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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世羈》殘・生
“我”在黑暗中漂浮。這黑暗是一片平和安詳的混沌。

 當“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立刻變成一條長長的隧道,黑暗盡頭有一個極小的光點。“我”向著那個光點飛速移動,但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仿佛這只是一種本能。

 衝出那個細細的光門,“我”沐浴在耀眼的白光中。看見了塵世的一切,它們卻又如此透明虛無,“我”迷惑,“我”是什麽?為何存在?

 直到塵世間傳來雜亂的呼喊聲,每一聲都傳遞著刻骨的痛。

 “凌兒……”

 我看到胤禟。他一個人跪坐在蒼茫的郊野,埋頭痛哭,他身邊有一匹可愛的馬兒,無奈朝夜空打著響鼻。像一個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方向,又害怕一個人孤獨面對黑夜的孩子,他讓我悲憫。還想安撫一下那隻馬兒,但我已經不受控制的,飛快、透明的掠過了他,遠遠的只剩下他渺小的身影。

 “凌兒……”

 我看到胤禛。他雙眼深陷,下巴上胡子拉茬,額前沒有剃的頭髮長起來淺淺的一層,但是目光卻堅定得近乎僵直。我原來很粗心?從來不知道,不了解他有這樣一面——他似乎隨時準備著跳進冥界把我拉回來。這麽多的灼熱藏在他總是冷冰冰的、猜疑的、審視的理智形象裡,他不累嗎?他這複雜難懂的心,簡直讓我恐懼。

 “凌兒……”

 溫柔的鄔先生,他清瘦了很多,深深低著頭,我看不見他的臉,但他的右手輕輕搭在一具身體的手腕上。真想嘲笑他,指尖抖成那樣子,能把到脈?

 我看到那具身體。她蓋著被子,床上看去卻平平的似空無一物。我突然明白了。

 “這麽些天她脈息一直很正常的!只是神智未醒而已,毫無緣故的,脈息怎麽就消失了?”性音在緊張的低聲問鄔先生。

 在我能做出自己的選擇之前,已經迅速的下沉了,塵世不再是透明的,我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存在。

 睜開眼,我先努力向著鄔先生安撫的微笑。

 他黑漆漆的眼眸裡乍然閃起一點、一點、又一點的星光。然後飛快的轉身站起來,背對我,我聽到他在問:“我是不是……看錯了?”他聲音裡,有一半不敢相信的驚喜,和一半等待的恐懼。

 他當然沒有看錯。胤禛已經踉蹌兩步來到床前,我看到他的臉,僵硬得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臉色蒼白。

 “這是怎麽回事?鄔先生?你可曾見過這樣兒的?會不會……”性音詫異的說。

 鄔先生先是轉身,確認的,深深看我一眼,然後急急把性音拉到一邊小聲商議起來。

 胤禛緩慢的在床沿坐下來,俯身,抓著我的手輕輕在他臉上摩挲。胡子茬蹭得癢癢的,我笑了一下,他先是不敢相信,盯了我有移時,臉部肌肉總算有了點活動,慢慢的,也笑了。

 鄔先生性音和尚用他們各自的方法給我把了一遍脈,在一邊小聲研究一陣,然後長長舒了一口氣,都展開了眉頭,向著胤禛確定的點頭示意。

 我一直沒有說話,但是忍不住要看著胤禛,努力的用眼神向他表達我不敢說出來,或者說我知道說出來也已經沒有用的歎息:

 胤禛,你太可怕了,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我明明親口喝下了毒酒,康熙明明叫走了你,你居然還是把我硬生生的救活了。先不管我本來、根本就不願意在這個世界上繼續活下去,就說你違抗聖命,還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如果這被你的政敵發現,我就是把柄……今後我該怎麽辦?你該怎麽辦?難道你沒有運用你的謹慎、精細、理智考慮過嗎?為什麽一定要救我啊?

 得到了鄔先生和性音的肯定,胤禛才開口,但是聲音嘶啞得堵在嗓子裡,要扭頭鎮靜一下,才能說出話來:“凌兒……”

 叫了一聲,又停住了幾秒,似乎不知道能說些什麽,就胡亂找了些話說:“……你……還有什麽地方感覺不適?想不想吃點什麽?”

 我感覺很好,雖然這具身體軟綿綿的似乎不太聽使喚。說到吃,我倒是覺得喉嚨裡火辣辣的乾澀得厲害。

 “我想喝水。”這四個字好象還沒出口就消失在空氣裡。

 我奇怪,清清嗓子,再次開口,但一個“水”字再次消失在空氣裡,我只聽到自己發出輕微的“啊啊”聲。

 什麽啊?我不耐煩了,大聲叫道:“胤禛!鄔先生!”

 還是沒有聽到聲音……我發出的只有微弱的,難聽的“啊啊”聲。

 本來已經滿臉輕松的性音和鄔先生吃驚的對望一眼。胤禛也吃驚的瞪著我。

 我開始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不自覺的用手撫摩自己的脖子,慢慢的說:“我的聲音……”

 還是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

 鄔先生沉聲問道:“凌兒,你不要急,慢慢告訴我,你嗓子感覺怎麽樣?”

 “我沒有急啊,嗓子好乾……”不用再說下去了,因為我的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估計我白白張嘴的樣子很像一條掙扎在沒有水的陸地上的魚。

 胤禛猛的回頭看向性音和鄔先生,但我輕輕拉拉他的衣袖,他又猛然回頭看我。

 努力的比了個手勢,徒勞的說了個“水”字。就算啞巴了,至少也有個口型可以幫助別人理解我的意思。

 胤禛會意的回頭看看,鄔先生從桌上就著茶杯給倒了杯茶,遞給胤禛。胤禛正要扶我起來,我已經自己撐起半個身子,湊到他手邊,把杯中水咕嘟咕嘟喝光了,又可憐巴巴的望望桌上的水壺。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這杯子實在是太小了,本是用來品茶而不是喝水的,胤禛一直在說:“慢些慢些……”,我累得又倒回床上,嗓子的乾澀總算得到了一點點緩解。

 性音突然“啪”的拍一下自己的光頭,重重的“嗨”了一聲。

 鄔先生問他:“這……難道被毒燒壞了嗓子?解毒不是已經很及時了嗎?”

 “唉……解毒之後常有這樣的……咽喉是人體要害中最弱的一環,又最早接觸到毒物……不過不妨的,王爺,徐徐調治,多則幾年,少則幾月,多半能好。”性音胡亂的撓著自己的光頭,不安的說。

 “我不要多半,我要完全。”胤禛冷冷的說。

 “性音一定竭盡所能!這就去開方子煎藥!”一向嘻嘻哈哈的和尚“撲通”跪下磕了個頭,急匆匆退出去了。

 ……這麽說來,已經可以確定我成了啞巴?

 雖然無法說話,但我心中清明,突然自嘲的笑了:

 凌兒凌兒,你以前一定是犯了口舌之忌。

 想一想,你是不是話說得太多了?太肆無忌憚驚世駭俗了?還唱那些歌……就算招來的殺生之禍被胤禛這樣強悍的人救了,但是老天拿走你的聲音,看你今後還怎麽牙尖嘴厲?看你今後還怎麽唱歌唱到害人害己?活該!報應!

 我又是點頭又是笑,胤禛先是呆了,然後輕輕的搖搖我,好象在喚醒一個夢魘中的嬰兒。

 “凌兒你不要這樣!沒有聲音了有什麽關系?你還是我的凌兒!何況,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我自然的張口說話,聽得沒有聲音,又連忙擺手。

 不是的!我不是被這個事實氣傻了,我是在反省自己啊!能讓我活下來,你已經很了不起了!只是……我已經不是那個凌兒了。這個千瘡百孔的靈魂,這個不堪折騰的身體……

 我們兩個都急著想安慰對方,卻無法用言語交流。發現了這一點之後,我們又都靜下來,凝望對方,所有的語言仿佛一縷一縷在空氣裡漸漸消散。

 要怎麽才能讓你知道我這一肚子的話?我無奈的看看自己的雙手,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我就認真學拿毛筆,認真學繁體字。可是現在,我幾乎無法完整的用繁體字寫出哪怕一句話。

 我求助的望向鄔先生,他卻先低頭歎息。胤禛伸手握住我舉在自己眼前的雙手,眉頭緊皺,突然就紅了眼眶。

 鄔先生深呼吸,抬頭,勉強的笑著,說:“如今萬幸凌兒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嗓子也尚可治療。凌兒如今正好也可以安心學寫字了,以你才智,以前若不是心思不屬,如今一筆字早已看得了,呵呵……”

 胤禛好象被提醒了什麽似的,眼眶還紅紅的,卻也努力換出一個笑臉:“凌兒,從現在起,你再也不會受苦了,我以愛新覺羅的姓氏向天發誓!這是你受的最後一次苦……今後,你要開開心心的,一切有我呢。”

 我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覺,心裡有很多話急需說出來,卻只能用眼睛和手表達最基本的情緒。如果能說話,我此時恐怕早已在長篇大論了:我是怎麽活過來的?康熙知道嗎?如果不知道,你怎麽能如此冒險?我現在被藏在哪裡?昏迷了多久?剛才說給我解毒,是怎麽解的?現在外面局勢怎樣?八阿哥他難道不會察覺此事,並捏為把柄?還有胤禟……當我還在虛無中漂浮時,“看”到的是真實嗎?……還有……

 可我已經無法說話了,努力接受著這個事實,我說服自己,這些話其實也不那麽急著需要說。真相自然會隨著時間呈現,人的行為比語言更可信。語言,反而常常被人利用、誤用,帶來誤解和傷害。

 那麽我其實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仍然能聽、能看,已經足夠好了,人要知足啊……我也努力的笑,感激的望著胤禛和鄔先生,不再試圖徒勞的向他們傾訴什麽。但是心中有一股複雜難平的情緒在鼓動我,自然的伸出雙臂,我用了一個在現代最喜歡的肢體語言來表達我的心情——擁抱。

 雙手抱住胤禛時,他的身體一下就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越過他的肩頭,我看見鄔先生。我的擁抱,是因為想給讓我覺得親切安全的人,而他,是我最想擁抱的人。但他隻難看的點頭笑了笑,無聲的退出房間。

 眼睜睜的看著他從外面關上門,我的情緒又在一瞬間冷卻。在現代我喜歡和死黨們左擁右抱,因為那種身體語言的親切感是任何語言都無法表達的,但是在古代……

 一意識到這點,雙臂就失望的垂落。胤禛仍然保持著僵硬的姿態,我已經重新靠回枕頭上。

 但是這個擁抱似乎給了胤禛莫大的安慰和鼓勵,他臉上的表情在複雜的變幻,眼裡一一掠過欣慰、傷感、愧疚……最後留下一片興奮的肯定。抱著我,把頭輕輕的放在我身上,他低聲叫我的名字:“凌兒……”

 我在說話,當然沒有聲音,他也沒有看見。我無奈的停止了說話的努力,又希望有一種手勢能簡單明白的告訴他,我的擁抱是因為驚異、感激,甚至重新得到安全感的敬畏……但是他已經在自言自語了:“凌兒……只要你還活著,我還能看到你,一切都沒有關系。等你身子好些了,我帶你去看踏雲和小棗紅……對了,老黑頭一家負責照料你,你上次來喜歡吃的什麽菜,每天都可以弄給你吃,這邊山頂居高臨下,也很隱秘,你可以出去看看,風景極好的,你一定喜歡……”

 門外響起輕輕的敲門聲,胤禛站起來,聲音已經恢復了平常:“進來。”

 李衛小心的低著頭進來,就地打了個千兒:“王爺,已經五更天了,請王爺示下,是否要備轎?”

 我能看見胤禛的側臉,那山川般險峻的的線條巋然不動,表情堅毅如磐石。

 他回頭看我一眼,正好和我呆望他的目光對上,他眼裡那道無形的、高高的屏障在一瞬間融化。在這個瞬間裡,不能否認我心裡的震撼,這樣一個男人,他……這是何苦?

 他已經回頭,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說:“這幾日宮裡宮外都在忙著準備皇上的出巡,正在把政務交給太子,皇上都不叫‘大起’,我就不去宮裡了——但叫他們準備著,外頭有什麽信兒及時傳給我。”

 太子?二阿哥已經複位了?康熙又要南巡,讓太子監國?我被這消息吸引,專注的看著他們。

 “扎!”李衛答應著,頭也不抬的又說,“毓慶宮那邊有信兒過來,鄔先生正在看,說稍後請王爺出去商議。”

 “好。你先下去吧。”

 李衛又磕了個頭,抬起目光看看我,他在安慰的笑,微微點頭向我示意一下,退出去了。但在那短短的一個目光裡,我明明看見有什麽藏在下面的的複雜表情一閃而逝。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隱情嗎?

 一時我又自嘲的笑了,剛才還在“說”自己之前風頭太露,遭了報應,現在又關心起這些東西來了?太子如何,康熙如何,與我何乾?我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結局,而且,就算有那個野心,也根本沒有改變歷史的那個能力,我還是先想想怎麽保住自己吧。

 胤禛又坐回床邊,拿手替我攏著耳邊的頭髮,繼續說:“我已經給你換了個身份,是旗籍,早就準備好了,不想要到這樣兒了才用上……幾日前我親自去戶部存了檔。你要記住,現在你叫赫舍哩·蘿馥,是赫舍哩氏一個破落旗人家的獨女,前年14歲已參加過選秀,因疾病落選。如今,你既這樣……別的也都不必記了……也不會有人問……到了外頭,大家都是叫你蘿馥……凌兒,她已經和錦書一起葬了,改日我會帶你去憑吊她‘們’,從今往後,你,蘿馥,不要再去想凌兒和錦書的事,她們,都已經是故人了,明白麽?”

 點著頭,我的目光和他專注目光好象粘在了一起,仿佛這樣能更深刻的把彼此的意思傳遞給對方。

 有人敲門。是性音煎好了藥,由一個小姑娘端了一起送進來。

 看著我喝藥,胤禛說:“這是老黑頭的小女兒,喚做碧奴的,十四歲了,我看著還算伶俐,你要在這莊子上住一段時間,府裡的下人不便調出,就派了她來服侍。老黑頭家的,那個李氏也還算能乾,雖說是做粗使的,有什麽事也還可以照應。碧奴隨你住在樓下小院兒,老黑頭一家就住在外院,我若不在,你有什麽需用的他們會照料,也會傳信兒給我。”

 我點點頭,表示我明白了,一口氣喝完了藥。碧奴端了空碗出去,性音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胤禛問:“還有什麽事?”

 “王爺,凌姑娘七天沒醒,您也有七天沒好好睡個整覺了,從前頭……還在府裡那些日子算起,您竟這麽熬了一個多月,如今凌姑娘身子已無大礙,外頭也沒事了,您也得好好作養身子……”

 聽得他這樣說,我也深有同感。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我從沒關心過胤禛——畢竟,關心他的人已經夠多了,上到康熙,府裡有一眾妻妾,下頭有他精心調教出來的一批忠心奴才。但是眼前,這一切似乎完全是因為我,我不想承擔這麽大的責任。從法理上說,享受越多的權利,就要承擔更大的義務——如今他為我做的越多,我就越無法擺脫他想要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我抓著他的胳膊搖搖,認真的比著手勢,又努力配合口型,要他去休息,要他注意自己的身體,他應該去做很多更重要的事,而不是守著我。我真的很希望能把這複雜的意思全部傳遞給他,到後來,我已經急著把他推開,要他走。

 但他一把抓住我慌忙推他的手,皺眉說:“你不要這樣兒,叫我看著難過……你一定會好的,你可以再唱歌,再跟我講你的那些大道理……”

 “我們兄弟自幼被皇阿瑪打磨的好身體,如今又有這麽多人照料著,不會差的,你不要操心這些,要是嫌煩了,我這就去找鄔先生,你好好眠一會兒……”

 又過去了幾天,我已經可以在小樓裡外四處轉轉了。小樓的位置很好,往下可以望見莊上人家黑壓壓的房舍,再遠處是整齊的農田,左邊遠遠的是養馬的那片平緩山丘,樓後幾乎就是這小山的山頂,幾株低矮的樹木稀疏的長在草地上。我猜,站在那裡看背後那個方向的風景,視野一定不錯。只是我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到那個程度,除了在院子裡走走,我最大的運動量就是整天整天的臨帖寫字,寫得手腕酸痛。

 我發現胤禛連晚上也住在這裡,就在我另一邊的房間,自從我醒來之後,他倒是每晚都睡覺,但白天幾乎都不在。聽他偶爾說起,八阿哥負責籌辦,別的阿哥也要兼幫著打點康熙出巡的禮儀和關防事宜,加上太子複位後很多事情又要重新交割,宮裡很是忙碌。鄔先生每個白天都過來一次,給我把把脈,指點一下我臨的字帖,陪我說說話,他又恢復了一貫平靜無波的樣子,偶爾也微笑。性音最經常出現,我的藥都是他在負責,連他那神秘的徒弟我也見到了兩個,倒是長得很平常,不高,也不是肌肉型的,只是全身上下透著精悍之氣。

 只有我一個人在房間時,碧奴一直陪著我,我猜這一定是她的任務,幾天下來,我發現她跟梅香性格差不多,羞怯膽小,話也不多。她的母親,人稱“老黑頭家的”,只要我下樓她就會出現,亦步亦趨的跟著我。她像有四十歲了,看上去很是憨厚,卻跟祥林嫂一個毛病,喜歡嘮叨。一般來說,她能從我下樓嘮叨到上樓,我悶得無聊,聽她說話倒很是有趣,我也了解了不少這個時代“勞動人民”的人情世故(其實好象是八卦)。原來她是老黑頭的第二個小妾(連老黑頭都有這麽多妻妾!),她進門不久正房就去世了,她們兩個小妾多年一直不和,偏她又隻生了兩個女兒,直到前年另一個妾室去世,她的日子才開始好過起來。但因為她不得勢的緣故,老黑頭的其他兒女都已經配了門戶不錯的姻緣,她的大女兒直到去年,18歲了才定親,這小女兒碧奴至今還沒定親。

 怪不得碧奴總是這麽膽怯,一定是從小就沒有受到過什麽好的照顧,說不定還經常受欺負。身為“庶出”,又是女兒,真是不公平,我油然生出一股打抱不平的保護欲,想著,要是能幫到她就好了。

 這一天晚上,胤禛沒有過來,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慢慢的他也該少過來了吧。第二天,直到中午他才出現,臉上似笑非笑,看上去怪怪的。他推開門時我又在臨帖,碧奴見他進來,慌忙伏地磕了個頭出去了。

 “你怎麽一開始就臨歐體字?鄔先生也同意?歐體字精妙處在於清瘦秀美,但其內裡卻有剛骨和韌勁,不適合女子柔美氣韻,何況女子腕力不足,也難練成。你還是先老老實實從館閣體仿起吧。”

 我搖頭,撅嘴,表示我就是喜歡這種字, 而且鄔先生現在根本就不會反駁我的任何要求,這讓我心情很好。

 “呵呵……隨你。”胤禛閑適的一撩袍子坐下來。我放下筆,歪頭看看他。

 “今早皇上啟駕南巡了。我們兄弟五更就在宮裡頭候著,總算妥妥帖帖把皇上送出了城。在京所有大臣王公皇子貝勒都去送儀仗了。現在太子監國,我總算可以在這邊住上一段日子,好好疏散疏散了。”

 怪不得他顯得這麽輕松,太子廢而複立這半年裡,波譎雲詭,確實讓他們都操碎了心,現在局面暫時有了個說法,是可以先把弦松一松了。不過,這放松和安定也只是暫時的,更大的風波還在後面呢。

 他的手突然伸到了我眼前,輕輕撫過我的臉:“在想什麽呢?凌兒……其實你不說話的樣子,也很美。”

 房間只有我們兩個人,他的親密舉動讓我很緊張,有點茫然的看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輕笑一聲,他用雙手握住我的手,說:“悶了這麽些天,想不想出去看看?午膳之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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