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開始實習,還有半年就畢業的操凡師兄遭此橫禍,每個人心裡都不好受,童岩是被操凡帶進男生宿舍的,魏童洋更是經常和操凡廝混,從他那裡學到了不少超前的知識,兩人跟這位沒什麽太大本事,平時嘻嘻哈哈沒個正行的師兄關系很好,看到他現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樣子,不免悲從心來。
操凡師兄的家人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家是甘`肅的,路途很遠,劉天淼師姐和麥田師兄此時也在,他們和操凡是同一屆的,劉天淼是新聞系,操凡是廣電系,麥田是廣告系,麥田歎息不已,嘴上罵罵咧咧的,天淼師姐看著童岩,希望作為受害人的他能接受她的采訪,並能把事發時候的細節告訴她。
童岩剛要答應,安露薇拉了拉他的衣袖,對劉天淼師姐說:“師姐,童岩現在身體狀況不太好,而且這裡是醫院,人多眼雜,等回到學校再說吧。”
劉天淼猶豫著點點頭,“也好。”
當童岩他們離開醫院,一個頗有官威的中年男子也陪同一對夫妻來到了醫院,中年男子還一直對跟在他身後的秘書模樣的年輕眼鏡男叮囑,“一定要控制好輿論的風向,把影響降到最低。”
那對夫妻中的女人插嘴道:“實在不行就說我們登登有精神病,這樣應《 該就沒事了吧。”
出了醫院,童岩忍不住問安露薇:“為什麽不讓我接受師姐的采訪?”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怕你這時候說一些氣話,不僅對事情於事無補,反而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你所謂的不好的影響是什麽?”
“董子登家不僅財力雄厚,而且在政治上也很有地位,他舅舅是金陵的副市長。能量很大,我覺得當務之急並不是追究責任,而是想法設法為受傷的人謀求賠償,就像景妍和操凡師哥,只要董家願意,他們甚至可以承擔他們的後半生。我知道你不缺錢,但你要為別人考慮啊。”
童岩哂笑道:“把事實的真相說出去,讓那個王八蛋受到懲罰,讓死去的人能夠瞑目,難道這就不是為別人考慮!”
“死掉的人瞑目了,活著的人怎麽辦,受傷的人怎麽辦,假設本來他們能得到一百萬的賠償,如果董子登被送進監獄。可能就只剩十萬二十萬了,難道這是你想看到的?”
童岩冷冷看了安露薇一眼:“果然是有錢人的思維,有錢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撞死人也可以花錢消災,是嗎。”
“這本來就是對受害人和事故人都好的事。”
“立場不同,我跟你說不通,但是我會把我看到的事情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記者,絕不添油加醋。但也決不會故意包庇。”
“童岩……”安露薇剛要說什麽,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的是董叔叔,董子登的父親。
“我接個電話,”安露薇對童岩道,“喂,董叔叔,哦。我在醫院……啊,這個……”
童岩已經聽到了,那人的父親來了,希望見安露薇一面,並當面感謝她對董子登的照顧。安露薇正在猶豫要不要去。
童岩轉身和魏童洋離開,“我和老魏走就行了。”
在暑假期間,魏童洋在金陵把駕照考了下來,現在車已經被開過來了,兩人開車直接就可以回學校,並沒有等要和“董叔叔”見一面的安露薇。
“薇薇,謝謝你這兩天對登登的照顧,真是個好姑娘。”董子登的母親齊念屏拉著安露薇的手道,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兒媳婦。
安露薇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出來,跟這兩位叔叔阿姨還有那位副市長大人虛與委蛇了一陣之後,她提出了對這件車禍的看法,希望他們能對受害者盡可能給出豐厚的補償,消除這件事的惡劣影響。
“薇薇放心,我們肯定會的,我們董家不差錢,只要登登安然無恙,他們要再高的價我們都會答應,看來薇薇你還是關心我們登登的,果然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安露薇強忍住惡心的衝動,繼續道:“阿姨,這起車禍裡有兩個傷員是我們學校的同學,一個是女生,她的腿骨折了,還有一個男生,他現在還沒醒,我希望您能敦促醫院用最好的醫生,拿出最好的醫療手段救治他們,否則學校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那個師兄馬上就要畢業了,如果他有幸能夠醒來,我覺得齊叔叔幫他找個心儀的工作應該不難吧。”
安露薇指向董子登的舅舅,這位金陵是實權人物還真有點發怵金陵大學,金陵大學是國家直屬的全國重點綜合型大學,校長是副部級,和副省級城市金陵的市長同級,而他這個副市長才是正廳級。
當然,金陵大學的校長不一定會為了一個普通學生發難,但他絕對會為了外甥打點明白的,所以他倒也不太在意那個學生的死活,反正都已經死了三個,再死一個也就沒什麽,不過看起來這個安大小姐和那幾個金陵大學的傷員認識,那倒是要用點心了。
“放心,我的秘書會盯著這件事的,他想要什麽工作都不難。”董子登舅舅大包大攬道。
說明白了這些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安露薇也沒久留,現在她跟董子登也沒什麽話可說了,因為童岩的話她信了大半,敢撞我的男人,這次饒了你,那是看在兩家這麽多年合作的份上,膽敢有下次,哼哼!
童岩已經和魏童洋走了,安露薇自己打車回了學校,她覺得自己這麽做是為了操凡和景妍好,可童岩卻不理解自己,這讓她覺得很委屈,平時都會和司機閑扯淡的她一直保持沉默,可是回到寢室,她再次受到重擊。
“丹丹,大將怎麽不動了!”安露薇看著魚缸。滿面愁容。
“你是說丞相嗎?它不動很正常啊。”
“不是丞相,就是大將!”
大將是螃蟹,是見證了她和童岩愛情的吉祥物,丞相是烏龜,是童岩第一次送給安露薇的生日禮物。
幾個女孩圍了過來,看著安露薇把大將從缸裡取出啦。扒拉它的大鼇和腿,依然一動不動,何碧蓮馬後炮道:“我就說了,螃蟹的壽命很短的,還是丞相好,長命百歲。”
安露薇一個人沉默的把大將埋葬在寢室樓下的花園裡,然後馬不停蹄來到菜市場,找到一家買河鮮的攤位,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我要一隻螃蟹,跟這隻一模一樣的螃蟹。”
老板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眼前的漂亮姑娘,買螃蟹隻買一隻,你也好意思張嘴!
遠方的田梓霓聽到葉清竹的消息,童岩只是輕傷,她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但她仍然時刻關注這件新聞,如果撞了童岩的混蛋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心裡難以平靜,事發時的錄像在網上被揭露。田梓霓看過,而且看了很多遍,每看一遍她都覺得童岩是死裡逃生,她感覺那個司機明顯就是為了要童岩的命,兩次都直衝衝撞向她,她不知道那個開跑車的二代和童岩有什麽恩怨。但是在她田梓霓這裡,他們已經結了怨!
童岩的胳膊一直綁著繃帶,吊在脖子上,再加上臉上那些小傷,看起來還是能勾起同情的。湯成見了他長籲短歎,婷姐特許他不用上課,老師那裡她會打招呼,諸葛加菲他們也答應承包他的一日三餐,“老童,你想吃什麽?”準備去吃飯的諸葛加菲問。
“沒胃口,不想吃,”童岩躺在床上,抱著電腦搜尋關於這次車禍的新聞和消息,網民揪住肇事者富二代的身份,大肆抨擊,這讓童岩心裡好受了不少,“加菲,幫我帶份炒面吧。”
第二天,童岩就開始挎著受傷的胳膊上課了,新傳學院的老師允許他不上課,不過文學院的課還是要上的,這是他答應景妍的,他已經和景妍通過電話,讓她把課表發給他,並聯系她們寢室的同學,上課的時候帶上她的課本。
“那你自己的課呢?”景妍擔心道。
“我們的課,公共課根本不用學,考前複習一下就能考過,專業課基本就是玩,拍拍照攝攝影,還有就是寫作方面的課程,對我來說根本沒有難度,而且我們老師也允許我可以不上課了。”
“為什麽啊?”
“因為我現在是傷號啊。”
傷號童岩出現在中國古代漢語課的授課教室時,引起一陣小騷動,其中幾個還是網文愛好者協會新發展的會員,看到會長出現在這裡,都很驚訝,遠遠打了聲招呼,也不敢太親近,童言無忌,那可是站在網文圈食物鏈頂端的男人,神一般的存在,高山仰止,不敢近觀,一個扎馬尾的小胖妞看到他這身造型,就知道,這應該就是舍友景妍說的那個師傅了。
“師哥,這是景妍的書。”
“哦,謝謝。”
小胖妞點點頭,回到座位,其他有心人可是聽到了,他用的是景妍的書?就是班裡最漂亮的那個,如今被撞進醫院的景妍?他們什麽關系,難道是男女朋友?想到這,已經有人對坐在後排的童岩生出敵意了。
新生們對童言無忌的大名沒有太直觀的感覺,他們沒看到過童岩當著全校近萬名新生講話,沒看到他受邀做校園歌手大賽的評委,沒感受過童言無忌在先鋒書店簽售時粉絲雲集的盛況,當有零星認出童岩的人小聲傳頌童言無忌的大名時,仍有人嗤之以鼻,寫網絡小說的,那有什麽了不起,我高中一同學就在寫,丫語文才考60分,所以說寫網絡小說真沒什麽技術含量,是個人都能寫。
這位同學因此生出巨大的優越感,可是上課後,他傻眼了,教他們中國古代文學的范副教授進了教室後竟直接衝那個網絡寫手而去,並笑聲震天道:“童言無忌,你竟然來上我的課了,難道你這麽仰慕我!”
這位范副教授年紀不大,看外表更覺年輕,所以心態很低幼,和小輩兒開得起玩笑,大一教童岩現當代文學的胡歸同老師就是文學院的,和范副教授的辦公室相鄰,當初胡歸同老師叫童岩過來討論當代文學的時候,范副教授就經常過來瞎攪和,童岩跟景妍說他和文學院的老師關系好,可真不是吹牛。
不管人們願不願意承認,童言無忌已經成為網絡文學圈數一數二的大神,即便放在整個文壇,那也是舉重若輕的一號人物,他的《帝仙》實體書非常熱銷,曾經年度搜索風雲榜熱搜詞第九的成績更是讓那些傳統文人覺得不可思議,這些大學老師的子侄輩就有不少在看帝仙的,那叫一個迷啊。
面對范思哲副教授的玩笑,童岩抬了抬胳膊從容道:“聽說范老師的課特別溫馨治愈,所以我就過來蹭課了,希望能好的快點。”
“喲,你的胳膊怎麽了?”
“沒事,小傷。”
“那你這樣豈不是不能碼字了,那不是要斷更了嗎?”和童岩相識後,范思哲了解了不少網文專用詞匯,說起來頭頭是道。
童岩撇撇嘴,“我的書都已經寫完了,怎麽還會斷更呢。”
“啊?都寫完了啊?那你現在寫什麽呢, 還是在網上寫嗎?”
看著自家副教授和這個外院來的蹭課生旁若無人的聊天,班長終於忍不了了,他咳嗽了幾聲,總算把話嘮的范副教授拉回了師道尊嚴的正途,“額,已經上課了哈,哦,那我們上課,大神咱們下課再聊。”
范思哲知道書迷們通常這麽稱呼自己喜歡的網絡作家,他也這麽稱呼童岩,算是一種外號。
童岩無語地打開課本,並用左手艱難地做著筆記,同時在想,這右臂的骨頭雖然沒斷,但也縫了好幾針,短時間內是好不了了,也不知道自己一隻手能不能碼字,他還有不少《帝仙》番外想寫,《滔天》也該存稿了,都挺讓人頭疼的。
在去醫院之前,童岩就收到了好消息,操凡醒了,脫離生命危險了,童岩、魏童洋、麥田這些同學隔著玻璃看了他很久,樂觀的老操醒來後還調皮地衝著他們眨眼。
心頭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童岩又一個人去看景妍,讓他吃驚的是,景妍已經轉到了單人高級病房,而且還有一個陪護在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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