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楠靜篇←♀♂♀♂

　傍晚。

　剛下飛機，就看到婆婆的臉色更差了，我有些擔憂，“媽，是不是不舒服?”

　“呵呵！年紀大了，是不如從前了。沒事的，就是頭有點暈。一會就好了。”

　“可是——”我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她打斷。

　“走，我們快點出去。說不定車已經在等了！”

　無奈的攙扶著她往外走，我的思緒卻神遊到了幾日前……

　那天剛腳邁出領宇大樓，婆婆的電話就隨之而來。呵！有時我真的忍不住想婆婆是否是千裡眼?！

　最讓我傻眼的是她開口第一句話，“靜靜啊，你現在馬上來機場。”

　機、機場?

　誰要走嗎?

　媽?不會！

　他?

　腦袋“轟”一下！

　他……要走?

　我有點反應不過來。

　在婆婆再三的催促下，還摸不清狀況的我只能驅車趕往機場。

　一個小時後我焦急的與婆婆會合，“媽。誰要走?”我不知道那刻我的心其實是緊縮的。

　“我們啊！快走吧，都已經開始檢票了。”媽說完就拉著我的手往檢票口走去。

　我懵了。

　“欸，等等！等等——媽，那個——”

　“哦，對了，車回頭我打個電話讓阿福開回去就行了！我們要玩得開心點！”

　“玩?”

　“對啊。快走吧！”拉著呆立的我就走。

　“去、去哪?”我好像有點消化不良了……

　“哦，對哦，忘記和你說了，前幾天你不是說想再去體會一下舊金山金門大橋的人間仙境嗎?所以我就買了兩張票。喏，在這呢！走吧！不然飛機就要起飛了！”媽端莊典雅的如同做一個陳述般，說完對我寵溺一笑，牽起我的手再次往裡走。

　跟在後面我就不明白了，這是哪跟哪啊?！好像總有哪不對勁啊！

　啊！我是不是應該給爸爸和他說一聲?！

　“你爹地和明翰那邊我剛剛已經在你來的路上打過電話了，所以你不必擔心。”

　呃——

　我真想問:媽，你寄生蟲啊?

　後，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靜一靜，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不過可惜，我大錯特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想的時間！

　一個星期裡婆婆不僅精力充沛而且還充沛過頭，拉著我從舊金山到巴黎，從巴黎到洛杉磯……每個地方停留兩天，且哪一天行程都被排得滿滿的，根本沒有緩氣喘息的時間。如其說是旅遊，倒不如說是環遊世界來得貼切！

　原本這點就讓我吃不消了，平日裡笑不露齒，高貴典雅的婆婆連出門都很少，除了常去的幾個專為她而設的的咖啡廳，她幾乎不願意出來走動，說是人多閑吵，可如今卻……

　其實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一晚在賓館裡無意間我聽到的一個電話。而我竟在第一時間發出了一個音，“媽——”

　“靜、靜靜！”

　“媽！”不顧她的愕然，我跑上前將她緊緊抱住。將眼淚藏在衣袖裡。

　“靜靜！你、你都知道了?”

　咬緊下唇，我趴在她肩上的頭使勁的點著。“……對不起！媽，對不起！”

　“傻孩子！”她寵溺的撫了撫我散下的秀發。“這有什麽好對不起媽的！”

　“對不起！對不起！”你明明不喜歡這樣擁堵的人群可為了我還是來了！明知道你身體不好，卻還是讓你為我操心。

　“傻孩子！這有什麽?！放眼天下有哪個不為自己兒女著想的?雖然你們在媽面前裝作若無其事，可媽是過來人又怎會不明白?你們啊，哎！”媽拉著我坐到床上，一臉嚴肅:“靜靜，你要相信媽，明翰對你絕對是有心的，只是他自己還不明白還不確定，或者說是他自己不敢去確定，不願去肯定，你也知道季晴雨，傷得他實在太深太深了，要想他能徹徹底底的走去那個陰影我們必須等，給他一些時間，本來我以為你們已經快差不多水到渠成了，誰知道……”說到此，媽停了停不再往下說，而是用一種無比憐惜愧疚的神情望著我，輕輕的撫弄了我耳際散亂的長發。

　我心一驚！難道媽知道他們已經……

　“誰知道是媽低估了季晴雨對那孩子的傷害了！帶你出來的確是……”媽幾度的欲言又止。“一是想讓你出來散散心，二也是想讓明翰自己明白你在他心裡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是該讓他自己醒悟過來的時候了，不能再這麽自欺欺人下去。傷了你們也傷了媽啊！”

　“媽！”現在才知道媽為什麽沒收了我的手機。

　緊緊的將臉埋在她的肩頭，我終於真切的體會到了什麽叫母愛！

　媽任憑我在她懷裡哭泣了好久，鼻涕、眼淚粘在她衣服上大片大片。

　可我知道的、明白的終究是太少太少。很久後我才知道媽為我所做的付出遠遠不止這些……

　比如小卉是她故意安插進來的，比如文基是她故意譴回使用激將法的，比如虹也是她主動找上門的……

　只是，這些都是在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過來……

　而也是後來我才知道，這些不僅瞞過了我，也瞞過了他！

　……

　☆★☆★☆★☆

　回到家飯菜早已做好。

　和媽相識一笑。

　“好餓！”如惡狼般我爬上桌，管她什麽大家閨秀、小家碧玉，伸手就夾一筷子魷魚片放嘴裡。

　剛嚼了兩口，準備囫圇吞棗般咽下去，卻被媽一聲“等等”阻止了。

　“還缺一個人呢！”

　我繼續嚼著，不解的望著她含糊不清道:“誰啊?”

　就在這時門“吱”的一聲被打開。

　向後望去，我口瞪目呆，剛送在嘴角的魷魚片一片片從筷子上一一滑落……

　他，呆立數秒，後滿面笑容道:“我回來了！”

　對著的……卻不是我！

　他的冷淡是針對我的！

　從他的面目表情裡我看出了端倪，卻不知道原因。

　尷尬的對著他扯了扯嘴角，但弧線還未拉開，他的頭已扭轉開……

　“回來啦?快快快，過來吃飯，我們都餓了好久了！”媽不由分說的打起圓場。

　“嗯，我去洗手。”

　溫和的聲音、溫暖的笑容在他轉背的霎那全數消失……

　驀地，一股不詳之感湧上心頭。

　……

　“這孩子！我們都出去這麽長時間了，難道就沒一句想和我們說的話?”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除了應付媽他幾乎沒有笑過，對我更是隻字未提。

　坐在他身旁，我似乎感覺到他以前所擁有的冰冷氣息正濃濃的包緊著我……

　“想啊！就是想……”他頓了頓。

　感受到不同的注視，我正在夾菜的手也跟著頓了頓，夾在筷子上的菜掉落回到盤內。而我竟然緊張到忘記了呼吸。

　“……你——們了！”

　心，猛地一顫。

　不經意的扭頭卻意外的對進了那漆黑的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他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一直噙著。但那抹笑意卻讓我莫名的心驚。

　對望數秒，我不清楚他內心的想法，但他好像看進了我的靈魂。他滿意的將嘴角的弧度拉大……拉大……

　迷惑中我捕捉到了一絲嘲笑、一絲不舍、一絲憤怒、一絲隱忍的柔情……就像某個清晨裡流露出的柔情一樣，可這般的隱忍刺痛了我的心！

　驀地，他漂亮的弧線在臉上變得猙獰起來，剩下的是濃濃的諷刺味。那漆黑的眸中除了那深不見底的黑，便不再帶任何一絲波動……

　熟悉的陰森感讓我無所適從……

　霍地一驚！

　他，是故意的！

　這句話是……對著我說的。

　許是媽察覺到了我們之間的怪異，再次開口打圓場，“呵呵！那就好，那就好！不枉媽白白疼你。都快點吃吧，坐了一天的飛機也都累了，早點吃完早點回去休息。”

　一頓晚餐，一個無聲、詭異、沉悶、死寂的氛圍。各懷心思……

　……

　“路上小心點，到家給媽打個電話。”媽拉著我的手囑咐著。

　“嗯！知道了媽，你回去吧，小心著涼！”

　“呵呵！回去的時候好好睡一覺，天大的事都明天再說知道嗎?”媽對著的我臉突然撇向了正開車門的他。

　“知道了。媽你回去吧。”許久，他開口。

　媽，臉上綻放出安心的微笑，“什麽事都不要去想，好好睡一覺。知道嗎?”

　抿著唇，鼻子酸澀得讓我有點茫然，“嗯！”

　看著媽安心的背影，心突然好酸好酸，媽，對不起！我總是不斷給你添煩惱，你也看出來了他對我……媽你是怕我辛苦怕我累麽?！

　“上車！”

　冰冷的聲音讓我為之一振，回過頭只見他已坐入車內發動了引擎。來不及細想我鑽入車內。

　車內，靜謐無聲，透著絲絲的壓抑。

　冬季裡，室外本就是一片寒冷。

　可車內，更冷！

　冷徹心扉！

　……

　他……怎麽了?

　……

　“下車！”

　“呃?”還沉浸在思緒中的我被他冰冷的聲音喚醒。看向窗外，熟悉的房子、熟悉的草木讓我頓時醒悟，“哦！”

　我扯起的微笑，卻在他心無旁騖看著前方的面容下消失。

　暗咬住唇，伸手打開車門。剛下車，還未待我站定，車已極速調轉方向，如蓄勢待發的利箭般疾馳而去，留下身後一團朦霧的煙……

　望著那一團漂浮在空氣中還未散去的尾氣，我呆立了久久……久久……

　……

　走進一片黑暗的室內，心頭百味雜陳。

　他， 永遠不會回來了……

　一種窒息感快要將我泯滅！

　……

　我們……怎麽了?

　……

　躺著軟綿的床上，只有我自己知道，今夜，又是一個無眠夜！

　累，卻抵不過心被啃噬的思念……

　是的，我想他，瘋狂的想念他！

　……

　☆★☆★☆★☆

　“喂?”昏睡到中午的我，剛起身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吸引。

　“是我！謝懷遠！”

　“謝懷遠?！”我訝異的張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