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死的代價

　裘胖子冷眼旁觀這一切，縱使裘銀是他親弟弟，被馮子明這樣放倒他眼裡也沒流露出一絲不忍，不過看著這血腥的場面，裘胖子已然想起當年那個血色殘陽的黃昏，眼前這個強大的男人當時還帶著稚氣未脫的面龐，紅著雙眼，手提一把柴刀衝進自己家來，把那一乾阻攔他的混混全部砍翻，又衝進屋來，愣生生砍斷兩個兒子的手腳，在自己上前製止的時候一腳把自己踢到牆角，自己因為肋骨穿胸而吐出了鮮血。

　男人當時指著意識還算清醒的自己說:“我要找的是你兩個兒子，我要讓他們為以前所做過的事情付上代價，至於你，你湊上來是自找的，我要留著你的手腳方便你繼續摧殘這些可憐又可恨的刁民，從今天開始，你們裘家人的命我要了，我讓你們繼續活著，不過讓你們活著不是因為我發善心，而是這條村子的刁民隻配有你這樣的村霸帶領他們，我要看看你們全村人最後會有什麽下場，記住，若有一天我要叫你三更死，那你絕對活不到五更。”男人說完這些話便扔下柴刀遠走高飛了。

　也許是報應，自己的兩個兒子在那以後一同染上了不治之症，相繼死去，難道眼前這個男人今天來當真要奪走裘家人最後兩條命?裘胖子額頭冒出冷汗，心如死灰一般，但臉上還是強裝鎮定:“子明，有話好好說，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是不是死丫……小誼跟你胡說了什麽……”

　老馮衝上去一巴掌煽倒裘胖子:“小誼無論說什麽都是對的，省下你的這口氣吧，我什麽都不想聽，無論你怎麽解釋都留不住你這條狗命了。”

　“你……你……你現在是警察，可……可不要亂來，”裘胖子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往後退，退到沙發那裡靠了下來，“你殺了我你……你也沒好下場。”

　“警察?警察又怎麽樣，這裡的警察不是都拿你沒辦法麽，”老馮點了一支煙，盯著裘胖子冷笑道，“你以為你會是我第一個殺死的人麽?你太高估你自己了，水田圍村的事情自有水田圍村的解決方法，只要有實力，就足可以把任何實力不濟於你的人的生死玩弄於股掌之間，這話不是你說的麽，你覺得我殺了你會給自己惹上麻煩麽?裘胖子，少在我面前扮天真了。”

　“姓馮的，你不配當警察。”裘胖子忿忿說道。

　“哼！”馮子明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當警察?”

　裘胖子兩隻眼珠亂轉，連連搖頭，一心想著拖延時間，右手磨磨蹭蹭的往沙發底下摸去，似乎是想拿個什麽東西。

　“我今天就告訴你，”老馮吐出一口濃煙，眼神變得空洞且黯淡，“都是拜你們這村人所賜，我原以為當了警察就可以抓光壞人，讓弱小者不再受欺凌壓榨，讓這個世界公平起來，可是我卻把這個世界想象得太完美了，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公平，人一生出來就分出了三六九等，何來公平?大奸大惡之徒吃香喝辣享受人生，善良老實之人無米下鍋苦渡殘生，又何來公平?

　“你憑什麽在這個村子裡耀武揚威?你憑什麽組織起一幫黑社會份子欺壓村民?你憑什麽日子過得比這個村子裡任何人都要滋潤?你又憑什麽到現在還不被警察抓?憑什麽?這叫公平麽?既然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就是這樣，我為什麽要遵守公平原則?我為什麽要遵守一個警察應該遵守的那些所謂公平的規章制度?我又為什麽不能想要你的命就要你的命?”老馮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既然這個世界那麽的不公平，既然這個世界能容得下你這樣的人跳上竄下，既然沒有警察收拾得了你這樣的惡人，那麽我比你強，你的命早已屬於我，我今天來收回這條命，又有什麽問題?”

　老馮雙眼迸射出一股寒光，盯著裘胖子道:“沒錯，我是一個警察，但我這個警察有時候和劊子手沒有什麽分別，劊子手隻對那些這個世界所謂公平的機構判定為惡人的人下手，而我，是一個有思想的劊子手，我也會對我眼裡的惡人做出一個我認為公平的審判，很不幸，你早已被我判了死刑，不過我承認，因為我的私心，因為我對這個村的人帶著仇恨，所以遲遲沒有執行而已，同時我也一直給你機會，直到今天以前我都在給你機會，但是你沒有珍惜，覺悟吧，快向小誼的爸爸磕頭認錯。”

　裘胖子向馮子明投來仇恨的目光:“貓哭耗子，我是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那又怎麽樣，輪得到你管麽，你以為這樣就是一個好警察麽，一派胡言！”

　裘胖子的手又往沙發底下伸了伸，他本以為說出這番話會令馮子明大怒，可卻沒想到老馮一臉出奇的冷靜，雙眼仍然盯得他紋絲不動，不屑的笑道:“你錯了，從我明白這個世界毫不公平的道理之後，我就沒再想做一個很好的警察，不過我會是一個很強的警察，強到沒有人，不，沒有警察能治得了你，但只要我想， 我就治得了你，就像現在這樣，而事實上，我是比你強，已經強到令你生畏的地步，其實你做的那些勾當我當警察這麽多年也看過不少，小兒科而已，比你惡上一百倍的惡人我抓過不少，甚至是親手送上黃泉路的也不少，同時也放過不少，是抓是放全在我一念之間，全在我這個有思想的劊子手自認為公平審判的原則條件之下，我以前沒當警察的時候放過你，其實現在我同樣可以放過你，甚至你現在拿刀捅死你這個還沒斷氣的弟弟我也可以不聞不問，因為他該死，但是……”老馮的眼神愈加冷酷，“你傷害了我小時候最好的朋友，我不能放過你，我必須讓你為你做出這樣令我動怒的行為付出代價，死的代價，也是時候讓你為你以前所做過的種種付上代價了。”

　“我……我……”裘胖子已是大汗淋漓，“子明，我根本還沒對小誼做過什麽，隻……只是說了一說，你不是這樣……”

　“呯！”煙灰缸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正中裘胖子的腦袋，鮮血滴滴落了下來。

　馮子明看了看桌上黎叔的骸骨:“不要再狡辯，我已經失去耐性了。”

　“好，我磕頭！我認錯！”裘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突然變得出奇得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