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陳牧雲和陳牧雨還張著嘴笑。很被寶兒鄙視。

　“寶兒啊，怎麽吃這麽少?”陳夫人看看寶兒。

　“我吃飽了，姑姑。你們慢慢吃哦！”寶兒放下筷子安靜地坐著。

　“寶兒啊，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陳夫人側身，摸摸寶兒的額頭，然後皺了眉，“怎麽又這樣?”

　“沒事姑姑，您吃飯吧！”寶兒笑著說道。

　“來人，請大夫。”陳夫人也放下碗筷，牽起寶兒的手，“乖，回去躺著，一會兒大夫就來了。”

　“姑姑，我不想吃藥了。”寶兒皺皺小鼻子。

　“寶兒乖，姑姑讓他開不苦的藥，乖啊。”陳夫人說道。

　“奶奶、姑丈、哥哥，你們慢慢吃哦！”寶兒出門前不忘回頭說道。

　門外傳來寶兒的聲音，“姑姑，我也不要吃燕窩。”

　“好好好！不吃不吃！”陳夫人的聲音。

　“寶兒這個毛病兩個月了吧?怎麽沒好利索呢?”陳牧雨皺皺眉頭說道。

　“大夫都是庸醫，我看還是去江寧府請位大夫回來吧！”陳老爺說道。

　“我看哪，丫頭是個心病。”陳老夫人說道，“這些大夫都說心情太過緊張也會使低燒之症持續，寶兒雖然面上沒什麽，但是沒了記憶心裡恐怕很著急擔心。沒有著落，況且寶兒那日落水是被蛇驚嚇所致。我看，要等寶兒想起來了這病才能好。”

　“低燒?”陳牧風看看。明白了大概。

　“嗯，七月份的時候寶兒有一天在水裡玩，被蛇嚇著了，然後燒了半個月，完全好了差不多到月底了。不過，這低燒之症卻還偶爾發作。”陳牧雲解釋道，“雖說不嚴重，但是每次看寶兒無精打采的樣子還真是不舒服。”

　“難怪瘦了。”陳牧風說道。

　“這都胖了些了，七月份的時候瘦得像隻小猴子。”陳牧雲擔憂地說道。

　“我不吃了，我去看看小寶兒。”陳牧雨起身。

　吃過飯，陳老夫人、陳老爺、陳家兄弟便都去看寶兒，其時大夫已看過了，寶兒正在被窩裡縮成一團，見他們來了，還高高興興地打招呼。等到丫環端了藥來，寶兒的笑就沒了，不過還是很痛快地捏著鼻子吃了藥，然後吃了不少的蜜餞。

　“好了寶兒，睡覺吧！大夫說明天就好了。”陳夫人給她掖好被角。

　“騙子！以前還說七天就能好了呢！”寶兒嘟囔道。

　“好好好，騙子！寶兒睡吧！乖！”陳夫人摸摸她的額頭。

　“嗯！奶奶、姑丈、姑姑、哥哥，晚安！”寶兒笑眯眯地說道，然後閉上眼睛，腦袋微微側向裡邊。陳夫人又拉過一層薄被給她蓋上。

　番外

　日夜兼程地趕路，就是希望在中秋節前趕回家。回到家，家人都很高興――因為竹韞並沒有跟我一起回來。龔伯伯說年前會親自送竹韞來杭。

　隻有小丫頭似乎有些失望，不停地看馬車。

　我給家人都買了禮物，價值不菲。本來給小丫頭買了塊玉佩。可是在經過天橋的時候看到那麽多可愛的小東西，直覺小丫頭應該會喜歡，因此買了許多回來，怕弄壞，特意買了很貴的大木盒，裡面塞了棉花把東西帶了回來。

　小丫頭打開盒子的時候驚訝的嘴都圓了，本以為她不喜歡，因為二弟和三弟的表情太誇張了，好像沒想到我會送這樣的東西給寶兒。

　可是小丫頭居然很高興，高興到不叫我“陳大少”而改叫“大哥”了。然後興高采烈地拿著那些東西一件件看。奇怪，她居然知道“毛猴”這種玩意，在天橋的時候聽說是京城才有的東西才買的，可是小丫頭一副理所當然地知道的樣子。小丫頭是滿人，又知道這個，難道小丫頭來自京城?當然，也許以前她去過而已。

　小丫頭看到熊貓的時候壞壞地挑了挑眉毛，還說要是抱根竹子就更可愛了。小丫頭以為我不知道她叫我熊貓的事呢，眉開眼笑。看到那個彩塑的熊貓，小丫頭問了一個讓人很疑惑的問題“熊貓最大的心願是什麽?”，三弟猜了，猜錯了，小丫頭又壞壞地看了一圈然後一本正經地說“是希望兩個黑眼圈消失，要不人家以為天天被老婆打，很沒面子。”當時，很想笑。

　小丫頭偷偷看我，一定是得意得很，見我也看她，便吐了吐舌頭，低頭繼續裝模作樣的看絹人。說實話，小丫頭的動作很――可愛。

　吃飯的時候，小丫頭有些無精打采，隻吃了一點東西，也不說笑。娘拖她回去躺著，請大夫。小丫頭還很有禮貌地回頭跟我們道別。

　去看她的時候，小丫頭正縮在被裡，顯得臉更小，好像還沒有我手大。小丫頭不喜歡吃藥，可是卻很痛快地喝下去了。然後笑眯眯地跟我們道晚安。

　很奇怪的小丫頭，眾目睽睽之下，她安心地閉著眼睛睡覺。嘴角微微翹著，以前以為她是常常笑著所以嘴角才翹著，現在看來那是天生的。小丫頭的臉色有點白，不一會兒睡著了一動不動，看起來，有點沒有生氣，有點不像平時的她。奶奶、爹娘、二弟三弟都是擔心的模樣，這個小丫頭已經越來越招人喜歡了。真是不敢想象，等她家人出現那一天，奶奶、爹娘、二弟三弟會多難過和不舍。小丫頭現在是我們家名副其實的“寶”了。

　寶兒再出現的時候是第二天下午，也就是八月十五的下午，完全看不出來昨天晚上還病著的樣子。對於這種節慶她很不感興趣，但聽說晚上要去西湖賞月馬上就來了興致。因為這次是全家男女老少都去，所以寶兒沒有換男裝，陳夫人讓她穿了新做的那件水粉色的衣服，怕她冷，又特意帶了件薄披風。

　寶兒說要看33個月亮，所以船在三潭印月島邊停下了，等月亮升到最高的時候，寶兒便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水面看，眼睛也越張越大。

　“寶兒，看到幾個月亮啊?”陳牧雨笑著問道。

　“33個。”寶兒笑眯眯地答道。

　“明明隻有三十二個。”陳牧雨挑挑眉毛。

　“小哥，你真的一點詩情畫意都沒有，浪費了西湖美景。”寶兒說道。

　“哦?那詩情畫意的小寶兒能不能告訴我那第33個月亮在哪啊?”陳牧雨笑著問道，絲毫不在意被小丫頭嘲笑。

　寶兒抬頭看月亮，“在心裡。”

　“寶兒原來也知道。 ”陳牧雲晃了過來。

　“我知道有什麽奇怪的。我還知道，在這兒能看到33個月亮的男人，他心裡的那個月亮就是他最牽掛的人，但是注定永遠都隻能藏在心裡而不能朗夜星空。”寶兒說道，仍舊看著月亮。再轉回頭，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哥哥，“二哥，小哥，你們看到多少月亮啊?”

　“32個。”兩人一起答道。

　寶兒歪頭，“其實看到32個是很幸福的事。”

　“為什麽?”陳牧雨說道。

　“沒有牽掛就不會難受了啊，就會活得高高興興啦。”寶兒笑眯眯地說道。

　“可是寶兒看到了33個。”陳牧雲說道。

　“二哥，這種說法隻對男人管用。我今天是大家閨秀。”寶兒挑挑眉毛。

　“強詞奪理。”陳牧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