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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江山》第9章
第九章

 密雨般的雪花,如簾在窗外落下。

 秋盡冬臨,自天冷冬至後,細密的白雪便一直纏綿不斷,直至春節,雪勢仍是沒有暫緩的跡象。

 這是玄玉來到洛陽後的頭一個年節,同時,這也是玄玉在洛陽站穩腳步後所邁出的第一步。

 趕在歲末前,顧長空率兵至城西含嘉倉,在玄玉與太守康定宴的監督下,開倉派糧。

 乍聞齊王開倉派糧且分文不取,令原仰賴康定宴為生,可因康定宴米糧遭盜,以為將要挨餓過午節的洛陽城城民們,在又驚又喜之余,紛紛將目光移至這名聖上所指派而來的洛陽總管身上,意外地發現這名年輕的洛陽總管,並不只是來洛陽佔了個總管的名銜,鎮日在府中閑蕩遊玩,而是真正有在為百姓做事。

 隨後玄玉又再派人出洛陽城,至河南府各郡縣統計農戶與耕地,以準備在年節過後籌買糧種好讓農戶耕作,消息傳至百姓耳中,自然城中又是一陣擾嚷,就連洛陽城外的各郡縣,也把都把注意力自權大勢大的康定宴身上挪開,改而仔細瞧著玄玉的一舉一動。

 一如袁天印所料,能讓百姓吃飽此舉,的確是為玄玉換來了不少民心。

 但在討好了百姓之余,玄玉也不忘要應付那些全都為康定宴賣命的洛陽官員。

 新春將至,玄玉命人將府內打理得熱鬧整齊,以迎接登府賀節的洛陽官員,雖說,主客之間都有心結,這些客套的官家禮數,不過是做做樣子,但於朝製、於臉面,該做的劄數還是得做。因此即使各府的官員們皆不是自願,而是奉了洛陽太守康定宴的命令而來,身為主人的玄玉,仍是裝作不知他們虛假的笑意下,那些暗忿在心底的不情願,擺出熱惰迎客的主人樣,一派熱絡地歡迎眾官登府。

 大年初五這日,在外頭堂廳找了許久,還是找不到人的顧長空,納悶地端著一壺溫熱的酒,在府內曲折的花廊上四下尋找著最愛熱鬧場合,也樂於見到玄玉與洛陽眾官和樂融融模樣的冉西亭。

 在府內下人的指點下,找人找到帳房裡的顧長空,輕推開房門來到帳房內室,果然在一堆由帳冊堆成的小山裡找到失蹤者。

 看著冉西亭那一臉專注認真模樣,顧長空邊歎氣邊替他帶上灌進冷風的內室房門。

 “二叔,你在忙些什麽?”大過年的,他不去湊熱鬧也不松松心,反倒是把自個兒關在這裡整整兩日,但看他的模樣,又不像往常一樣是在做什麽文章,也不是在讀書,他這個素來沒啥煩惱也沒事乾的親王,到底有什麽手好忙的?

 “找錢。”一臉蔓態的冉西亭,愈是看梁申甫所呈過來的稅目細帳,愈是覺得這些帳目有假。

 “找錢作啥?”顧長空好奇地坐至他面前,撈來了本帳冊,瞧不過半晌,隨即不以話然地抬高了眼眉。

 “你忘了嗎?春耕前,咱們得買到足夠的糧種讓河南府的百姓們耕作。”雖說目前囤積在含嘉倉整的米糧還夠讓洛陽百姓吃上一陣,但隻要沒糧種春耕,那就設得秋收,若無秋收,那百姓到時還不是一樣又得挨餓?而玄玉,豈不是又要為了米糧的問題再次傷透腦筋?

 “買糧種?”顧長空沒好氣地扯扯嘴角,“咱們口袋裡哪有什麽銀子?”哼,與那個私囊飽飽的康定宴相比,他們這些聖上的皇親們全都窮得兩袖清風。

 苦無對策的冉西亭揪結著兩眉,“這正是我們的問題。”

 “甭翻這些假帳了,就算你把這些特意為玄玉備製的假帳都翻遍了,你也決計找不到半兩銀子。”顧長空索性把他面前的帳冊全部合上撤走,不讓他再繼續瞧這些老早就被梁申甫動過手腳的假帳。

 他七手八腳地搶回來,“不行,既然玄玉都已經對外頭放出風聲會找來足夠的糧種讓百姓耕作,那我就非把玄玉所需的錢找出來不可,不然豈不是等著讓良定宴他們看玄玉笑活?”

 “放心,他們不會有那個機會的。”玄玉自信的笑聲,款款自門邊傳來。

 顧長空回頭別了那個大忙人一眼。

 “客人都走了?”虧得玄玉有興致在這春節時分大開齊王府府門,與那些惺惺作態的官員們虛與委蛇,而且這一開,就是連開了好幾天,見多了那些表裡不―、口是心非的官員,他都不會覺得想作嘔嗎?

 “嗯。”做戲已經做出個中心得的玄玉,隻是笑著聳聳肩。

 顧長空抬手指了指還坐在桌案內白費力氣的冉西亭,“你自個兒去勸勸他吧。”

 “二叔,我不都說過別費勁了嗎?”走至桌案前的玄玉,有些無奈地對這個窮緊張過頭的冉西亭搖首。

 冉西亭還不死心,“可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假帳做得再好,也總有漏洞,他相信隻要努力一點找,總可以挖出一些眉目來。

 玄玉走至案旁想拉起他,“別再為這種假帳煩心了,跟長空一塊到外頭喝杯春酒吧。”

 “在這節骨眼我怎麽喝得下?”冉西亭不斷朝他搖首,“眼看春耕時節很快就會到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急?”

 他朗眉上挑,“怎會不急?”

 “那你……”

 “糧種這方面該去哪買,我是已經有著落了,現下就隻缺買糧種的銀兩。”玄玉半倚在案旁,緩緩把早已盤算好的計劃托出,“而銀兩這方面,我想用借的。”

 “借?”冉西亭頓時兩眼一亮,半晌,又皺起眉心,“向準借?”誰願意借他呀?

 “我還在考慮……”尚拿不定主意的玄玉,想了一拿,朝一旁的顧長空吩咐,“長空,替我找師傅來。”

 顧長空點點頭,馬上出門找人。

 不過多久,窩在暖融融廂房坐喝春酒的袁天印,隨即被請來了帳房內。

 “哪,有什麽好主意你就快說吧。”顧長空兩手環著胸,等著看這主意一籮筐的袁天印,有啥通天法子可為玄玉解決眼前這道難題。

 “沒錢?”手中還拿著酒杯的袁天印,聽了後理所當然地應道,“既是沒錢,那就借錢噦!”

 將袁夭印請至一旁落坐後,玄玉邊為袁天印手中的酒杯斟上酒邊問。

 “師傅的意思是,向鄰近的各州各郡借?”

 “借得了咱們,他們就顧不了自個兒了。”袁天印冷聲一笑,“更何況,各州都絕不會借王爺半分銀兩、他們只會作壁上觀。”

 早就考慮過此後果的玄玉,又再向他請益,“不跟他們借,幾百萬兩的花花白銀,打哪要?洛陽城裡的那些富商,一文錢也不會掏出來。”

 袁天印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若是他州他郡都只會冷眼旁觀,而洛陽城裡的富商又等著看王爺出糗,那麽王爺何不就向自個兒的銀庫借?”

 “向洛陽銀庫借?”他倒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對。”

 聽了他的話後,玄玉在思索這法子的可行性之余,同時也想到了,視他為眼中釘的康定宴,定是早就吩咐了那些看管顧庫的官員們,準備好各種堂皇的名目來掃他閉門羹。

 “隻要王爺能拿得出夠份量的抵押物,洛陽的銀庫自然會為王爺而開。”猜出他心中疑慮的袁天印,不疾不徐地再為他點亮一盞明燈。

 “夠份量的抵押物……”一手撫著下頷沉思的玄玉,邊想邊將兩眼在屋內的人們身上打轉,不一會,將目光停在冉西亭的腦袋上打住。

 被看得渾身上下都覺得不對勁的冉西亭,不自在地出聲。

 “你……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轉間眼已經找到抵押物的玄玉,矛塞頓開地回首看了袁天印一眼。

 “王爺若是借不夠,還可試試運氣。”袁天印笑了笑,有默契地再自懷中掏出一枚方才在房中與燕子樓他們聚賭時所用的骰子。

 玄玉接過那枚骰子,將它握在手中後,朝袁天印深深一揖,“多謝師傅教誨。”

 “明白了?”表情顯得相當滿意的袁天印,邊靠在椅內邊偏著頭向他確定。

 “師傅等著看就是。”玄玉自信地揚起下頷,揚手朝顧長空彈彈指,“長空,去把燕子樓找來。”

 顧長空一時反應不過來,“那個酒鬼?”方才去袁天印房裡,才看到那個家夥喝得爛醉地癱在房裡呢,好端端的,沒事找那個只會賭只會喝得爛醉的家夥作啥?

 “天黑前把他弄醒。”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決定趁此良機將他派上用場的玄玉,很是看好這個由袁天印所替他找來的燕子樓。

 “噢……”雖然不明究理,顧長空還是搔著發再出門去準備挖醒那個酒鬼。

 “二叔,待會勞你陪我出府一趟。”發落完顧長空後,玄玉又再對呆坐在桌案內的冉西亭交待。

 “好……”心中滿是納悶的冉西亭,先是看看他而後又再看看那個在一旁笑得一臉神秘的袁天印,遲疑地應著。

 “王爺且慢。”就在玄玉打絆出門時,袁天印起身叫住他,“袁某這還有一人或許可以幫上王爺的忙。”

 玄玉頓了頓,跟著袁天印一塊來到帳房的小門前,甫拉開帳簾,一張桃花似的面容,靜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有些意外地瞧了這個住在府中多日的花魁初睛一會,再回首看向城府甚深的袁天印。

 “記住,示之以威信,撫之以仁義。”袁天印一掌按上他的肩頭,低聲在他耳邊叮嚀。

 玄玉深吸了口氣,明白地向他頷首,接著,他換上了可鞠的笑臉,輕聲對等在簾後的初晴開口。

 “初晴姑娘,有件事,小王想同你商量商量。”

 被叫來的初晴,不太情願地揚起一雙美目看了看他身後的袁天印,在袁天印陰沉刺人的視線朝她射來後,她幽聲輕歎,兩手往腰間一別,嫋嫋地朝玄玉行了個禮。

 “任憑王爺吩咐。”

 *

 “你的意思是不行?”

 特意來到洛陽銀庫的玄玉,此刻正坐在堂上,一手捧著茶碗,邊半睨著眼瞥向拒絕他動用庫銀的梁中甫。

 “王爺見諒。”身兼看管銀庫之職的梁中甫,又是賠罪式地朝他彎身深深一揖。

 “讓我搞清楚。”將茶碗擱在一旁的玄玉,字字清晰地再問,“你是說,在我治下,我的庫銀我動不得?”

 梁申甫抬起頭來,冷冷淡笑,“王爺,這裡頭的庫銀可不是你的,這是洛陽的。”

 伴玄玉同來的冉西亭,不動聲色地瞧著玄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再看向暗笑明顯擱在唇邊的梁申甫。

 “好!”突然兩掌一拍的玄玉,一骨碌地自椅中站了起米。

 以為已經挫著他銳氣的梁中甫,才得意地想直起要杆送客時,不料玄玉卻忽地快步走至他的面前。

 “我要借庫銀。”盯著他的眼,氣定神閑的玄玉微微一笑。

 梁申甫愣怔了好一會,“借?”

 “不能拿,總能借吧?”一派理直氣壯的玄玉,兩手背在身後,悠閑地在他身旁踱起步子,“我可不知本朝的哪一法哪一規裡,有著不得讓治事者挪銀公用的朝規。”

 萬分為難的梁申甫,兩眼當下遊移不定。

 “是無不可,但……”怎麽辦?康定宴都再三聲明過了,無論如何,全洛陽官員都不許被玄玉榨走半兩銀子,尤其是他所看管的洛陽銀庫,更不可打開庫門走失一文一兩。

 就在他左右舉棋不定的這個當頭,玄玉刻意走至他的身旁,不客氣地當著眾人的面嘲諷。

 “怎麽,拿不定主意?”玄玉冷挑他一眼,“或者就連借個庫銀這點小事,你都得向康大人請示過不成?”

 雖說全洛陽都聽命於康定宴,這早就是個眾人默認的事實,可是一旦把話大咧咧地搬到台面上,臉面仍是掛不太住的梁申甫,當下一口嘔氣隨直由腹中直上,直哽喉際,尤其當四下的官員們都有志一同地把頭別過去時,而玄玉唇邊的笑意更顯猖狂時,梁申甫更是沉不住氣。

 “王爺想借多少?”衝著一口氣,梁申甫用力一哼,將康定宴先前的叮囑給拋諸腦後。

 玄玉慢條斯理地向他報個數目,“不多,五百萬兩。”

 梁申甫瞧不起地斜睨著他,“不知王爺想拿什麽抵押?”就憑他這個一窮二白的洛陽總管也想借錢?哼,就看他能拿得出什麽樣的東西來抵!

 玄玉朝旁將手一抬,冉西亭隨即走至玄玉的身邊,拿下頭上所戴的親王頂冠給擱擺在桌上。

 “這是擔保。”冉西亭雙目炯炯地瞪視著梁申甫,“十年內,本親王必定連本帶利還足這筆款子。”

 萬沒料想到,他們競會拿出這種東西作為抵押,著實吃了一驚的梁申甫,啞然無言地瞧著桌上的那隻鑲著翡翠的黃金頂冠。

 “這……”

 “還有,這也是我的擔保。”為免冉西亭的親王頂冠不夠份量,玄玉說著說著也取下配在腰際的飛景劍。

 臉色登時轉白的梁申甫,見了那劍後,忙不迭地揮揚著兩手。

 “王爺萬萬不可, 此乃聖上所賜的尚方寶劍,卑職……”拿聖上所賜封的寶劍來抵?這豈不擺明了就是明著與聖上作對?

 “當然不是用這來抵。”玄玉笑吟吟地拉劍出鞘半晌,笑意一收,以陰森的銳目瞪向他之際,同時也將手中鋒利的長劍飛快擱上他的頸項,“而是你的項上人頭!”

 堂上的眾人見玄玉如此突來的一舉,不禁深深一喘,紛瞪大了雙眼看向動彈不得的梁申甫。

 “王、王爺?”小命就懸在劍上的梁申甫,被頸間的那陣涼意嚇得冷汗直流。

 “本王奉旨為朝辦差,你等本就該從本王之命行事,違命者,即是抗旨。”玄玉陰寒的語氣,宛如來自幽冥的索命閻羅,“倘若本王辦差不力,那便是有辱聖命,而你等則與本王同罪。身為洛陽總管,本王身懷先斬後奏之權,斬了你這抗旨之臣,即是代聖上行旨!”

 襯著外頭的雪色,明亮的劍光閃閃刺目,逼得梁申甫急急倒吸了曰氣,當持劍的玄玉更是用勁,令劍緣逐漸深陷至他頸項的皮肉上割滲出絲絲鮮血時,更是嚇得他肝膽俱裂。玄玉震聲一喝,“你究竟讓不讓他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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