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最後一步。角度”

　　 15分鍾後，從冷凍箱裡取出紅晶砂器皿，孫言深吸一口氣，打開實驗桌上的兩盞shè線燈。

　　 噔噔！

　　 兩道shè線交錯，照在兩寸見方的器皿上，這就是原液調配的最後一步——照。

　　 照法，即是原液凝固成形後，通過shè線的照shè，將其中的功效完全發揮出來。這一步，講究的是照shè的角度和時間把握。

　　 孫言移動著兩盞shè線燈，一會兒順時針，一會兒逆時針，進行全方位立體式無差別的照shè，一直持續了30分鍾，他才將shè線燈關閉。

　　 長籲一口氣，孫言笑道:“好了，再等10分鍾，欣賞一下我的大作。”

　　 通過照shè燈的照shè之後，基因原液需靜置5~10分鍾，就會真正的成形。當然，這裡說的是最低級的基因原液，高級的基因原液調配遠沒有這麽簡單。

　　 10分鍾後，紅晶砂器皿中的原液終於成形，不過，光是從賣相上看，就讓人不敢恭維。

　　 望著紅晶砂器皿中的原液成品，孫言一臉挫敗，喃喃道:“資料上不是說，成品的基因原液猶如一塊凝脂，表面光潔如鏡，晶瑩剔透，怎麽我的是這個樣子?”

　　 紅晶砂器皿中的東西，很難讓人想到是基因原液，便如一塊變質的膠質液體，裡面還有著很多大小不等的顆粒，表面坑坑窪窪的，凹凸不平。並且，在膠質液體表面，還有一根根白毛生出，就好像發霉一樣，慘不忍睹。

　　 木同攤開手，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道:“阿言，我都說了，調配師最看重天賦，你聽說過哪位著名的武者，本身又是出sè的調配師麽?根本是鳳毛麟角。”

　　 瞧著這個失敗作品，孫言的倔脾氣頓時湧出，道:“不行，再試驗一次。我這只是第一次，失敗是成功之母嘛！”

　　 木同張了張嘴，無奈搖頭，坐在一旁，悠閑的翻看起雜志。他知道，今天是別想用自己的實驗室了。

　　 傍晚，孫言終於停止了調配，瞪著實驗桌上六個紅晶砂器皿，他的臉sè極其木然。

　　 六個器皿盒內，有著六塊膠質液體，其賣相竟是一模一樣，坑坑窪窪，凹凸不平，表面布滿一層白sè絨毛，令人看著就覺得惡心。

　　 孫言長歎一口氣，喃喃道:“看來，哥哥我是真沒這方面的天賦。”

　　 孫言並不是容易服輸的人，一旦認真做一件事，不堅持一段時間，他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可是，事實是很殘酷的。

　　 製作出的這些成品，恐怕拿給任何一個人，都會得出史上最劣質基因原液的評價。

　　 這其實倒沒什麽，做任何事都不可能一蹴而就。關鍵是整整一天，將實驗室的材料全部用盡，調配出六個原液成品，竟是一模一樣，沒有一點兒進步的跡象。

　　 哪怕是有一點點的進步，孫言的心情都不會如此糟糕。

　　 瞧著死黨鬱悶的神情，木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阿言，不用放在心上，你也不用擔心學分的事。船到橋頭自然直，離學期末還早著呢。”

　　 孫言默默點頭，他倒不是為學分的事煩惱，而是真正對基因原液調配產生濃厚的興趣，可是，世上很多事就是這樣，不是光想就能做到的。

　　 與木同又聊了兩句，懷著遺憾的心情，孫言離開了實驗室，連吃晚飯的都沒有了。

　　 實驗室中，瞧著實驗台上的一片狼藉，木同跳腳不已，“阿言，你這混蛋，竟把我的實驗室弄得這麽亂，我最討厭打掃了。”

　　 想了想，木同歎了口氣，打開一台特製光腦，輸入一條信息，坐在椅子上，又悠閑的翻起雜志。

　　 片刻後，敲門聲響起，實驗室的門推開，走進來一名青年男子。這個男子體型壯碩，寸許長的頭髮根根豎起，穿著黑sè西裝，行走間透出極為彪悍的氣勢。

　　 走到木同面前，青年男子恭敬行禮:“少爺，請問有什麽吩咐?”

　　 木同合上雜志，翻著白眼，道:“說過多少次，在外面不要叫我少爺，明白嗎?”指著實驗台上的一片狼藉，“幫我把這些垃圾清理一下，弄得乾淨點。”

　　 “是，少爺。”

　　 “不要叫我少爺！”

　　 青年男子賠笑行禮，轉身著手打掃試驗台，當看到那六個器皿盒的膠質液體時，男子臉上露出怪異之sè，想笑又不敢笑。

　　 “少爺，請問，這六件基因原液成品，需要放在哪裡?”青年男子小心的問了一句，並且，盡量注意自己的措辭。這些膠質液體如果能算是基因原液成品，那E級基因原液都不值錢了。

　　 聞言，木同立刻撇清，喊道:“我說的就是這些垃圾，把這些全部處理掉。這些可不是我調配的，是孫言那小子的‘傑作’。憑本少爺我的天賦，調配出來的至少也比這個強。”

　　 “啊，原來是孫少。”

　　 青年男子露出驚訝之sè，望著這六塊膠質液體，笑道:“嘗試一下總是好的。孫少得天獨厚，天賦驚人。上次我暗中保護少爺，都被他隱隱察覺，六識遠超二級武者，可說是天賦異稟的武學奇才。如果再有調配師的天賦，那就太讓人嫉妒了。”

　　 木同點頭，喃喃道:“阿言從小就努力，說他是武學天才，不如說是天道酬勤。”

　　 “少爺說的是。”

　　 青年男子麻利的打掃實驗台，不一會兒，已經清掃完畢。

　　 將六個紅晶砂器皿放好，男子又問:“少爺，這些基因原液終究是孫少調配的，隨便扔掉有點不禮貌。不如，拿到我們木家的小型拍賣場去拍賣，說不定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木同渾身一抖，愕然道:“你覺得別人都是傻瓜麽?會去拍這種劣質原液，說是劣質都是好聽的，這根本是廢品。”

　　 青年男子笑道:“那也可以當附贈品，包裝一下，次品也是jīng品。以次充好，這方面，我們木家可是行家。”

　　 木同擺擺手:“行了，隨便你怎麽處理，不用來詢問我的意見。”

　　 “是，少爺！”

　　 青年男子再次行禮，恭敬的退出了實驗室。

　　 ……

　　 夜晚，琉璃街盡頭的一間小屋前，孫言踏著小徑，緩緩走來。

　　 未等敲門，大門便已打開，木老頭滿面笑容的迎出來，“歡迎，歡迎。孫小弟，你很準時，老哥我可是望眼yù穿啊！”

　　 “那裡，我這人一向守信的。”

　　 孫言笑著走進來，雖然今天很鬱悶，但是，他的xìng格一向樂觀，很少會放在心上。

　　 將三張芯片交給木老頭，後者如獲至寶，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連連招呼孫言坐下品茶。

　　 打開播放器，一老一少品著悟道茶，看著小電影，開始了各種少兒不宜的話題。

　　 聊著聊著，木老頭歎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如果能早點遇到孫小弟，我也不會如井底之蛙，坐井觀天這麽久了。”

　　 “木老哥謬讚！”

　　 孫言文縐縐的抱拳，喝了口茶，道:“其實，木老哥這茶價值不菲，喝了之後，我感覺心緒如晴空萬裡，很多武學上滯澀的地方豁然而通，我覺得是我佔了便宜才對。”

　　 品著悟道茶，孫言確實感到心境寧靜如潭，思緒更加清晰敏銳。下午進行初次原液調配時，這種感覺極為明顯，只不過，初次嘗試調配的結果令人失望。

　　 “哈哈，孫小弟喜歡就好，喜歡就好。”木老頭微笑不已，恰好一部電影放完，他不經意的問道:“我看孫小弟你似乎有什麽心事，是不是剛入學，遇到什麽煩惱?”

　　 孫言不由詫異:“怎麽，一眼就看出來了?沒有那麽明顯。”

　　 木老頭笑道:“別人或許看不出來，我這麽一把年紀，吃過的飯比你走過的路還多。還能看不出來麽?”

　　 被人說中心思，孫言不由歎了口氣，也不隱瞞，將入學一周來的麻煩，一一說了一遍。

　　 末了，孫言聳肩，自嘲道:“看來我是霉星高照，剛入學，就被發配到琉璃街4444號。入學一周，學分還是10分。等到期末時，連50學分估計都不夠，看來是難逃被勒令退學的命運。恐怕帝風學院這麽悠久的歷史，像我這樣的學生也是獨一份。”

　　 靜靜的聽孫言吐完苦水，木老頭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意味難明的神情，道:“孫小弟，不要妄自菲薄。其實呢，我在帝風學院待了這麽久，剛入學就比你遭遇更慘的學生，也遇到過幾個呢。”

　　 “呃，還有比我更慘的?”孫言愕然不已，追問道:“怎麽個慘法?說來聽聽，我心裡也能平衡點。”

　　 木老頭喝了口茶，露出回憶的神情，道:“具體的情況，我也記不清了。隻記得300年前，有一個普通部學員入學，這個學生特別喜歡惡作劇，將普通部鬧得雞飛狗跳， 整整一個學期，他的學分好像都是0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把學院一個女老師整得當場痛哭。”

　　 “這麽厲害?偶像啊！”孫言不由驚歎。

　　 “另一個是100年前，那是一名女學員，她當時的情況就更嚴重了。入學三個月，把300多個學生打進了醫院，學分被扣成負1500，十分惡劣的行為啊！”

　　 孫言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負1500學分?學分還能負?如此嚴重觸犯校規的行為，難道不勒令退學麽?”

　　 木老頭唉聲歎氣:“唉，校方還不是看她入學時，年紀太小麽，13歲的小女孩，不懂事啊，頑劣不堪！”

　　 聞言，孫言頓時無語，13歲就考進帝風學院，剛入學三個月就把300個學生打進醫院，那個女學員無疑是絕頂天才，校方不開除，肯定是因為想要留住這個天才。

　　 “哦，對了。”木老頭忽然記起什麽，道:“這兩個學生，都是住在琉璃街444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