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寧戚已經死掉的關系，薑小白名正言順地收了寧戚的大宅和仆人，不過，由於我和寧戚都不是善於照顧自己的人，便把佳兒留下來了，而我們也因此住進了他的行宮。雖然我曾經是秦國的公主，住在秦行宮的時間卻不長，再次聲明，我是半路出家的。所以，再一次住入華麗的行宮，我還是小小地興奮一下，盡管我們以後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

　這倒有點像吸血僵屍。

　當然我們不怕撞見小曷公主，自從寧戚死後，她就再也沒有踏進小白的辦公樓，小白的下人們也很規矩，即便知道寧戚的存在也沒有對外公開，這就是權力的偉大所在之處。

　話說這樣的日子眨眼就過去了。子東很是爭氣，小小年紀就把當時存在的古籍給全讀了。當然，前提是春秋時期比不上二十一世紀，沒有汗牛充棟的藏書。但是畢竟這些都是古文，子東完全遺傳了他老爹老娘的特點，就是討厭古文，可是沒辦法，要是我跟寧戚百年歸老後，他拿什麽養活自己?於是，每天一大早，我就把孩子拉起來，讓他背《黃帝內經》。

　“昔在黃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登天。”

　子東八歲，年紀還小，不懂得我為什麽要他背這個，所以在背出“上古天真論篇第一”第一句後便問:“老娘啊老娘，俺為什麽要背這個勞什子?”

　我隨手給了他一巴掌:“你老娘我要你背這個可大有益處，等你長大後你就會明白老娘的苦心，繼續背。”

　子東半信半疑，卻不敢反駁，便用帶著童音的聲音背下去:“乃問於天師曰:余聞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歲，而動作不衰;今時之人，年半百而動作皆衰者，時世異……”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逼迫人背書尤其是逼迫自己孩子背書原來是一件多麽奇妙的事情。總算把“上古天真論篇第一”背完，子東“啪”的一聲站起來:“老娘，我餓了。”

　我點頭，叫來佳兒，收拾好書本，我一個人帶著子東出廚房找吃的。

　經過書房時，我心血來潮，把孩子放在門外，自己一個人進起看寧戚在幹嘛。

　書房內燈光不好，這就是古代不好的地方，沒有白熾燈呀。因為長期使用油燈，把牆壁都熏黑了。我進去的時候只看到一個身影趴在案上，似是睡著了。

　寧戚最近要給小白趕奏折，這幾天都睡在書房。

　只是難為了我，每天都要我監督孩子，雖然在這之前寧戚都沒有主動教導孩子。

　所以還是我這個做娘的苦呀。

　寧戚並沒有感覺到有人進來，倒是關在牆角的鴨子醒了，“嘎嘎嘎嘎”地亂叫，於是成功地把寧戚喊醒。他看到我，打了個哈欠，道:“孩子背完書啦?”

　“原來你知道這事，我還以為你兩耳不聞東窗事。”我走過去，站在寧戚面前，順便扯了扯他的劉海。

　寧戚從不計較我的小動作，微笑擁我入懷:“我只是有點好奇，為什麽你要子東背《黃帝內經》?”

　這個嘛，你也知道我是黃老的粉絲，當然要孩子背一背經典啦。哈哈。

　寧戚皺起眉頭，道:“來這裡這麽長時間，怎麽還沒改掉壞習慣——不要說現代語言。”

　我額頭冒黑線，寧戚繼續說:“你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怎麽還是這樣不正經，你要給他們做好榜樣呀，將來孩子變成你這樣，那真的是失禮祖先呀！”

　自從我生了第二個孩子，寧戚就變得變本加厲，有空就給我講大道理，他說的話我隨時都能背出來了。唉，老頭子果然是老頭子，我原諒你，訓得差不多了，寧戚抬頭看我，道:“怎麽不反駁了?”

　我翻白眼:“我肚子餓，沒力氣。”

　寧戚恍然大悟，道:“那就去吃吧，又沒有人礙著你。”

　我對著他投來鄙視的目光，話說這個人更加不正經:“我現在就去呀，順便進來罷了——小萱呢?”

　寧戚指了指身後的矮榻，道:“睡著了，不要吵醒她。”小萱的名字是紀念某人而取的，故人已去，徒作相思。

　我點點頭，正要離開書房，寧戚又把我拉過去，親了我一下，道:“辛苦你了，老婆。”

　我掐了他一把，堅決道:“我是不會心軟的——今天明天后天還是你來看著小萱。”

　寧戚不滿道:“那你也不該把一隻鴨子養在這裡呀，這太損我的形象了。”

　你不知道嗎?這鴨子可重要了，它對你的事業很有幫助呢。我千辛萬苦才托人帶來一隻黃金鴨，你竟然嫌棄，祖先呀，這太傷我心了。

　我邊說邊假裝哭泣。寧戚頭大，道:“你說的是真的假的?”

　“假的，我亂掰的。”我又掐了把寧戚的臉頰，道:“你要吃些什麽?我給你弄來。”

　寧戚傻笑，從此他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是後話。

　打開房門後，一件物體呈垂直狀掉下來，想是沒有注意到我會開門，腳步踉蹌了下，撲入我的懷裡。我無好氣捏他的鼻子:“小小年紀學偷聽，是不是嫌平時打得少?”

　子東趕忙眉開眼笑，道:“我只是挨在門上歇一把罷了，怎麽會偷聽了?”然後眉頭一挑，道:“你們是不是在說悄悄話，我怎麽楞是聽不到。”

　這小子功力尚淺，需要調教。我改握住他的手，道:“你耳朵不好，卻怪別人。不是餓了嗎?現在去吃早餐吧。”

　“先別急， 我還沒給老爹請安呢。”子東說完，便走進書房，然後又走出來，道:“請安完畢，咱們走吧。”

　太有效率了這孩子。我點頭稱讚，拉著子東走了。

　我問子東:“你剛才跟你老爹說什麽話來著?”

　子東苦思一陣，道:“我說了您別生氣。”

　竟然使用敬語，快說！

　子東道:“我跟老爹說晟叔叔很喜歡我，他叫我明個兒就到他房裡去。”

　“去小白那裡幹嘛?”

　子東道:“晟叔叔知道您的教學方法很不人道，就說要救我水深火熱之中。”

　我一下子沒聽懂，等反應過來，子東已溜進廚房。好小子，準是忘記藤條的滋味了。我隨手撿起一跟棒子，跟著進入廚房，挖哈哈，我會讓你覺得這藤條很有滋味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