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汐還是去了遠方那個陌生的城市,因為工作的效率高,才一個星期,她就完工。整整一個星期,她不主動跟任何人聯系,只有到工作萬不得已的時候,才開手機跟院長匯報一下情況。每次開機的時候,手機總會跳出幾條左堯或者季殿楓的短信。左堯的短信大多是問好,而季殿楓的短信多是一些幽默的笑話。
寞汐每次看完,只是笑笑並隨手關了。
沒有她最想的人給她發的短信。失望而難過。
火車在深夜呼嘯著穿過一個個隧道,那低鳴聲刺穿耳膜的感覺。快要到站時,遠遠的看到很多人,翹首企盼著自己的親人。那麽多的人,卻沒有一個跟她有關系。全然的陌生。
熙熙攘攘的火車站,人群擁擠。
寞汐拖著行李,低著頭往前走著。廣場上一片人海。
有些抱著行李包,坐在欄杆上昏昏欲睡。
有些乾脆在地上墊著行李,整個人躺在上面,管你外面驚天動地。
有些則是圍坐在一起,或者打牌,或者吃著泡麵。
這個地方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喧鬧,雜亂。
夜很深沉,天空也是一片的黯淡。只有路燈的光亮清清冷冷。
寞汐茫然的看著眼前的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始點與終點,雖然忙碌,雖然勞累,但是他們都有一個自己想要到的地方,唯有她,哪都不是她的歸宿。
她沮喪到了極點。一個人拖著行李,在偌大的廣場上走,這麽晚,早沒了公交。
“小姐,要住宿嗎?”有酒店的業務員來搭話。
寞汐對著她搖搖頭。
“小姐,要打車嗎”黑車師傅上來拉活。
寞汐還只是搖頭。
夜越來越深,廣場的大鍾上寫著整一點。
她摸了摸自己乾癟的口袋,裡面什麽也沒有。她遭竊了,在火車上。所有的錢包,銀行卡,身份證,手機,都丟了。
這麽晚,她沒有住宿的錢,沒有回家的錢。
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哪都沒有她的出路。
因為很冷,把手放進褲袋裡,卻意外的摸到一個冰冷的硬幣,她頓時欣喜若狂,果然老天還是眷顧她的。直奔到最近的電話亭,輕快而熟悉的播著那組號碼。
這麽多天的沒有聯系,她心心念念的還是他,唯有他。
電話在響了三聲以後,歐星川迷醉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
“川,川,我剛回來,你來接我!”她的聲音很高,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了救命稻草那般興奮。
“汐汐,這麽晚了還不睡?”歐星川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淡淡的說著。他一直通過設計院院長了解她的所有狀況。包括她回來的路線與時間,他都清清楚楚。
“川,我回來了,你來接我!”寞汐不做任何解釋,只是固執的讓歐星川去接她,她篤定川會來接她的,哪怕是深夜,哪怕這麽遠的距離。
“汐汐,早點休息吧,別鬧了!”歐星川的聲音在深夜裡很是低沉。
“川,,,”寞汐的聲音頓時焦急起來,心裡麻密的痛著。
“我好累,汐汐!”歐星川說著的同時,手機卻突然沒電。他望著手機好半晌,最後只是苦笑。
嘟,,,嘟,,,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幾乎讓寞汐要窒息的喘不過氣。
川,竟然不相信她說的話?
川,竟然掛斷她的電話?
愛情如果真的走到了這一步,再堅持還有何用。不知哪來的勇氣,寞汐拽著自己的行李箱往家的方向回去。她要立刻出現在川的面前。
整個廣場到了後半夜還是一如既往的喧鬧不停。可是她的心卻越來越冰冷,那心臟的位置由開始的隱隱作痛到後來撕裂般的痛楚起來。
一種悲傷而疼痛的感覺蔓延至全身,甚至讓她呼吸困難起來。原來到頭來,她還是要一個人,在茫茫的人海中,她原本唯一的愛人,唯一想要依靠的人開始對她漸行漸遠。最終還是要一個人。
在夜色中,行李滑輪的響聲在馬路中咕咕的響著。寞汐只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茫然一片,渾身冰涼,好幾次,拖著行李的手像是要失控那般顫抖得沒了任何力氣。
“川,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我們之間怎麽會變這樣?”
悲憤交加,也許是剛從異地回來,也許是因為遭遇了小偷,也許是因為這樣寂靜的夜裡淒涼的心境,也或許只是想著川,想著他對她曾經一切的好。
到底是不愛了呢?還是因為有了更好的選擇?
所以,他對她這樣。
“寞汐,小心!”
突然一聲熟悉的驚叫,伴隨著她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向路邊。
還有一聲尖銳的刹車聲。
頓時世界一片的安靜,所有的一切在寞汐的眼前消失,模糊,再模糊。
那個劃破夜空的尖銳的刹車聲,
那個推開她的,被車撞到遠遠的飛揚起來的熟悉的身影。
還有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泊。
寞汐的喉嚨仿佛是被東西哢住,哢得她就快要呼吸不了,快要死去那般的難受。
一種絕望牢牢佔據她所有的思緒。
周遭的萬事萬物都在她的眼前消失,她只看得見那一攤血跡,隻感覺到自己心臟處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渾身已經僵硬的不能動彈半分。
像一個失血的,毫無生命力的人。
救護車來了,聽到那讓人心慌的警鈴,她沒有任何知覺,只是看著地上那個熟悉的,還不斷冒著血的身體,沒了任何知覺。
她的心痛的像是要裂開了,那劇烈的疼痛一陣一陣的抽痛著,逐漸的,她的臉蒼白的不帶一絲血色,整個人仿佛是通明的隱沒在這個黑夜之中。唇角泛著淡淡的紫色。
一動不動的看著,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中,手掌滴下了血跡。
直到看到醫護人員要把地上那個身子抬上擔架的時候,寞汐突然發了瘋一樣的撲了過去。
“不,你們要帶他去哪裡?”她一聲驚叫,只是緊緊的護住了那個身子。她臉上的表情驚恐的駭人。
“小姐,病人情況危機,必須馬上進醫院!”兩位護士小姐把寞汐給拉開。
“左堯,你不能有事!左堯!”寞汐終於恢復了意識,一直抓著左堯的手不斷的搖晃著。
還是有汩汩的血跡從左堯的頭上流下來。寞汐驚恐的不停的用手捂住那些傷口。
可是, 止不了,那些鮮紅的熱血從她的指縫中一直不停的流下來,一直不停的流。
她的心顫抖不已,全身也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如是秋天飄零的落葉。
怎麽辦,她止不了血,無能為力。
她無能為例。只是更加用力的靠近左堯,緊緊的抱著他,讓他那逐漸冰冷下去的身體溫暖一些。無論那些醫生,護士怎麽的拉,都拉不開她。
“讓我陪著他!”寞汐的臉都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紫色,她看起來也是十足的嚇人。
“左堯,你一定要撐住。為什麽要救我,為什麽要那麽傻?”
救護車上,醫生已經熟練的幫著左堯止血,寞汐卻什麽也做不了,她只能在旁邊看著,這樣的沒用,她什麽都幫不上忙。
車開的飛快,寞汐心裡那劇烈的疼痛更加變本加厲的侵襲著她。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最後再也支撐不下去,直接在護士小姐的驚呼中,她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