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打開門後,看到寧戚的臉,嚇得大叫起來:先生,您的臉怎麽好像被人咬了?
寧戚看到佳兒卻高興不起來了,揮揮手叫她離開。我覺得不妥,拍了一下手引誘東兒走過來,掐了一下老頭子說:人家佳兒特地帶咱兒子過來,你好歹也別擺個臭臉嘛,這樣會對東兒產生不良影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佳兒感激地看著我,卻不知道怎麽稱呼我:“秦……夫人?”
別叫我夫人,我才不想這麽快就認老,還是叫秦姐姐吧。
我不看寧戚的臉色擺脫跟他的關系。
“你都是俺老頭子的人了,還裝什麽嫩?”寧戚搶過兒子抱在懷裡,對佳兒說:你,你下去吧,我還要跟夫人說話。佳兒答應了一聲,又望了我一眼,便離開了。
佳兒肯定是恨我欺騙了她。這是女人的直覺。
等門被關好後,我酸溜溜地說:你幹嘛跟她說這麽多話,還說了兩個“你”,當我不存在啊?
寧戚不理會我的無理取鬧,細細拍掉孩子新衣服上的灰塵,跟孩子逗著玩:東兒,叫爹爹,爹、爹——明明是你叫我跟她說話的,還說什麽要給孩子樹個好榜樣。莫名其妙。
牙,爹,爹。
孩子的說話聲把我逗得笑了:你這老家夥,成心跟我作對——薑小白呢?
剛剛佳兒進來的時候薑晟便躲到一邊去了,他現在是偷溜出宮,越少人知道就越好。薑晟一看到子東兩眼都發亮了,急忙爭著過來搶孩子:東兒,給叔叔抱抱!
子東樂得牙牙直叫,兩隻小手不停地亂撲著,似乎真的是要過去薑晟那裡。
寧戚納悶了:喂小子,俺才是你老子,給點面子好不好。
我跟薑晟相視,愕然,這老家夥,敢情這樣就吃醋了?我親了一把他臉的牙印,說:等你真正盡到了身為老子的職責,再發牢騷也不遲。
薑晟看著我們兩人做總結:一對非正常父母。
***
BB不能太晚睡覺,薑晟也是時候回宮了,所以,當一切平靜下來後,只剩下我和寧戚在臥室裡大眼瞪小眼。
累了一整天,我趴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長袍披在身上熱熱的,我懶得動,習慣地蹭了一把身旁的被子,就睡著了。
朦朧中,我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耳邊吹氣,癢癢的,卻很舒服,我從心裡扯出了一個笑容,繼續睡覺。
身旁的那人卻不甘罷休,爬到我的身上,脫掉我的黑袍:“你這懶女人,穿這麽多衣服怎麽睡?熱死你。”說完又脫掉了其他的衣服,隻留下遮羞的褒衣褒褲,然後披上被子。
我舒服地享受著他的服務,因為嫌被子不夠好,我翻過身來抱住他:嘻嘻,好舒服啊,小寧子。
寧戚怕壓著我不好睡覺,也脫了衣服躺在我的身邊。我緊了緊摟著他的手,將頭埋在他的胸前,睡意倒是退了不少。
我閉著眼睛裝睡。
寧戚早看出我的小把戲,他也不動聲色,輕輕地抱著我,似乎在發呆,又或是已經睡著了。過了一陣子,我試探性地半睜開眼睛,只見寧戚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我趕忙緊閉雙目:這小子,他是神啊?
“小丫頭。”終於,寧戚開口了,帶著笑意。他最大的嗜好就是捏我的臉。我好無氣地“醒”過來:夠了,我不是布娃娃,不是用來捏了。
寧戚摸著我的下巴說:舍得跟我說話了嗎?
我翻白眼:我幹嘛不舍得?你這傻瓜。
我騰出一隻手來掐他的臉。寧戚握著我的手:來,讓我瞧瞧,這兩年裡有沒有變過。
我吐舌頭,笑道:有,當然有。我長高啦!
先說明一點,我可是沒有變胖,我只是營養多了。
我還是很在意寧戚說我胖。
寧戚吻著我的手,改變話題:夫差,有沒有為難你?
唉。我歎口氣:夫差對我很好啊,倒是我對他不好。
是嗎?寧戚冷笑道:你還想怎樣對他好?
我聽得出這小子生氣了,愛吃醋的家夥。我改去握住他的頭髮,盡我所有的能力告訴他這兩年來經歷過的事。當然我的腦袋內存少,邏輯能力不好,舌頭短,說出來的話藕斷絲連,幸好寧戚懂我,他有作為間諜,倒也聽得明白。只是有一個地方他不明白。
幹嘛要乾這苦事?直接跟他們說找我就好了,你又不是要體現生活。說完抬起我的手嘖嘖稱奇:要命,才幾天過去,怎麽就變成這樣?這還是嬌滴滴的你麽?
我抽回手不讓他看我手上的傷痕,那是在廚房裡乾活笨手笨腳的見證: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以後我就是這裡的女主人了,連這小case都搞不定,怎麽管理好這個家?
事實證明,我並不是當家的好料子。對此我很是窩囊,看來我得傍個大財主才能過日子。
寧戚輕笑: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我坦白:“是啊,再遲一步你就是別人的了。”我想起佳兒望向寧戚那幽怨的眼神,那叫一個恐怖。
你最近是不是要成親了?
寧戚臉色一沉,道:你聽誰說的?
典型的大男人主義,都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還想抵死賴帳。我轉過身來背對著他:全世界都知道了,你還想瞞誰?薑小白還親自插手你的婚事呢,是不是啊,寧大官人?
看著我!寧戚似乎很不喜歡我對他說話的語氣,再次扳住我的身子:你是對我失去信心還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別人一句閑話你就信足了?
可是沒有人敢拿大王開玩笑。我覺得很委屈,又不是我的錯,我本來就信心十足的。
寧戚摟著我,想了一陣,說:回頭我就去找晟,讓他給你一個交代,可好?
我點點頭,現在也不想找別的辦法了。乾脆睡覺吧。我親了親寧戚的嘴角:晚安,小寧子。
晚安。
***
翌日一早,我就被一陣笑聲吵醒。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爬到我的身上,想也沒想,我直接伸出手掐他的臉蛋。
那臉蛋發出吃吃的笑聲:娘,娘,癢。
就知道只有這小子夠膽如此放肆。
我抱著孩子坐起身來,親了他一口:你爹呢?
爹、爹,外,面。
哦,他也有早起的時候?我抱起孩子下了床,披上衣服就走了出去。外面,寧戚舉起一把劍,正在比劃著些什麽。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練劍?我沒想過這個世界竟然會有人能把劍武得如此好看。這就是我的丈夫嗎?他怎麽可以這樣好看?我一時興起,放下孩子去追寧戚。
不想這地面過硬,我又不小心踏中一塊石頭,“哎呀”一聲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往前衝。,我要撲向寧戚的劍尖啦!
寧戚聞聲,立即收劍伸出左手及時扶住我。
“你這迷糊丫頭,很喜歡摔倒嗎?”他皺起眉頭的樣子真好看,我都看得呆了。
我離開他的懷抱,蹲回原處檢查那塊連累我兩次失態的突出的小石頭前:我說,老頭子,你過來。
寧戚不解,我指著小石頭,道:你家沒錢修地呀,到處都是疙瘩,想害死人麽?
“什麽你家我家的?這裡就是你家。”寧戚順口糾正我的話,跟著也蹲在我身旁,觀察小石頭,“這是個問題,我現在就找人處理。”說著叫來護院大黑。
大黑見我倆蹲在一處觀察同一件物事,不禁愕然,請示後才知道卻是為了這麽一件小事,舉起手“啪”的一聲將小石頭連跟撥起。
“哇!你真神啊你!”我雙手互握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以一種無比崇拜的目光注視著這個黑臉小子:“老頭子,想不到你竟然有這麽個高手作護院,不公平。”
大黑似是不習慣我那熱情的目光,低頭不敢回話。寧戚揮揮手讓他離開,道:這世道就是如此,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
行啊,這小子,給他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了!我斜著眼睛看他:老娘又不是跟你說話,你插什麽嘴?
“那你喊什麽老頭子?”寧戚反問,“老頭子俺這就去吃早飯了,孩子他娘你也不用吃了吧,那俺走了。”
一聽到早飯二字我的肚子就有反應了,我實在離不開食物。於是我連忙叫住正要返回內屋的寧戚:“老——老公,你站住!”
寧戚依言站定,轉過身來,望向我:“怎麽,我又不是老頭子啦?”他抱著雙手,氣定神閑,此時一摟陽光傾瀉下來,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這小子竟有如神人,他又對我放電了。我忙一甩頭,伸出雙手對寧戚撒嬌:老公,抱我進去——我的腳麻掉了。
寧戚無奈,當然他對我的撒嬌完全沒有免疫力,於是再次蹲下來,輕刮我的鼻子:“你啊啊,兒子都有了,還不知道長大。”然後將我橫抱起來,走進內屋。
我伏在寧戚的胸前,吐舌頭笑道:“說這麽多廢話,還不是依了我。你這口硬心軟的家夥。”
***
吃早飯時,寧戚目不轉睛地盯著子東看。孩子不明白他父親是怎麽了,又不知道如何表達,於是索性就這樣讓他看著。我受不了這詭異氣氛,一手拉著寧戚的左耳審問道:“你幹啥這樣看著兒子?你有毛病啊?”
“疼,疼,”寧戚連忙護住左耳,道:“夫人先放手,夫人先放手。這事慢漫說,不急。”
我放手,道:“那你說,兒子哪裡有問題?”
寧戚揉揉耳朵,道:“我就想,以你這樣的身段,怎麽就生出個白白胖胖的兒子,簡直不可思議。”
啪!
我一拍台面顧不上腳麻站了起來:“兒子,咱這裡呆不下去了,咱這就回吳國去!”
“是!”兒子不懂事,跟著一齊起哄。寧戚嚇得一跳,連忙支走家丁丫鬟,拉住往外走的我:“你看你,我不就說句傻話,用得著如此嗎?對兒子影響不好。”
好呀,你還敢說出來!對兒子影響不好——我看你才是對兒子影響最不好的人。我推開他抱起子東。道:“你今天不用上朝嗎?還在這裡閑情逸致吃早飯——快點出門,老娘還要跟兒子去玩。”
寧戚玩味一笑, 道:“如果我說,今天不用上朝,你會怎樣?”
我不會怎樣。我習慣性翻白眼:薑小白他嫌棄你啦?
我向晟告了假,說要陪兒子,他就準奏了。
啊,你是朝廷重臣呢,說告假就告假,你以為是小孩子玩過過家呀?我拒絕道:“兒子不用你陪,有我就好了。你快點上班去,小心薑小白心血來潮解雇了你,到那時俺母子倆怎辦?”
寧戚突然摟住我和子東,道:“就當是陪我,好嗎?”
我看著這個疲憊不堪的家夥,情不自禁便點了點頭。盡管這小子說話尖酸刻薄,做事陰情不定,但他永遠還是我的小寧子,這個事實讓我感覺爽極了。
子東不能理解我倆的話,但他很享受父親的擁抱。他伸出小手拉著寧戚的衣袖牙牙直笑。
我被他逗得笑了,寧戚乘機將我倆摟得更緊。
今天的天氣真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