岸一馬平川,沒有險要的地形,步兵在齊國的衝擊下佔據著劣勢,但這點劣勢被魏國精湛的戰術手法彌補,見一次衝鋒沒有給魏軍內部造成混亂,也沒有讓魏軍騷亂,田忌果斷下令重整隊列。
騎兵大將一揮令旗,先斷然高喝:“號手歸隊!”聚起來齊軍號手們便迅速回歸各軍。 又一揮令旗,五萬騎兵井然有序的退後三裡之遙,列成衝鋒梯隊。這是騎兵發動大型攻勢所需要的最短距離。
“後隊弓箭手準備。”見齊國騎兵從新列隊,魏軍弓箭手已然渡河,龐涓來不及給他們休整的時間,果斷下令讓弓箭手準備。
齊軍騎兵大將令旗猛然劈下,魏軍兩側戰鼓大作號聲齊鳴,大將拔劍高呼“殺——!”兩翼各自飛出五個千騎隊,就象層層黑色巨浪,呼嘯著向紅色陣地卷來。
“放箭,龐涓一聲令下”離弦之箭像一道道黑色閃電劃破長空,向齊軍騎兵隊追逐而去,齊軍騎兵陣地一陣人仰馬翻,但黑色閃電劃過後,齊軍並沒因此停止向前,在齊軍將領的嘶吼聲下,大軍前壓,滾滾的黑色潮流席卷而來。
身經百戰的龐涓臉不變色,一聲令下,令旗飛舞,兩翼魏武卒步兵隊形變化,後方一支支長矛從飛向空中,殘余的齊軍士卒在魏軍又一波打擊下死傷無數,畏懼讓他們的衝擊力劇減。
可魏軍剛剛止住齊軍騎兵的突襲,齊軍陣地一陣戰馬嘶鳴,馬蹄聲錚錚想起。
“好一個田忌,果然是戰場名將,用一萬騎兵來換得衝鋒時機,對我魏軍實施逐次角殺,看來一場大戰贏得也沒那麽容易了,公子郝,差不多了,你應該也快到了吧,這場大戰的勝負最後還是要靠你。”龐涓歎服田忌的領兵才能的同時,也想起了領騎兵北上渡江的公子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