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一瞬間,生死一刹那!
那箭矢太快!
但是隨弋沒動,因為有一片微光射在這箭矢上
鏘~
箭矢斷裂!
一片菱形飛鏢回旋,落在兩根細長漂亮的手指指尖,夾住了,丹寇蘭煙般的眉,薄薄的唇,站在門口纖長的身影被光影拖長。
但是那清遠淡嫵的面容一如在茶樓一別。
燕清嫵站在那裡,手指夾著飛鏢,淡淡道:“看來我來得時候剛剛好”
“呵~~”莊子柳笑了,阿骨那繼續面無表情,哪怕他的後背對著燕清嫵,哪怕這個狀似柔弱的清貴女子已經強到可以瞬殺他!
“看來之前一難讓燕姑娘獲益良多啊,得到了唐門的認可麽瞧這一把飛葉鏢用的可真漂亮~~”
燕清嫵不語,只是看向隨弋,清麗的眸子裡有些些許擔憂,也對背後掛在牆上的那屍身毫不在意。
當年那個坐在教室內,握著一支筆,看著一本書,羸弱而清雅的姑娘,終究還是長大了。
隨弋一闔眼,眼前局勢似乎是有利於他們,不過~~
當隨弋跟燕清嫵聽到那緩緩而來的腳步聲,當莊子柳的笑容越來越詭異,當暮色仿佛都詭異的昏暗了下來,陰影遮蔽,當阿骨那麻木得轉過臉,跪在地上。
仿佛他的主人到來
燕清嫵的身後,出現了兩個身影。
事實上,任何人看到這兩個身影,都會忽略其中一個,隻將所有的目光落在這個身影上。
不是因為他站在前頭,也不是因為他高許多,更不是因為後頭那老婦謙卑的姿態,而是他渾然天成的妖邪絕世,跟凜然眾生。
他走來,帶來了黑暗,外頭很遠的地方,那些黑貓似乎都驚恐的嗚嗚叫著。
燕清嫵沒能看到對方的臉,但是她的表情已經凝重,身體發寒,手心滲出冷汗。
這種寒冷甚至更甚於當年她的病疾。
來的人是誰?
刷!
隨弋動了,在那兩人出現在廚房外的小門走廊上之時,她一瞬殘影,揪住了燕清嫵的手臂,將她拽著。
“逃!”
逃!
隨弋也會逃!
來的人到底是誰?
應該說隨弋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那人被陰影遮蔽,宛若黑暗本身,只知道她的靈魂,她的一切都在叫囂著危險。
目前為止最可怕的危險!
兩人奪命狂奔!
而那扇門轟!
破裂!
嘎嘎嘎!
無數的黑貓尖叫!
掛在牆壁上的屍身落地,血肉腐化無形,隻遊轉出一道道鬼魅的黑影,無數的房間內傳出沙沙聲,暗影狂亂,
這些暗影好像在夜幕來臨之時蘇醒沿著那焚燒後的枯槁地面,張狂歃血得蔓延在隨弋兩人狂奔過的地面,牆壁
後頭,隨弋仿佛能聽到那老婦嘎嘎的詭異笑聲,聽到莊子柳低聲呢喃的聲音,這是魔化了的世界,光明與它無關,而即將她們也將被黑暗吞噬。
“出去後找東方跟沉魚別回頭!”
燕清嫵只聽到隨弋仿佛傳入她靈魂深處的一道聲音,接著身體便是被用力一甩!
“別回頭!”
實力還不及隨弋,又措不及防被隨弋全力甩出這可怕走廊,飛躍出牆頭的燕清嫵終究還是轉頭了
看到了什麽?
隨弋被後頭一步魅影般的黑影抓住了脖子
轟!
轟然撞擊在牆壁上,那牆壁好像豆腐一樣,眨眼龜裂出一個凹痕,牆面滿是裂痕,鮮血從隨弋後背簌簌流淌下
她的脖子被掐著,按在牆壁上
那走廊中的暗影好像恐懼那人一般,隻張狂如烈火焚燒一般~~
“隨弋~~”燕清嫵落在牆頭,唇齒發白,剛想衝回去,只看到隨弋的眼睛。
走!別回頭
找東方,沉魚~~
她不會殺我~不會麽?真的不會麽?
燕清嫵的心臟都揪成了一團。
在那黑影人身後的老婦追出來之前,燕清嫵咬著牙,跳下牆,跑!
一邊拿出手機
江沉魚,江沉魚,她有她的號碼,好像是有!
“逃不掉的,嘎嘎~~”
刷刷!
老婦身形一躍,如一隻黑貓,殘影連閃,騰躍在半空,眨眼便是追在了燕清嫵後頭。
清嫵!
而隨弋此刻剛想用妖闕去刺這個黑影人,啪嗒!
對方忽然放開了手。
隨弋落地便是奔逃。
不過逃了幾秒,她的表情一白。
她看到了那個小廚房,看到了站在小廚房中朝她笑的莊子柳。
她又跑回來了?
幻術還是夢境?
逃不開了。
隨弋眉頭一皺,反而將妖闕插入劍鞘中,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輕捂住了嘴角。
鮮血順著手指縫緩緩滲出
血很多,她的後背已經完全被血浸透,濃鬱的血氣遮蓋了這個地方腐朽的氣味。
莊子柳就這樣笑著看著她,看著她的背後,那個黑影人走進來,揪住了隨弋的手臂,輕輕松松又殘忍無情得將重傷的她拉進那個小廚房內。
阿骨那還跪在那裡,莊子柳彎下腰,半跪在地上。
謙卑得好似他們是地上趴伏千年的一顆塵埃。
無聲無息。
窗子有細微的光照射進來,所以才發覺這個黑影人臉上是有一層薄霧面具的,如煙一般的面具。
這黑影人也不在意地上的兩人,她隻拖著隨弋,來到小廚房的角落前。
隨弋一看到這個角落便是變了臉色。
“還記得這個地方麽?”
這人開了口,隨弋才知道對方是女人,不,應該說攥住她的這隻手,指節纖細,指腹柔軟該是一個女人。
可惜,她很難將她當成一個人。
閉上眼,隨弋說:“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她低低一笑。
聲音那般低啞而磁性,像是磨砂了的珠玉,不明潤,不清脆,卻幽遠撩長,讓人沉淪又驚懼。
她忽然一揮袖子。
轟!
那地面偌大一塊方磚就這麽被袖擺一揮破裂成齏粉。
露出下面一個黝黑的地道。
莊子柳轉頭看著,瞳孔裡面幽光暗沉,閃爍不定。
似乎痛恨,似乎痛苦,似乎麻木,似乎狐疑
黑衣人一跨步,便是連著隨弋一起消失在這地道中。
下了地道,下面腐臭又陰冷,隨弋閉上眼,嘴唇緊抿
“你在害怕~~”
這人便是用看戲一般玩味又殘忍的語氣揭露隨弋的隱忍。
害怕,她害怕麽?怎能不害怕,這個地方
這個房間,曾經堆砌著無數的屍身,頭顱,殘骸她被放在那張桌子上
那很大很大的燈照射著很大的光暈~
那張桌子
隨弋面無表情,盯著這人的側臉,“我害怕與否,你也未嘗能快樂幾分~~否則怎會連面都不肯露”
折磨一個人,從來都不能帶來快樂的吧
隨弋剛說完,轟!
隨弋被直接甩在了那張如今於她剛剛好的手術台上。
背後模糊的血肉在劇烈撞擊下發出吧唧一聲,血將冰冷的台面沾染出一片血紅。
疼痛讓她忍不住閉眼。
卻抵不過對方扼住她的下巴。
四目相對。
那瞳孔裡滿是無情的嘲諷。
“我最討厭你這般篤定一切的神態,可我最歡喜的也是你眼下這最痛苦的模樣”
她的手指細長,指甲鋒利,按在了她的肩膀鎖骨處
就如同戳豆腐一般,
噗,手指直接戳穿鎖骨。
阿~~隨弋眉頭深深一壓,渾身經脈跟神經都抽緊了,卻是動彈不得。
“這地方你還記憶猶新吧,你那些同伴可都死在了這個地方痛苦,真的那般容易忘卻?”
“有些事情,你終歸還是要想起來的”
那手指如刀,沿著她的鎖骨,徑直往心臟切下去
在心臟被切碎之前。
隨弋的手猛然抓在了對方的臉上。
面具,被撕扯下來。
劇痛中,她看到了對方的臉。
隨弋的瞳孔睜大,卻隻定格在對方那面無表情的臉上,她的血,噴濺在她臉上,沿著臉頰滑落
從此一片黑暗。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會,也許是很久,又也許那兩人從未下去過
莊子柳沒感覺到自己的腿有多麻木,他只是跪在那裡,目光落在旁側不遠的地面上,那個地方已經被火燒過上面有一大片的汙濁。
那是她的妹妹被殺死的地方,她的屍體就躺在那裡,也被燒毀在那裡
眼下卻什麽都沒留下,什麽都沒有
無聲中,下面一個人走了上來。
“下去把她帶上來扔到後山去,不過,不許動她”
她渾身血氣凌冽,語氣也比往日更加冰冷,莊子柳不敢言語,拳頭卻是稍稍握緊。
“怎麽,不敢下去?”這人瞥了他一眼。
“自以為是,自欺欺人, 你跟她也沒什麽兩樣不過她比你還蠢”
比我還蠢?
莊子柳皺眉,垂下頭,“冕上還未殺她,這個阿骨那不知是要如何處理?”
“你繼續操控他吧莫讓他死了來日讓他覺醒,便是最折磨人的時候”
背叛,這個字眼最磨人。
莊子柳點頭。
看著她離開
過了一會,他起身,站在地道口,呆呆站了一會,才走下去。
一地的屍骸,一張長方桌,隨弋就躺在那裡。
從肩膀到心口,鮮血淋漓。
看來已經死了。r115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