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不可為,素問自然不會刻意強求。她早就料到了這一點,所以這回目標才確定為打垮王大夫,而非搞垮保安堂。
想到這裡,素問決定見好就收,於是便轉身一臉嚴肅的對醫判說道:“醫判大人,剛才王大夫的話您應該是已經聽見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該做出裁決?您能在雲州城擔任這麽多年的醫判,想必定是個剛正不阿的性子,必定不會令眾多百姓失望。”
聽了她這番施壓的話,醫判隻覺口中發苦。他如今是騎虎難下,就算想要包庇王大夫,這回也是沒這個膽量了,除非他不想在這個位置上混了。
心中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醫判便一臉嚴肅的開口說道:“王慶春,你誤導病人,差點兒釀成一出人間悲劇,罪無可恕。按照本朝律令,剝奪你行醫的資格,發配到軍營服役。對於本官的判決,你可有異議?”
聞聽此言,王大夫心中感到一陣苦澀。他知道醫判這麽判也是迫不得已,否則憑借賀大夫的面子,他這回定然會晚開一面,又何至於此。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華素問的錯。若是沒有她從旁作梗,他這回又怎麽會被迫承認誤導病人。退一步講,要是沒有華素問重開安和堂,他們保安堂又怎麽會失去雲州第一的寶座。如果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們又何必處心積慮的謀算華素問。
所以說,這一切都是華素問的錯,他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若是沒有她,現在一切都還是好好的,他又怎會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想到這裡,王大夫心中對素問的恨意變得更加濃烈。她盡管遭遇了這一次的失敗,但卻不會就此沉淪。他會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暗暗積累力量,爭取將來的某一天獲得復仇的機會,親手將素問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毀滅掉。
見這件事終於塵埃落定。素問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但心下卻並未感到輕松。她這一次斷掉了賀大夫的一條臂膀,不久後定然會招致瘋狂的報復。
盡管心中有這樣一絲擔憂,素問卻並不後悔這麽做。她與賀大夫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遲早都會有對上的一天。她如今早早的解除了他的一條臂膀,對未來的死磕只有好處。不管怎麽講,少了王大夫的從旁協助,賀大夫日後只會遭遇到更多的掣肘。
念及此,素問的心情終於好轉了一些。她瞧向王大夫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其中還伴隨著一絲勝利者的驕傲。
心中念頭通達,素問也有了說笑的心思,當即便含笑對王大夫開口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希望你以後能好自為之。當然,若是你繼續執迷不悟的話。我定然不會手下留情。請相信,我能讓你失敗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往後可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面對她的嘲笑,王大夫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態度輕蔑道:“一時的成敗無足輕重,重要的還在後面。最後到底會鹿死誰手,現在還尚未可知,你別高興的太早了。”
素問聽了,一臉認真的回答道:“嗯,我知道了,多謝提醒。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松警惕的。等到勝利的那一天,我定然不會忘記你的提醒之功,說不定還會送上一份厚厚的謝禮,只希望你到時候千萬別拒絕。”
面對態度囂張的素問,王大夫還想說什麽。只可惜縣衙派來的差役剛好到了,他想要說的話不得不咽回了肚子裡。最後只能恨恨的瞪了素問一眼。
見王大夫被押解下去,醫判馬上就結束了這次的審理。他做了這麽多年醫判,這次是最難捱的一次審理了。保安堂和安和堂兩家較量,他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芝麻官夾在中間,簡直快被他們折騰的快要焦慮而亡了。
走出公堂的時候。素問聽見了圍觀人群的議論。他們都對王大夫的所作所為表達了強烈的不滿,有意無意間還遷怒了保安堂。
面對圍觀人群的議論,素問只是暗暗偷樂,表面卻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她叫上一起跟來的幾名學徒,直接在侯府護院的護送下回了安和堂。至於這裡後續的事情,她則放心的交給了莫易派來的管事全權負責。
一回到安和堂,素問就看見面帶喜色的莫易,顯然他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果。有侯府的眼線在,他不知道才是一件怪事。
看見素問,莫易就忍不住心情愉快的開口調侃道:“聽說你今日表現很威風,來說一說到底是如何想的?有你在,以後我要是遇到什麽麻煩,就直接找你出面交涉。憑借你的三寸不爛之舌,再狠的角色都得被說的啞口無言。”
被他調侃,素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故作不滿道:“少來這套,別人不知情,你還能不清楚?這次這麽順利,還多虧了你們侯府的眼線,不然怎能如此輕易便使姓王的認罪。”
聽她這麽說,莫易立刻就一臉得色的說道:“那還用說,我們侯府可是雲州地界最顯赫的勳貴人家,又豈止是這點實力。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沒你想出來的好主意,估計這回也不會這麽順利,說不定還得費一番周折呢。”
素問聽了,毫不謙虛的說道:“嗯,你這話有道理。若沒我獻計,這件事肯定沒這麽容易就能了結。”
見她大言不慚的樣子,莫易不由感到一陣氣結,但最後只是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便轉而面帶憂慮的問道:“這回把王慶春發配到軍營服役,賀大夫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可要準備好隨時被他報復。不過有小爺在,你也無需太擔心,最後總歸是能化險為夷的。”
看了他一眼,素問笑著打趣道:“都說我有後台,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有你和先生撐腰,我覺得自己都能在雲州城橫著走了。”
聽她這麽說,莫易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故作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嗯,你要是真有這個意思,可以試一試。有我和先生的面子,相信應該不會有人敢為難你。再說了,你也不是一個好惹的。真要把你惹毛了,萬一以後不給別人看診怎麽辦?”
白了他一眼,素問便輕輕皺眉道:“對了,不跟你閑扯了,我還要去看看那個重病號的情況,不知道這半天時間怎麽樣了?”
聽說她要去看那個輸血的重病號,莫易馬上就面帶期待的開口要求道:“你既然要去,那乾脆帶上我。活了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體內流淌著別人血液的人,這回說什麽我都要去瞧瞧,不曉得他跟普通人有沒有什麽區別”
看著他一臉期待的模樣,素問當時就毫不客氣的出言拆穿道:“你今日趕過來,除了關心這件事的結果外,主要的目的就是來看這個重病號的吧?”
聽她問起這件事,莫易倒是一點都不隱瞞,馬上就落落大方的承認道:“嗯,你猜對了。我這次過來,主要就是想看看被輸血的人跟我們有什麽不一樣的。別說是我了,就連先生都感到好奇。若非抹不開面子,他估計早就來看了。”
素問聽了,不由感到一陣無語。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一個個都想過來親眼看看,時間長了也是件麻煩事兒。
無語了一陣子,素問最後還是妥協道:“既然你想看,那就跟我來吧。不過我這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進入病房之前必須換衣服。要是不肯的話,那你就只能呆在外面了,可別怪我不通情理。”
聽她這麽說,莫易一臉無奈的說道:“你這裡的規矩有多嚴,我總算是領教到了。要不是這群學徒攔著,小爺早就能看見那個重病號了。”
素問聽了,笑著回答道:“得,你可不能怪他們。不許閑雜人等隨意進入,這是我出門前下達的命令。這畢竟是我們第一次做輸血試驗,所以護理一定要加倍小心。如果這次觀察沒什麽問題的話,以後肯定不會再這麽小心翼翼了。”
聽了她的解釋,莫易點了點頭,一臉讚同的說道:“確實應該小心點,畢竟還是第一次,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
就這樣,兩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朝特護病房走去。他們在病房隔壁換了衣服後,便一起進了特護病房。他們進來的時候,連翹正按照素問傳授的方法對病號進行檢查。轉頭看見他們倆進來,她馬上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見到連翹的反應,素問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之前的檢查,不用理會他們倆。接下來,她便和莫易停在病床前仔細看連翹繼續之前的檢查。
過了一會兒,連翹完成了檢查,抬頭低聲向素問匯報了檢查結果。她匯報的十分仔細,嚴格的遵照了安和堂的操作流程。
對於她的檢查,素問表示了欣賞,隨後還沒忘指出一些被忽略的小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