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弋已經挑好了簪子,遞過銀兩後,那婦人包起簪子放進小簍袋之中,隨弋接過,看向京兆寧。(百度搜索 網更新最快最穩定)
“那就是沒事了”
然後她就走了。
京兆寧在原地呆愣了好一會。
因為衛貞貞的關系,隨弋與人結交的難度簡直無限高,這點從她甚少見自己店面裡面的人就可以看出來。
一個古玩老翁也只是恰逢其會幫救了下,其余這幾個月來萍水相逢之人,多多少少有想跟隨她的,都被她拒絕了。
京兆寧也只是其中一個。
隨弋並沒有放在心上,一手抱著這個裝著好些簪子跟飾品的簍袋,長袖飄飄得走進了瀟湘閣。
恰好,她進門的時候,有人正要出門。
便是目光相對。
安靜中。
“咦!你不就是...”
“啊!隨姑娘”
宋玉致忍不住叫出聲來,眼睛都在發亮似的,有趣的是她旁邊的男子也一臉驚喜,幾乎是異口同聲,而且詞語雖然不同,卻聲調聲線出奇一致。
但是依舊可以聽出前者有些許不確定跟疑惑。
後者卻是妥妥得確定跟歡喜。
隨弋目光掃過兩人,倒是在兩人臉上看出了些許外貌相似輪廓。
兄妹?
掃過之後,隨弋略頷首,淡聲道:“宋公子”
如今她已知道四大門閥,又怎麽會想到不到眼前兄妹的身份。
宋缺的第四子跟幼女——宋師道,宋玉致。
這兩人也是最常在外走動的宋家人。
一個好經商,一個卻張揚嬌俏走江湖。
渾然沒有宋缺的丁點遺傳,不過宋家門閥的底蘊還是顯露在了他們身上。
比如宋師道飛快得按壓下了歡喜,道:“隨姑娘, 我可找您找了好久...不過後來倒是不敢找了”
他的語氣輕快,似有些深意
後來?
便是之前揚州事發吧。
後來的確很多人都在找她,哪兒都在提她。
尤倦鳥為她所殺,魔門人放出話。
宇文化及等宇文門閥之人為她所殺,宇文家也放出話。
不過那時候剛好各地起義。軍閥攻訐,宇文家自顧不屑,而魔門內部似乎也有動亂,加上慈航靜齋真正入世...
所以天下人皆以為接下來會有的腥風謝雨。卻是全然沒了隨弋什麽事兒,只是沒人想到不出手查詢的宋家兄妹反而意外撞上了!
隨弋攏了秀眉,道:“吃過了麽?”
她的本意是在這裡並不適合敘舊,如果沒事的話你們吃過了就可以走了
宋師道秒懂,不過他是有事兒要找隨弋。但是還沒等他開腔。
“沒有沒有,我跟四哥都還沒吃呢”
“是吧,四哥”
額宋師道愣松了下,正經點頭:“是的”
誒,如果不是自己有事,絕對不會跟自己的小妹同流合汙睜著眼睛說瞎話。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吃飯吧對了,隨先生已經有約麽?”
宋玉致這幾個月在江湖上走動,隨弋又怎麽會不知道宋家千金雷厲風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作風。
她轉頭看了下天色,道:“有一個朋友還未來”
又看了欲言又止的宋師道一眼:“一起吧”
宋師道松口氣。便是熟門熟路得帶著隨弋兩人上樓
這瀟湘閣對於貴客是顯然登記在案的,宋家兄妹是貴客中的貴客,可他們也沒把隨弋當附屬,相反,那掌櫃的一看到隨弋眼睛就亮了,快步走上來,作揖:“聽聞先生今日要過來,老板早已讓我為先生準備了一間梅等間,還請這邊來”
瀟湘閣的閣主可是出了名的逼格高,一向對人不對身份。只有真正看入眼的人才給予結交款待,沒想到今日如此殷勤。
不過宋師道跟宋玉致也不覺得哪裡不對,以隨弋的姿容氣質就足以擔得起世間任何人愛慕,何況她有的何止是皮囊。
隨弋也隻略一皺眉。便是頷首:“那就有勞了”
等三人入了包廂。
宋玉致便是主動道:“這瀟湘閣的老板,先生你見過麽?”
說到先生這個稱呼,隨弋不知道為何幾乎所有人有意無意都叫了她先生,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只是不明究竟。
今日看這不過第二次見面的宋玉致一口一個先生,反而是宋師道覺得驚訝。
“小妹。你怎這麽叫隨姑娘先生”
宋玉致白了宋師道一眼,“說你這些時日忙昏了吧,都不知道揚州之後,武林人跟文古名流都在猶豫要如何稱呼先生不是每個出名的人都有個外號麽?比如那多情公子侯希白,比如那魔門妖女綰綰,比如慈航靜齋仙子師妃暄對了,還有那兩個”
宋玉致忽然就停了聲音,皺著表情,有些嫌棄跟不爽的樣子。
“好了,別說這些武林上的事兒了”宋師道倒是覺得這個話題不適宜繼續,畢竟揚州對於隨弋委實不是一個好地方,雖然聲名遠播,贏得了天下人敬重,可到底人還是死了。
好像宋玉致也不大想提起這件事,尤其是她看到隨弋那古井無波的平靜臉龐,便是心裡有些發怵,她怎麽就忘了九個月前那日的慘狀。
不過不提武林上的事兒,難道是朝廷上的?
這個話題兩兄妹也不想說起。
“隨姑娘,之氣您放在我這兒的寶物,如今不知是要”宋師道其實不大想還回去,不過居於道義跟對隨弋的尊重心理,他還是主動提了出來。
雖然他之前見識過隨弋對它的不大在意。
而隨弋聞言卻是眸色一動。
這宋師道倒是真君子。
“我以為你應該將它公諸於世了”隨弋淡淡道。
宋師道聞言苦笑:“姑娘玩笑了,在下倒是想,可這等寶物若是公諸於世,怕是要惹得天下人爭相爭奪了,到時候宋某可沒有把握能將它還留於手中就是旁人,宋某也都未提起過”
“現在它還在宋某手中,全看隨姑娘要如何處置它了”
宋師道的話讓宋玉致好奇,不過她也知道宋師道此刻還蠻嚴肅,她也就不瞎參合了,便是坐在一旁來回看看兩人。
茶是溫熱的,茶香四溢。
隨弋抿了一口,道:“讓它出名吧”
啥?
宋玉致差點把茶給弄翻了。
宋師道沉吟些許,恍然明白了,道:“我懂了,是師道之前愚鈍,險些誤了姑娘的事實在愧疚”
這下輪到隨弋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她扯了扯嘴角,道:“你多慮了,它於我的確不是很重要,唯一的用處便是能讓我某些朋友知道我在哪裡你看著處置就是了”
宋玉致看兩人沒有解釋的意思,便是翹了翹嘴角,正要問,瀟湘閣的人忽然過來了,送上了茶點美酒等等,還帶水果。
如今這時令水果雖然多,可這塞外水果可不多見,眼下卻是垂涎欲滴的,極為新鮮。
兩兄妹對視一眼,這隨弋到底跟瀟湘閣什麽交情?
隨弋這次不能無視了,便是看向這個掌櫃的,闔了下眼眸,緩緩道:“雖然我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不過我的確該問一句,我認得你們閣主麽?”
不是第一次,卻也不超過三次。
這話差點又讓宋玉致嗆住了。
啥玩意,敢情你們不認識?
掌櫃的也算鎮定,便是露出適度的笑,道:“閣主囑咐過,說若是先生問起,就說上次您來這裡鑒賞古玩,其中有三件屬於他的,仰慕先生高才,可苦於當日無暇分身拜望,便是囑咐我等立下規矩,若是您來,必要厚禮相待,引以為上賓”
得,這是隨弋連對方面都沒見過的意思啊。
宋玉致揚揚眉,跟宋師道都看向隨弋。
喧賓奪主這種事兒他們還是乾不來的。
隨弋也隻默了一瞬,便是頷首,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冽雅致:“多謝”。
掌櫃笑著帶人退下。
退出去後,在隨弋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上有些許的無奈跟驚訝。
暗想,這隨先生竟是一點對他們閣主的好奇或者結交之心都沒有。
——閣主說對了。
“那麽下一步,該是她沒一會就會離開並且以後再也不會到瀟湘閣了吧”
掌櫃的這樣想著,果不其然,過了一會,隨弋三人出來告辭離開。
掌櫃的眼尖,還在廂房內看到桌子上擱置的一百兩。
額好像比閣主預估得還要徹底啊。
他們閣主就這麽不招待見?
就在掌櫃的要送別隨弋三人的時候, 恰好另一廂房岔道也有人出來了。
梅蘭竹菊,這邊是梅花間,那邊便是蘭花間了。
而出來的人,峨眉淡掃空黛月,朱砂含柔點絳唇,一雙水月帶音靈動的眸子仿佛月下剪影似的,在看到隨弋的時候一頓,繼而開水色,唇微分。
“先生許久沒見了”
天下聞名的尚秀芳走在哪兒都是焦點,哪怕她此刻身邊伴著的男男女女都不是凡俗之物,哪怕她穿著簡簡單單的長袍,哪怕她不施粉黛,略帶疲色。
都在別人眼中如明珠。
因為她是才女尚秀芳。
宋師道跟宋玉致都不是初次見尚秀芳,不過一如之前,他們也不是主人。
唯一的主人只有一個。
——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