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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已經不是杭州城了,但這裡的風景卻更為美麗。山,水,樹,月,星空,所有的這些景物組合在一起,瞬時就讓這片土地的風景美麗到了不可方物。
風輕輕吹來,讓並列站著的三個人的長發都飄飄而起。
三個人都沉默,都一眨不眨的看著前方,不過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站在中間的老人心態十分平和,滿是皺紋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發自肺腑的笑意。
她是真的在欣賞風景,她是真的喜歡這一片星空以及這星空下方的這片土地,她覺得她們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心醉。所以她的眼裡只有風景。
站在她左側的女子高挑而美麗,不過那種美有點與眾不同,不是這個時代大眾推崇的柔弱的、恬靜的美,她的美,是一種颯爽的美,是一種英氣的美,一種性·感火辣的美。
她也在看著前方,但她卻沒有她師父的那種心境,她的心靜不下來,她看看前方,然後又悄悄看身邊的老人一眼,然後又把目光迅速投到前方的遠空上。
站在老人另外一側的方臘卻一直如一杆標槍一樣挺拔,動也不動,他也目視前方,但他視線卻沒有焦距,他的注意完全沉浸在了心靈裡。
不知什麽時候了,一直沉默的老人忽然開口,溫和問道:“你們是不是依然還想不明白,想不明白我為什麽要把那件東西送給李子玉。”
老人說話的聲音很輕,可是她的話一出口,一直沉浸在各自心事之中的方臘和陸紅玉就立即回過神來了,兩個人幾乎是一起抬起頭,一起扭過頭,一起看著中間的老人。
“我們江湖中人與官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但這一次蠍子門竟然壞了規矩,要與官府勾結,這江湖之上,只怕又是一片腥風血雨了,所以,我們明教也得早作準備了,所以我把那件寶物送給了李子玉。”
方臘張了張嘴,但似乎又猶豫了,不敢說。
“方臘,我知道你有話想說,你說吧,就算說錯了,我也不怪你。”
“是,教主。”方臘恭敬行了一禮,然後道:“教主,既然我們明教也要與官府合作,那我們為何不找一位高權重之人,我們為何要找李子玉,那家夥可是要功名沒有功名,要權力沒有權力,要......”
但還不等方臘說完,老人就笑了笑,打斷道:“方臘,雖然你在很多方面都很優異,不過,在理解和揣摩官場這方面上,你的能力卻還是真的太差了些。”
不等方臘提出異議,老人繼續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明教是有這個實力尋找一個位高權重的重臣合作的,但有一點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這大宋的大臣,沒有誰是能從一而終的,尤其是現在。”
方臘皺了皺眉,顯然還是有點一頭霧水。
老人隻得進一步解釋道:“神宗在位,王安石得勢,哲宗上位,司馬光得勢,但隨後也失勢了,得勢與失勢,往往只是一念之間,你知道為什麽嗎?現在,徽宗上位,誰知道誰又將得勢誰又將失勢呢?”
“教主,可是這不是已經明擺著了嗎?徽宗皇帝現在不是重用元祐黨人嗎?”方臘很是不解。
老人笑了笑,沒解釋什麽,她沒說就趙佶那個人以後會乾出什麽樣的事誰都還不知道呢,現在他之所以這麽老實,可是因為太后在後面盯著。
頓了頓,她只是道:“那李子玉雖然什麽都不是,但我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能在大宋的權力世界裡擁有一席之地,選擇跟他合作,我們明教就能永遠屹立不倒。”
方臘皺了皺眉,看得出來,他還是不太能夠接受這種解釋,或者說,他依然無法相信李青能夠擁有教主所說的那種能力。
老人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點,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麽,她又簡單的與方臘說了幾句,然後就把他支開了,很快的,偌大的荒野上就只有老人和陸紅玉兩個人了。
“紅玉。”老人扭過頭,和藹的看著身邊的女子。
“師父。”
“從明天起,你要保護好李子玉,不用總呆在暗處了,你可以多與他接觸接觸。你現在的真實身份外人並不知曉,所以不用擔心什麽。”
“師父,我......”
但老人沒給陸紅玉解釋或者提問的機會,老人眯了眯眼睛,道:“方臘這個人野心可是不小,紅玉,你以後要對這個人多加注意,千萬不可與他交心,這明教,千萬不能落在他的手裡。”
......
......
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但一定很晚了吧?
李青抬起頭望了望天空,悠悠的歎了一聲。
今天晚上的遭遇還真是離奇啊,先是看到了極光,然後又看到了那麽多不可思議的江湖人物,再然後,竟然是見到了很可能是明教教主的老人,她老人家竟然還送給了自己一件寶物......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李青沉沉的吐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雖然今天晚上經歷的這一切都是那麽離奇, 但李青其實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至少,他懷裡的那件寶物是實實在在的。
這事情還真是越來越複雜了,怎麽還卷入了江湖恩怨之中了呢?
李青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又有些得意,也有一點點稍稍的擔心和興奮。
因為心裡想的太多了,所以當他走回到自己那小小的庭院之時,夜已經很深很深了,月亮都已經開始朝西邊墜落。
“雪兒......”李青輕輕的喊了一聲,不過雪兒兩個字才出口,他立即就反應過來了,所以立即把還沒有出口的那些話語咽回了肚子裡。
現在可是已經很晚了,要是再把雪兒吵醒,那可就真的太不人道了。
所以李青微微退後了幾步,然後助跑,一個跳躍,一個攀爬,輕輕松松的就翻進了並不算高的牆頭。
嗯?
落地之後,李青忽然眉頭一凝。
映入視線裡的一幕忽然讓他鼻子有點酸酸的。
堂屋裡,桌子上的油燈已經早就滅了,油已經耗盡。但他的雪兒卻並沒有去睡,而是坐在桌子邊一直等他,當然,這個時候她實在是太困了,實在扛不住,已經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雪兒......”
李青紅著眼,輕輕的呢喃了一聲,然後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輕輕的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