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又開始如撕裂般地疼痛……
終於我再也支撐不住,放聲痛哭……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你連幸福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麽?為什麽又一定要是他們?為什麽就不能施舍一點別人多余的幸福給我呢……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雨越下越大,和著淚水簌簌從我臉上滑落,濺入地面,隨波逐流……
我以為隻是愛他,卻沒有想到原來我已經愛到心都痛了……
我的心從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被自己左右的呢?思緒又被帶進了另外一個痛苦的記憶中……
“呵呵!我們打到K了,再打幾圈我們就贏了哦!”平時不會打牌的我今天也不知道走了什麽運,竟然連連贏牌。我有點興奮對靜道:“靜,我們要加油哦,打敗他們!呵呵。”
“好的,哈哈!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們贏!我們贏定了!”靜顯然比我還要興奮,從她說話的音調中就能感覺到她的情緒高漲。
“你們倆打牌還不錯嘛!”賀俊用他一貫溫和的態度笑著和我們倆說。
“這就是所謂的運氣好啊!呵呵”張震附和著。
“那是!”靜驕傲噘著嘴。“我們……虹,你電話!”
“啊?哦。”順手從兜裡掏出正在狂響中的電話。
“喂!你好。……什……什麽?”聽到這個噩耗,我當場愣住,手機從手中滑落……
雖然有預感,可當真的突然發生在我面前時,我,還是怔住了,腦袋“嗡”的一下,停止了思考……
“虹!你怎麽了?不要嚇我啊!”靜焦急萬分的搖晃著我。
“虹,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賀俊輕呢地喊著我。他不斷地用手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臉。
停止的大腦不知道是被靜焦慮的聲音還是被賀俊的動作給帶回來。看著靜萬分驚恐、擔心的模樣,我忍不住想要安慰她。手無力地安撫著她的頭,努力地扯出一個微笑告訴她我沒事。
從她怔怔地表情中我知道我的那個微笑肯定比哭還要難看,天知道,其實這個笑容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送走了賀俊和張震,靜伸手把我摟在懷中,像在學校時那樣,每當我受到委屈,靜都會摟著我,任憑著我默默流淚、輕輕抽泣……
在她面前我從不隱藏自己的感情,也隻有在她的面前我才會如實的宣泄自己的情感。
可這一次,我沒有像以往那樣在心裡哭泣,抱著靜的一刹那我突然覺得在這個世上我恐怕隻有她這一個親人了,所有的委屈、難過、不舍統統向我襲來,淚順著臉頰滑落……
我試圖用手擦去那可恨的淚水,“我應該替他高興啊……,為……什麽要……哭呢?爸爸走了,就……意味著他解脫了啊,我……我難過……什麽?這不正是我從小……所希望的嗎?”看似解釋給靜聽的,其實我們都知道那是在勸說我自己的。
任憑我怎麽擦拭都擦不去一直在湧的越來越多的淚水。
哽咽也由無聲變為撕心裂肺的痛哭,我努力地、放聲地大哭著,好像是要宣泄我心中所有的不滿,仿佛也隻有這樣的痛哭才能減輕我內心的痛楚……
還沒走到家就聽見了一個女人的做作的哭喊聲,好像是在告訴全世界人,她很悲傷。
我惡心的想要轉身離開,可是我忍住了,因為我知道還有一個人正在等著我,等著我去看他最後一眼。
我在霧中穿梭著,隱隱約約地看見了那個曾經讓我一度想要逃離的家。
我緩緩地向前邁進著,眼尖的她發現了我,哭泣著向我跑來,哭聲無比悲切,哭聲也大得震徹山谷,那架勢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看著她那隻讓我厭惡的雙手向自己伸來,我本能的避開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表演,反而更賣命的哭泣起來。
悲傷的表情配上淒慘的聲音,簡直是絕配!要不是瞥見她眼中沒有掩飾好的欣喜,我恐怕也相信了。我就納悶:這星探整天發掘新星,怎麽就沒發掘到她呢?不然她準能拿個奧斯卡金獎回來。
拖著無比沉重的腳步走到爸爸面前。看著那骨瘦如柴的身骨,我心疼地想要掉眼淚。看著他這麽安詳地睡著,我有了那麽一點點的欣慰。更多的是說不清楚的滋味……
如果不是他,媽媽就不會離開……
如果不是我,他就不會的癱瘓……
……
以前家境挺富裕的,他們的感情也很好,盡管是後媽,她對我即使沒有太多關愛卻也沒過多的指責。
爸爸很聰明,頭腦好使,因此做點小生意也總賺不虧。可是因為我,一切似乎都改變了,原本富裕的生活變的拮據起來。隨著爸爸病情的惡化,家裡的積蓄也所剩不多。為了能讓我和弟弟讀書,他拒絕了醫治,所以從此癱瘓了。
過慣了奢侈生活的她把這一切都歸根到我的頭上,隻要我做事她都能挑出刺兒,被挑出刺兒,我就會有一頓毒打。輕則捏掐,重則棒打。
剛開始,她打我時還有所顧及。日赴一日她逐漸地凶變得暴起來,不時得就會拽著我的頭髮猛打,像是發了瘋的獅子一樣,令我害怕。
我已記不清到底打斷了多少根木棒,隻記得打斷一根還有一根,直到她打得精疲力盡……
我以為她是太累了,太辛苦了,這些我都默默的承受著。可是我錯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對爸爸的照顧也開始顯得不耐煩了。由每天的擦洗變為一周、一月……“擦什麽啊,都是個廢人了。還擦個啥?”說罷,毛巾一扔,就轉身就走。臨走還不忘對我惡狠狠地瞪一眼:“我怎麽就跟你們這兩個廢物搭上了!”
說完推搡了我一把,我險些跌倒,手上端著的給爸爸擦洗的水全灑在了我的身上。站在透風的房子中,怔怔地寒風襲來讓我感覺很冷。我知道其實我的心更冷。我轉頭想要安慰爸爸,卻第一次看見了堅強的爸爸流淚了。
逐漸地,三餐也就演變成了有時間就送,沒時間就不送。
“吃吧!吃死你們!這些都是老娘辛辛苦苦賺來的,還要養你們這麽兩個廢人。上輩子也不知道作得什麽孽!”“啪!”的一聲碗重重地落在了爸爸床前的木板上。
她回過頭指著我:“還有,你的書別讀了,九九(後媽帶來的兒子)還要讀呢。老娘可養不起你們倆!”說完掉頭就走。
“不行!書一定要讓她讀!”這是爸爸從癱瘓後第一次這麽大聲地說話,語氣中透著的一絲威嚴有點嚇到了那個女人。
他充滿期待地看著她,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而她隻是詫異地看了看爸爸,然後鄙夷地瞅了我們一眼。嗤之以鼻地道:“由不得你!錢是你掙的嗎?有本事自己掙錢去,沒本事就別放屁!”
他想起身求她,不想卻差點從床上跌落。
“我還有事情做,不在這浪費時間了!沒事老實呆著,掉下床來我可不扶你上去。免得髒了我的衣服!真是見鬼了!”她邊使勁拍打著身上的泥土邊往外走,好像要拍打掉這房間給她帶來的晦氣似的。
“真晦氣!”門外隱約傳來的聲音。
“孩子,爸對不起你!”他無限眷戀地看著我。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聽到這聲歎氣,一種恐懼感湧上心頭,使我莫名地害怕起來。
果然,我的恐懼是正確的。因為他從此變成了一個沒有情緒的“植物人”,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聞不問,包括我。
以前就算他不能保護我,最起碼也能在我被打後聽到一絲安慰。正是這一絲的安慰讓我感覺到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關心我、疼愛我的人,我,還有活著的意義。
可自那以後,被打後的我再也聽不到一句安慰的話。即便是那次因為我發現了那個女人紅杏出牆而被她用蚊香燙在身上時,我無助、淒厲的哭喊聲也沒能換回他一點點的反應。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那一聲輕歎的意義……
我伸手撫摸著這張我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面孔。手停在了他的眉宇間,漠然的發現,他緊皺著眉頭。
是因為沒有來得及看到我嗎?
“我回來了!爸!”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不知道是話還是手的作用,他深鎖的眉頭居然舒展開來了。這讓我很釋然。
從那以後賀俊哥特別地照顧我,照顧得讓我誤以為他對我是有感覺得……
難道是因為他的體貼而愛上他的嗎?還是在第一次交談我就已經愛上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