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似睡非睡,神情懶散,但是又給人萬分端莊的感覺,穿著一身灰袍,一隻木屐,寬松飄蕩,一點肉都不露,一點魅色都無,全無半點女人嬌態,那種骨子裡飄出來的冷感十分刻骨,而在似睡非睡之間瞥到隨弋。`
她睜開眼,步子頓了下。
她這一頓。
兩人的回眸像是兩個世界的時間卡頓,這一卡頓,將世界的轉軸碰撞了一起,因此盛開了比周旁桃花更甚的魅色。
後頭的人都沒法走了,但是門之內規矩森嚴,對於上級的一切都報以十分的敬重,別說前頭這人不走了,就是她不走了要在這裡睡一覺,他們也得乖乖在後面護法,因此一個個安安靜靜站著。
旁側的顧3思好似沒察覺到似的,多下了一個台階,也微微頓了下,繼而管自己繼續走下,步履輕微。
她轉過頭,看向了隨弋。
身後的人都齊刷刷看向隨弋,就算是一刀也微微皺眉。
這人在情報裡有提過。
隨弋,重中之重的人物,保密程度位列門內機密前五。
只有門主才有權限觀看。
他也只知道表面上的一些事情而已。
還真是一個讓人無法忽視的人啊。
彼時,桃花飛舞。
隨弋的目光在這個女子身上緩緩走了幾圈,像是在猶疑什麽,初始清澈,不過須臾,便是沉沉鬱鬱,像是化不開的濃墨,然後她唇瓣略壓了壓,跟這個女人同時轉過了臉,一個往前走,一個顧自下台階。
格在兩人中間的顧3思跟隨弋收回的目光交錯過,她的表情也略深,繼而似乎帶上了清而薄的笑意,側步走去
後面的內衛跟門的強者一個接一個。
內衛往日十分內斂。可今日一個個高手都氣場放開,只因門的高手們來者不善。
被迫之下,那氣場也被激活了。
於是魚貫而出的兩大級勢力高手給了這個熱熱鬧鬧的場地帶來莫大的壓力。
就是那恐懼被宰殺的雞鴨鵝都不敢叫囂。
安靜中,隨弋在眾目睽睽之下
“可有人?”
老佛爺表情僵了下。`跟老佛爺隔了一個位置避嫌似的茯苓立馬掃了下椅子,回應鏗鏘有力:“沒有!坐”
隨弋坐下。
老佛爺臉都綠了。
很多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莫大家主看了若有所思的自己女兒一樣,暗道,果然如傳聞一般不走尋常路啊。
第一桌,坐下了四個人。
顧溫侯。顧3思還有一刀跟那位剛剛跟隨弋一瞬對視的人
“是她啊”
第三桌隨弋相熟為友的也就葉子戌跟黃龍,跟茯苓算泛泛之交,可她有心交好隨弋也算是給老佛爺刷刷好感。
“門的那位,她也是副門主”
門有一個門主,三個副門主,三足鼎立,一王置頂。
一來就來了兩個副門主。
“不過比起一刀跟另外一個,這個副門主是不管事的,一向隻受門主直接調派任務,接手過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的。包括前段時間的斬任務”
提起這茬,葉子戌倒是想起來了,前兩天他跟黃龍的確從冒險工會網頁上看到幽靈黨的一個中樞高手就在幽靈黨的本部門口被硬生生取了級,當時官方頁面跟小道消息提及的都是門的某個副門主對此負責
就是她
估計沒人會聯想到這個女人會是這樣的恐怖。
當然,比起一刀跟另一個人的戰績,她還算低調,畢竟是副門主級的變態,若是沒有點人頭點綴,都對不起那高端的位置。
黃龍也覺得自己多年沒下山,這山下變化越來越那啥了。
“山下的母老虎更恐怖了啊”
說啥呢!
茯苓涼涼飄過白眼。“這裡可有兩個女人呢”
黃龍恍然察覺隨弋還在。
不過隨弋從落座後就倒了茶,卻是不喝,只是好像在沉思什麽
“你說歸說,她叫什麽你知道?”
黃龍這些老宗主幾乎不出國。 `不知道國際風雲變化,茯苓顯然知道更多秘聞。
“曳醉,等下你不許喝酒”
她還沒回答,就聽到第一桌那邊傳來一刀的聲音。
沉穩又冷漠。
“嗯”那個女子淡淡應了一句,單手扣了扣側臉,斜靠著椅子。看著那菲菲桃花。
旁人驚訝,不喝酒?
現在還有不喝酒的高手?
眾人疑惑的時候,門跟內衛的高手各自插入了二,三,四,五桌之中。
曹翎跟著一些人到了第三桌。
這群人一坐下來,這一桌氣氛就奇怪了。
曹翎屬於門,跟內衛本身不對付,但是又都是黃種人,不會鬧開,也只能卡在若即若離的階段。
不過今日到來顯然別有目的。
是要奪取靈柩?
呵!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中原的人敵意森森。
曹翎卻是朝隨弋眨眨眼。
隨弋回以一笑,手機傳來信息。
是莫柯的。
——傳說這位曳醉大人有一個毛病,便是喝不得酒,一喝便醉,俗稱一杯醉,但是並不倒,只是人格分裂。
——比起她,你可能還好一些。
隨弋:“”
看來很多人都認為她也有人格分裂呢。
事實也的確如此。
隨弋心裡蔚然歎息。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陶先生說:“最後三人,來了”
隨弋知道是誰來了,這種氣息
江沉魚。
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寸頭的高瘦男子,黑色長褲皮靴加黑色背心,腰上垂掛著一把剔骨小刀,氣息詭秘陰沉。
江沉魚還好,早已名聞海外,可她身邊的人是誰?
隨弋看到這個男人,眉頭緊鎖。而第一桌的幾位也都反應不一,一刀跟顧溫侯面無表情。
薑家家主微笑著,抬手:“沉魚,這邊來”
江沉魚跟那男子走向了第一桌。
宮九等人:“”
也許他們永遠都不知道江沉魚這個人下一步會走什麽樣的路。
太莫測了。
江沉魚越過了一桌桌人。越過隨弋那一桌的時候,忽然步子一頓,手掌落在了隨弋的肩膀,俯下頭說了一句話。
“今日,我有所求。你呢?”
松開手,她走到了第一桌那邊。
“杜孟,我的朋友”
陶先生等人好像沒看到剛剛一幕似的,笑:“杜孟,久仰大名”
陶先生這一笑,溫柔清雅,桃花菲菲,所有的尷尬跟僵持氣氛都舒散開來。
帶著淡淡迷惑眾生的香氣。
而那個杜孟也只是點下頭,十分冷漠的樣子,乃至於第二桌的人都沒幾個知道他的身份。只有一些人對江沉魚萬分好奇,周玉目光在江沉魚身上轉了轉,後來又跳到了那個遼身上。
“江姑娘醫術驚人,前些時候還救了那幽靈黨中的一個重要人物,聽說那是無藥石可醫的絕症,可真厲害”
薑家家主輕悠悠得來了這麽一句,大有暗示眾人江沉魚背後成分不乾淨的意思。
莫大家主看了薑家家主一眼,薑宋這人
看來這江沉魚是江,不是薑?
沈慈低頭喝水,眼角掠過那第五桌的薑遼。
“這世上的人。什麽國度,什麽勢力,於我面前都一樣”
江沉魚一如既往清雅溫柔,或許是醫者無國界?倒不如說這個世界根本就沒給她任何歸屬感。任何人都是一樣的。
“至於絕症”
江沉魚嘴角輕扯,對居心不良的薑宋很坦蕩得說:“但凡涉及生死的,從來都不是絕症”
只有心上的病,才是真正的無藥可醫。
這話輕飄飄的,卻讓第一桌的大佬們一個個臉色變換。
薑宋眸色沉了沉。
“江姑娘果然見解獨特”
“這龍與龍,鳳與鳳。我原以為莫柯跟隨齋主交情匪淺,原來江姑娘跟隨齋主也很熟啊,果然人以類聚咯?”徐家的家主狀似無意得笑說。
這內在深意千回百轉的。
黃龍等人都忍不住豎起耳朵。
這話的重點是江沉魚?是隨弋?
不,是莫柯。
隱約有戳薑家跟莫家心肺的感覺。
第二桌的莫柯跟薑曲一下子遭受了無數人的目光洗禮
兩人神色自然,仿佛並不在意似的。
不過大概所有人都猜不到江沉魚會這樣回答。
“人以類聚?大概沒有吧否則也不會坐在這裡,而她卻坐在那兒不是麽”
江沉魚側著身子,朝那邊的隨弋微微抬了手裡的茶杯,搖晃了下,本來是那樣清婉的人,莫名多了幾分讓人應接不暇的鋒利。
隨弋也搖了下杯子,一飲而盡。
有所求啊。
是要為敵的意思?
也得看看那些東西裡面有沒有她不能讓別人奪走的。
她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一棟平房。
平房之中, 黑咕隆咚的。
可並沒有東西。
她沒看到東西,卻看到了人。
“有人!”有人喊道!
一個站在桃花枝頭的人,白袍之上癡纏銀色飛鳥,還有一根根扭曲的箭矢
她站在那裡,也不知看了多久的眾生百態。
一刀抬眼看去,抬了酒,淡淡道:“弓神白羽,既然來了,不下來喝一杯,恐怕會讓桃源莊莊主失望”
白羽外貌頗為美麗,高鼻挺立,最明顯的是那一雙眉如劍,比任何男子的眉都要來的英氣,將那美麗越增加了幾分颯爽。
她聞言,腳一跨,弧線下落,落在第一桌唯一剩下的一個椅子後,手裡已經多了一壺原本在廚台上的美酒,那動作有幾個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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