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長安擎雲王府。
一輛雕鳳漆金的馬車緩緩駛進了紅木大門內。清脆的馬蹄聲,嘀嘀嗒嗒,震落了簷角新積的一撮白雪,院內一片冬雪初融的綠蘊翠美。
馬車上率先下來的是位白裘白衫的俊美男子,他掀開布簾牽著一隻纖纖玉手,雙臂用力一舉,抱出個俏俏生紅潤潤的粉色毛裘宮裝的小美人。刹時,雪地上出現一對金童玉女。男的俊,女的靚,連周圍的美景都失色了。
這對令人豐羨的璧人正是邑南和他已婚四年的嬌妻——三王爺的小女兒碧心,也是永沁的異母妹妹。
“心兒,你先到屋裡暖暖身子,我去找表弟過來。”邑南擁著愛妻走進待客的廂房。
“好。你們聊你們的事,別掛心我了。”碧心知道他們有要事要談,拿出了自己的繡品。
“心兒,記得喝熱茶暖身子,別忙著這些東西凍著自己了。”撫撫那嫩紅的小臉,在那眉心落下一吻,邑南滿臉春光地離開。夫妻四年了,他們的默契和信任已不用言語,曾經他們也經歷過不小的風浪,如今已經沉澱於心,彌久甘醇。相信小表弟的這段苦戀,在不久的將來也能開花結果了。
看到那個站在雪地上,仰望晴空的黑色身影,邑南忍不住歎息。瞧那一肩頭的細雪,黑衣已經被濡濕了一大半了。隨他進來的李邦遞上一件黑裘大衣,即退出了園子。邑南走上前,為那孤寂的身影披上了大衣。這家夥還是老樣子,只要那人不回來,恐怕他總有一天會化為一尊雕像吧!
肅黑的身影微微動了動,收回了那仰視的目光,轉身看向邑南。
印入邑南眼中的人,形容憔悴,鬃角、眉梢,都染上了雪絮,本已冷硬的模樣此刻透著一股淒愴,那雙一向深沉難懂的黑眸中,空空寥寥,目光不知道落在遙遠的哪一方。
“禦,你該不會又在這兒站了幾天吧?”
沒反應。不離十了!這人兒真是在修煉當雕像呀?!
今天,他肚裡的消息就不信引不來他主動答話。“你又在折磨自己。唉!叫我說多少次,你這樣子她又看不見,搞不好弄壞了身子,到時候你忍心讓她見你病懨懨的樣子,傷心麽?!”不過,他不敢提那名,不然又得像幾年前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
黑眸閃了閃,眉頭擢起,隱抑著一股噬人的酸澀。
這小子,真是……拿他沒則兒了。邑南覺得自己的眼眶又刺疼了。幸好沒讓碧心來,不然隻稍一眼,她又會哭得西哩嘩啦。龍禦這一身的哀愁呀,輻射強度不是一般的強,十步之內都能感覺到他一身的滄桑和深愁,像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昨天,師父來信兒了。叫你到杭州去散散心。聽說西湖春雪初融,斷橋上美女特別多。”
語音未落,邑南隻覺一陣風過,臂膀發疼,一張冷冰冰的俊臉放大在眼前。
“你說什麽?”沙啞的聲音急切得有一絲顫抖。
反應可真激烈呀!“杭州看美女。”
龍禦死盯著邑南,似乎在確定什麽。
“師父說的,你還懷疑。”邑南安慰道,“師父說了,如此之久也夠你洗心革面,你向天思過,老天爺嘛就放你一馬了。”
驀地,龍禦放開邑南,冷淡無波的俊臉此時一臉難以置信狀。她,真的要回來了?
(女豬:老天真不公平,他天天望天就把前仇舊恨望掉了麽。作者:汗呀~~~托老天的福,老天最好用了。呵呵……)
“不過……”
“不過什麽?”
“你要有心理準備,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她了。”
“我知道。”黑目綻出一絲不彩,那久未勾起的薄唇又揚了起來。“這次,我不會再讓她溜走。”
“那就祝你成功了。我已經命人將那裡的曲荷山莊打理好了。”
龍禦突然抱拳躬身道,“謝謝大哥。”
“禦,一家人,客氣什麽。”扶起龍禦,邑南突然覺得這個小表弟又長大了不少。開始懂得向親人求助,表達情感了。“我們夫妻來了這麽多次,這回你可以做一個好主人,好好款待我們一下了吧!雖然你一直沒給你小嫂子什麽好臉色,不過碧心可是很關心你。這回她肚裡的孩子又要認你當乾爹,好歹也賞個臉給你未來乾兒子吧!”
龍禦先是遲疑,爾後欣然答應了這難得一次的聚會。瞧著一桌子人有說有笑,吃吃喝喝,似乎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他的一次錯讓他失去了太多。這次,他要全數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