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晚上吹空調吹得太厲害,身體這麽好的我竟然生病了――感冒!
一早,睜開眼就淚水漣漣,緊接著還躺在床上的我感覺鼻子好癢,好像要打噴嚏,可死活又打不出來,難受得我沒辦法入睡。哎!這麽誘人的晨覺就這麽被折騰掉了……別了,我舒適的床!別了,我可愛的晨覺……
及其不願地起身,誰知道剛剛直起身噴嚏就一個接一個地沒完,打得我鼻涕眼淚統統往下流,來不及多想我順手抽了幾張紙,一手擦眼一手擦鼻,那個糗狀怕是多少年沒出現過了……
“阿嚏!……阿嚏!……阿嚏!”剛走進辦公室還沒有坐上椅子,噴嚏就一個接著一個,“哪個混蛋這麽想我啊?真是的!”我鬱悶的同時也不忘往自己的臉上貼金。
“你感冒了?”好熟悉、好親切的聲音,仿佛有千年都沒有聽到了。拿著紙擦拭鼻涕的手赫然定格,回頭,“賀俊哥……”隨著視線我喃喃出聲。
“你怎麽感冒成這樣了?”他焦急地走上前,伸出手放在我的額頭。
如此平常的關心的動作而已,如今在我心裡卻有著點點的別扭……
巧妙地掰下他的手,強顏歡笑道:“我沒事!阿嚏!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太想我了而已,呵……阿嚏!”一句話沒說完,噴嚏打了一串。
“都病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我送你去醫院!”見我有意的推脫,他不由分說地將我帶往門外,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
“我真的沒事的,賀俊哥!真的不用麻煩了……”這可是上班高峰啊,這樣出去鐵定會被人傳出點什麽的,可我不想被傳出什麽,更不想有什麽傳入他的耳朵……“我真的沒事的……”我一邊哀求著一邊使勁想掙脫他的魔爪。
這樣的場面並不陌生,而且還相當熟悉……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就是這樣對我的了?好像從兩年前認識開始了吧!我不喜歡吃藥打針掛點滴,每當我生病了我都會裝成沒事人一樣,賀俊哥一直都比較寵我,所以隻要我不願意的他絕對不勉強我,直到有一次發高燒,我騙他說隻是身體不舒服躺躺就好,後來多虧他及時發現不然我恐怕要得肺炎了,所以此後隻要我生病他絕對不會任由我硬撐。剛開始我還很抗拒但後來我好像漸漸習慣了他哥哥式的照顧和霸道。可為什麽如今我竟又不習慣了呢?甚至帶著隱隱的抗拒,且不同於以往的抗拒呢?
他無視我的哀求,徑直就把我帶到門口,拉著我胳膊的手堅定而有力。堅定的是要帶我上醫院的信念,有力的是抓住我的力道,大而不重。力大得讓我無法掙脫,卻也輕的無法傷及我的手腕……
門“哢嚓!”一下,一抹熟悉顯眼的紫印入眼簾。六目相視,室內的氣氛驟然變得詭異而尷尬……
望著手還搭在門把上,滿臉愕然的他,我的心咯噔一下,渾身上下掠過一絲涼意。順著他不解的目光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剛剛與賀俊哥拉扯的動作現在儼然變成了曖昧的痕跡,我下意識地跳離賀俊哥,仿佛他得了瘟疫一般避之而不及。本對公私分明的懷遠一早突來的到訪而心存疑慮的賀俊哥也因我過度誇張的離開而回過神來,眼神中盡是痛楚、無奈、不解……
為何?為何?為何總是這樣的神情?為何!!!這樣讓我為難的神情,這樣讓我愧疚的神情,這樣讓我有壓力的神情,我該怎麽辦?
“打擾兩位了!”冰冷的聲音讓我再次回頭看向站在門外的懷遠,他剛剛滿臉的愕然迅速被冷酷的表情所代替,連多看我一眼的機會都沒有給自己,低頭、握拳、關門,動作一氣呵成。他生氣了嗎?我的心跟著門因被關上而產生的碰撞聲一點點虛著……
“我送你去醫院!”來自天邊的賀俊哥的聲音在我耳邊打轉。
“我不去,我沒病!”我揮開他伸來的手,帶著生氣、帶著任性。
“快走!”賀俊哥不容置疑的口吻,此刻在我聽來竟十分的刺耳。
“我說了我不去!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對我?你明知道我們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呢?為什麽還要這麽關心我呢?你這樣讓我……”頭,有點暈。鼻子好像開始不通氣了,感覺呼吸都困難了。我胡亂地說著,感覺說話的人都不像是自己了,自己為何會如此自私?以至於連賀俊哥都傷害了……我不能!
許久,“好,我明白了!”他極力地隱藏著那份痛楚,可是他卻不知道這般熟知他的我又怎會看不見他疼痛的心呢?他越是隱藏,我越是愧疚,他為我付出的太多,多得已經令我卻無法回報了。
“可是你真的不需要去醫院?”恢復一貫溫溫的面目,溫柔地看向我。
“嗯,不用!”對上他詢問的眼,我用力的點頭。怕他不放心我還特地補了一句:“要是真的受不了了我自己會去醫院的!”
“哦,那好吧!”看著我投去的堅定的目光,他無奈道:“有事打電話給我!”
“嗯!”目送著他開門走出去。
心,疲憊,好累!
哎!我怎麽會如此的身心疲憊呢?轉身,突然眼前一黑……
嗯,好舒服啊!舒適安逸得令我忍不住想翻身接著睡,呃?不對,身上怎麽會酸痛呢?無意地用手摸摸身下的床,嗯?怎麽不像我那可愛的床?
閃電般迅速睜眼,怎麽回事?怎麽不見我粉色的床罩?扭頭看向四周,這、這、這不是我家?是哪?定眼仔細一看,怎麽會有醫院的感覺呢?難道是醫院?
“你醒了?”隨著咯吱一聲開門聲,先入眼的還是那抹熟悉的紫。他手拎保溫盒快速朝我走來,語氣中充滿溫柔的關切,沒有工作時的冷酷,沒有懶散的痞樣,這樣的表情好像我不曾見過。有點感動!這樣的表情是不是隻為我一個人呢?
“發什麽呆?快點躺下!”他大步流星跨到我床前,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床頭的櫃子上,一手拿著靠枕放在我背後,一手溫柔地將我按倒。
“我怎麽了?”我順勢靠下,縮進被子中,不想思考滿腦子的疑問,直接丟給他。
“你在辦公室暈倒了,現在你在醫院。”
他簡單的語句解釋了我一切疑問。但唯有一個疑問想讓他親口告訴我,我還是沒忍住,說了:“你送我來的?”
“病人不能說太多的話!”他沒有直視我,而是將手上的保溫盒打開,“喏,吃點粥吧,吃完了再好好休息一下。”
對於他的避而不答,心還是有點點的失落,但也有絲絲愉悅:原來他也是一個懂得付出不求回報的人。不想說出來就算了,閃躲著眼神幹什麽?難道他也會害羞?
“你做的?”我滿懷期望地看著他。
“買的!”他白了我一眼,直接地讓我有點措手不及。
很平常的一句話此刻聽來竟覺得十分的可愛,呵呵!開心……想想也是,這樣的他怎麽會做粥呢,真是自作多情!不過他煮粥時會是什麽樣子呢?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他煮粥時的畫面了……
想著想著我憋紅著臉終於“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麽?”他停住為我盛粥的動作,扭過頭來看著我。
“嗯,沒什麽!”我暗自吐吐舌頭,撒嬌道:“我想吃粥!”
“……”
接過粥,我衝他甜甜一笑,算是報答他及時送我來醫院。
“睡美人,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這是在引誘我哦!”他突然地一改剛剛溫柔的神情,露出往日一貫慵懶的痞態,斜眼悠閑地看著我。
呃?本欲低頭喝粥的我被他的話突然驚醒過來,原來狼就是狼,是沒有辦法讓他變成羊的啊!我繃直身體,緊張地向後倒退,做好一切反擊準備,因為我不能保證這匹狼下一刻會不會就欺上來。
“放心!我對病號不敢興趣!特別是你這種重號感冒者!”看來是我過於自信了,他非常鄙視地給我一白記,淡淡地說。
“你……”雖然有點生氣他的表情,不過他說的也對,至少現在的我是絕對安全的嘛!管他呢,吃粥!
我的胃還真不是吹的,呃……一口氣居然喝了四碗粥……
我氣與神閑地摸摸胃,恩,有點飽了,抬頭正對上他的眼,不好意思地朝他吐吐舌頭,“嗯,我這病號有點特殊!”
“看來明天你就可以來上班!”
他不解風情的回答差點沒讓我噴出血來,剝削勞動力也不是這麽剝削的吧?
“不要啊,我的頭還好暈的!”我邊說邊用手揉著皺得老緊的頭。
“真的嗎?”他眯起雙眼。
“嗯!”我佯裝可憐地點頭。
“很好!”看到他狡猾的一笑,我有點心虛。“醫生也說你是重病號所有規定你要在醫院呆一個月,而且還不能下床活動,免得你再次暈倒!”
“什、什麽?”他不是存心整我嗎?
“哦,你擔心工作是吧?這個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的,你安心養病。我會定時過來看望你的,不能讓別人說我不關心手下的員工啊!是吧?”
“我病好了!”無奈地低頭道。恐怕再不如實招了,他真的要找人在醫院日夜監視著我一個月了。
“你收拾一下,我幫你辦理出院手術。”
想想他的得意的樣子,望著走出去的他我狠狠地向他投出一枕頭,當然我不敢真的砸到那一匹狼,隻能對著他的背影做做樣子。
……
“熊小姐你要出院了?”一女護士走了進來,看上去約19~20歲的樣子,純純地、讓人像剛踏出校園的學生。看我收拾著東西,道。
“嗯,對啊!”我禮貌性回她。
“熊小姐真幸福!”她突然一臉緋紅地害羞道。
我有點莫名其妙,“什麽?幸福?”
“是啊!”她豁然向我投來的羨慕目光讓我更加疑惑。“你的朋友都好帥噢!”
“啊?”我瞠目結舌,就為這?
“我剛開始還以為送你進來的那個帥哥是你男朋友呢,搞了半天是這個!不過……”
“等等!”我怔住,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你是說送我來的是另外一個人?”
“是啊!他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像裴勇俊。好帥!看著他那麽焦急,本來你就是個感冒而已,他卻擔心的跟什麽似的。所有害我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呢。”
“是他?”
那護士顯然沒有看見我的變化,繼續道:“後來他好像有急事安排好你後就急匆匆地走了,然後你男朋友就來了。”
“你確定不是同一個人送我來的?”如果是賀俊哥的話,他怎麽沒來,懷遠又怎麽來了呢?
“當然啊!送你來的那人長得像裴勇俊,那麽親切,你男朋友是冷酷型的耶,我怎麽可能認錯呢?還有啊,你男朋友對你也好好噢,自從來了以後就沒有離開過醫院。抓著醫生問東問西的,為什麽會暈倒啊?什麽時候醒啊?醒了要吃什麽好啊?等等!那樣酷酷的人竟然也會出現焦躁的表情。呵呵,真逗!要是我有這樣的男朋友該有多好啊!”
是真的嗎?懷遠他真的會那樣關心我?
“收拾好了嗎?”懷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來了。
這麽冷冷的、痞痞的他真的會那樣擔心我嗎?“嗯,好了,走吧!”
“再見!”那護士的話讓我們回頭,“希望你們能相愛到永遠!”
呃?相愛?
“我們會的,謝謝!”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突然俯身低頭已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一吻。
他吻我?臉上立刻緋紅成一片,心裡藏著隱隱的悸動。任由他擁著我走出了醫院。
出了病房看著外面暗下來的天,才知道原來我已經昏睡了一天了,站在那等他取車,不禁讓我想起了當初送他到醫院的情景,那時我的內心充滿恐懼,也是在這家醫院我第一次認真的審視過他,也是因為那次的審視把他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腦海中了……
……
“睡美人要準備沉睡嗎?怎麽都不說話?”他拿眼斜我。
“說什麽?”
“那一個人傻笑什麽?”
“秘密!”我朝他眨眨眼睛。“哎!等等……停車!”
“怎麽了?”
“停車!”
我的聲音還沒有落下,車嘎然而止了,因為慣性我不住地前傾。幸好有安全帶不然我應該是腦袋開花了。
按住驚魂未定的心,我木然地用手指指後面,“那邊有個乞討的小女孩!”打開車門我朝坐在地上的她走去……
蹲下身,放下一張100的鈔票,“天快黑了,快回去吧。晚上不安全!”
“謝謝!謝謝!謝謝!……”
不理會她一個勁的磕頭道謝,因為遇到的太多。
我起身、邁步、上車……
“不擔心她是騙子?”他調侃似的說。
“如果是真的呢?不給她她豈不是真的走上絕路了?”我反問。
“呵呵,現在騙子太多。”他忽地一本正經道。
“是啊,就是因為騙子太多,才會讓那些真正需要得到幫助的人得不到幫助,不是嗎?因為大家都害怕上當受騙,可是當大家都不再給予別人幫助的時候不也是在斷送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孤兒路了嗎?”
“所有你寧願上當受騙也要給?”語氣中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是!隻要在我能力之所及。我知道我這樣做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我卻不能忍受有人在我的面前因為缺少幫助而走上絕路。或許給她們一塊錢也能改變他們的命運的!”
車忽然吱的一聲停住了。我不解地扭頭看著他……
他沒有任何表情的直直地看著遠方,手扶在方向盤一動不動,像是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難道這就是他眼中一直隱藏著的憂鬱的原因?
“你……怎麽了?”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忽然扭頭,看著我,那裡是我不曾見過的神情,感動?憤怒?痛楚?還是……太多太多變化的神情快得讓我無法看清……
下一刻,我就被他緊緊地抱住,緊得我快呼吸不過來。即便他是如此用力的抱著我,我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顫抖和痛楚。心,好酸!到底是什麽讓他如此痛苦?又讓他如此憂鬱呢?他的心裡究竟裝了多少痛?多少苦呢?
時間像是停止了一般,天漸漸暗下來,燈火不約而同亮相……他的情緒好像也緩緩平靜……
“走吧!送你回家!”他松開在他懷裡早已僵硬的我,“我的睡美人辛苦了!”他勾起嘴角,扯起一抹弧線,伸手在我的鼻子上刮了下,然後坐直身子,發車後不再有一句話……
他的心裡究竟裝著什麽蜇人的傷痛呢?心,好酸,好難過……
“你……”看著他表面的堅強我不忍揭穿,“沒事吧”三個字咽進了喉嚨,話轉彎成了:“別扣我獎金……”
“哈哈……那要看你以後表現嘍!”開懷的笑聲中我仍然能聽見他的那份傷痛。“快回去吧,醫生說你不能吹風。”
“嗯,那……我進去了……”
“等等,這是你的藥,該怎麽用怎麽吃我都幫你寫在上面了,不想浪費我的心血就咬乖乖的……”
真會哄人, 和我一樣愛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人,不過他沒有自作多情,我的確不想浪費他的心血,所以“嗯,我一定會乖乖地吃藥的。”
突然他一把抱住我。我,驚愕!
他將我的頭緊緊按在他的胸口,他的下巴頂疼了我的腦袋,道:“好好保護自己!”聲音低啞、渾濁……我,迷茫!
“快進去吧!”他忽地松開我,站在車旁等我進去。
“那個……”我今天很想改變習慣一次,“今天……能不能……讓我……看著你回去?”
這回輪到他怔住了,呵,他呆呆的模樣好像也很可愛……
如果當初我能不那麽一心一意地看著懷遠遠去;如果當初我能分一點點心照顧一下附近;如果當初我能在看不見懷遠車後再堅持站一會會,恐怕也不那麽一樣了,至少我能看到那黑暗中的一抹粉紅,至少我還能看到我日夜牽掛的虹。至少我不會那麽快的淪陷,至少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