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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發的深了。
就是夜貓子之類的也只怕想睡覺了吧。
但西門慶卻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太痛了!
他的左臂被李青一拳打斷,雖然早就找了大夫包了藥,可是那種痛楚依然撕心裂肺,搞得他一點睡意也沒有。
西門慶當然恨李青,不過,此時此刻的他心中卻反而很平靜,沒有之前那種暴虐的怒意了,李青的那一拳把他打醒了。
他現在才算是真正的認識了李青,他現在才算是刻骨銘心的體味到了李青的可怕,所以,從現在起,他再也不會輕視對方了。
重視的結果自然就是他的心中不會再那麽浮躁了。
對真正的對手,一定要如豹子伏擊獵物一般冷靜、耐心,這是西門慶這麽多年來最深刻的體悟。
但他的恨卻前所未有的濃。
他的恨,已經刻在了骨子裡。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西門慶翻身下了床,一直站在一邊的小丫鬟連忙走上前來攙扶住了他。
“現在什麽時候了?”西門慶問。
“再過一個多時辰只怕就要天亮了。”小丫鬟小心回答。
西門慶緩緩走到窗子邊探頭望了望,外面的天空中,星辰都已經稀稀疏疏的了。
以前西門慶也有一夜一夜睡不著的時候,不過那種情況下他一般都有打法時間的良方——玩女人。
他的身邊從來不會缺少女人,就算是出遠門什麽人都不能帶,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在本地找一個妓·女,實在不行,那就在人販子那裡買一個丫頭,再不行,那就施展引·誘大法,去勾一個良家婦女。
但現在,西門慶卻真的一點兒心思都沒有,他看著他身邊最寵愛的小丫頭,就如看到了空氣。
他很痛!
手上的傷很痛!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是他現在得趕緊像一個辦法報仇。
雖然他不會像之前那麽衝動了,但他對於報仇雪恨的願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可是,要怎麽做才能報仇呢?
西門慶當然有好幾種方法,最簡單的就是買凶,當然也有複雜一些的,比如陷害之類,所以他苦惱的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到底應該選擇哪一種辦法!哪一種方法付出的最少,得到的最多,而且還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慢慢的在房間裡走了三四圈,西門慶抬頭道:“把門打開,我去院子裡走一走。”
“是,老爺。”小丫鬟連忙畢恭畢敬的道。
不一會兒,西門慶便在小丫鬟的攙扶下來到了院子裡,他先是沉沉的呼了一口濁氣,然後這才抬起頭望著星空。
天上的星星已經越來越稀朗了,甚至可以數的清楚。
大多的星辰都很暗淡,但在西北角的星空處,一顆星星卻異常閃亮。
夜觀天象什麽的西門慶自然不會,不過,看到那一顆星辰之時,他卻還是愣了愣:“那裡怎麽會有那麽亮的星星,難道那個方向有什麽奇人?”
大宋的百姓還沒什麽科學的概念,相反,對於佔卜神仙之類,十分迷信,西門慶自然也不例外,雖然他不懂星象,但卻聽過,並且深以為然,所以此刻一見那顆星辰,不由暗暗疑惑。
但沒一會兒,西門慶便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麽連他都忘記了,真是糊塗了!”
這般一激動,頓時一下牽扯到了左臂上的傷口,一下疼得他直吸冷氣。
“回去了。”西門慶道。
“是,老爺。”
不一會兒,西門慶便回到了臥房裡,不過卻沒有睡,他來到了書桌前讓小丫鬟鋪開信箋,然後研墨,沉吟片刻,西門慶提筆寫道:“虎兄,許久不見,可還安好......”
西門慶口中的虎兄,其實叫王虎。
他並非良民,準確的說,他是一名土匪。
之前西門慶曾汙蔑李青勾結土匪,他說的那個土匪,便是這王虎。
現在的大宋並不太平,江南一帶還好些,越往北這種現象越發明顯,山東境內的匪患雖然談不上很嚴重,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土匪從來沒有斷絕過。
清河的土匪其實不算多,就只有王虎這一支,但這一支土匪的影響力卻不容小覷,曾經有好幾次,這股土匪還衝到了陽谷縣搗亂,打家劫舍,西門慶是陽谷縣有名的富商,自然不可避免的會被土匪盯上。
不過只是小小的遭了幾次難,西門慶就再也沒有受到過王虎的騷擾了。
西門慶與王虎達成了協議。
王虎今後不再打劫西門慶,甚至還會暗暗的保護他,必要時候還會聽從西門慶的召喚,作為回報,西門慶每年會給他們一筆豐厚的銀子,而且,還會為他們提供必要的情報、以及很難買到的物資。
西門慶是一個商人,但他與大宋的大多數商人都不一樣,他沒有小富即安,他野心很大,他雄心勃勃,他想要把他的生意做到大宋的每一個角落,為了擴大家業,他不惜一切代價。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在短短時間內把父親那一個小小的藥鋪變成如今的萬貫產業。
為了做大做強,西門慶一方面不斷的在商場上搏殺,一方面則絞盡腦汁的搞好各種關系,官場的,士林的,各種各樣的,甚至他連土匪都不放過。
如此努力的付出很快就為西門慶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豐厚回報,這才沒幾年呢,他的財富就超過了他父親的幾萬倍了,他現在的財富,整個山東都只怕無人能敵。
所以,西門慶真的很了不起,如果不去評論他的其他方面的話!
漸漸稀薄的夜色裡,安靜的臥房中,西門慶揮筆唰唰唰的書寫,一氣呵成的寫了一封密信。
信是寫給清河的土匪王虎的,信的內容並不複雜,先是禮節性的寒暄,然後就直奔主題。
西門慶要王虎帶人前來清河縣城擊殺李青。
西門慶已經好久都沒有請王虎出過手了,好幾年了吧,都沒請他幫過忙,但他的銀子和物資卻一直沒有斷過供應,每年都準時送達,所以他相信,這一次接到他的密信之後,王虎一定不會推辭,立即就會動身。
更何況,他還在信裡說了,若是王虎成功幫了他,事成之後他會送一份天大的禮物給王虎,他會指一頭肥豬給王虎去宰,王虎只要搶劫成功就可一夜暴富。
當然,西門慶也會得到好處,他在山東境內將再少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虎兄,這一次行動你務必要小心,那李青的身邊高手如雲,而且李青本身武功也很強悍,我之前與他一戰,就被他打斷了左手,所以,切勿大意!”
西門慶在密信的最後一而再再而三的諄諄叮囑。
寫完密信,西門慶對身邊的小丫鬟道:“去把張凌叫來。”
沒多大一會兒,睡眼惺忪的張凌走了進來:“少爺,你找我。”
“你立即出城去幫我送一封信,事成之後,我獎你百兩銀子。”
一聽有這麽多銀子的獎賞,張凌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少爺請放心,張凌一定不負所望!”
很快的,送信的人消失在了視線裡,西門慶望了望西北方向的天空,那裡的那一顆星星已經很暗淡了,似乎,天很快就要亮了,但西門慶還是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給我揉揉肩膀。”西門慶靠在了椅子上,朝身邊的小丫鬟道。
“是,老爺。”小丫鬟福了一福,但心中卻是忽的一喜。
一般說來,西門慶說幫他揉一揉肩,那便是暗示一會兒要做那種事了。
先按摩肩膀,然後按摩下面,最後按摩那根東西,小丫鬟跟隨西門慶這麽長時間, 早已經對他的習慣了若指掌了,所以一聽西門慶要按摩,當即喜上眉梢,因為那種事做完了之後,只要把西門慶服侍好了,他一高興便會豪氣的打賞。
但今天的西門慶真的沒有那方面的心思,一點兒都沒有,小丫鬟的手都酸了,他還是沒有作出任何的暗示。
小丫鬟嘟了嘟嘴想說點什麽,不過,還不等他開口,西門慶便道:“小紅,你去睡了吧!”
“是,老爺。”小丫鬟雖然心中委屈,可是不敢表現。
“哦,對了,睡醒之後,你去管家那兒領五兩銀子,你跟管家說,就說是我的意思,賞你這一晚陪我。”
“謝老爺。”小丫鬟大喜,眉開眼笑。
“去吧。”西門慶揮了揮手。
對自己的女人,哪怕只是玩一玩的那一類,西門慶一直出手闊綽,從不吝嗇,錢賺來了,就是要把他花出去,要是錢能讓自己的女人歡心,那便是花多少都是值得的,這便是他的想法。
不過,他今晚真的沒有好好放松放松的想法,他還有好多事情要想。
土匪請來了,那麽接下來他該怎麽做呢?他要怎麽做才能把好處最大化?
他是商人,從不敢賠本的買賣。
他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商人,他的每一筆生意都要賺到盆滿缽滿才算甘心!
所以,他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