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薇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保……保鏢哥……我們不會輸吧?施施可是把自己都押上了?”
見李懷風沒回答,還是自己想自己的,又可憐巴巴地說:“保鏢哥,你想想辦法啊,我和施施說好了的,她嫁哪裡我就嫁哪裡,我們是買一送一,比起司馬府,我寧願陪著她嫁到日本去。最起碼看在濱崎靜的面子上,濱崎家族也會對我們好一點……。”
濱崎靜也真是受夠了這個死丫頭了,一把拉她回來:“你胡說什麽呢?讓他安心思考,這是最有用的幫忙。不要胡思亂想。”
羅美薇撅著嘴,似乎馬上要掉下淚珠子一樣地委屈,弄的鍾美嘉都不好意思發飆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守仁又說話了:“杜施施的這步棋,不是下錯了,也不是自暴自棄,而是……當初杜橫秋,也是這麽下的!”
“嚇?!杜橫秋老先生?下這種棋?”人們分分詫異。
杜橫秋的名氣和圍棋造詣,是人盡皆知的,他怎麽會下出這麽奇怪的棋呢?
圍棋室裡的杜施施道:“當初,爺爺就是因為聽到了一條錯誤的消息,以為我的弟弟杜宮鋒掉下了山崖,一驚一嚇,結果棋子掉落棋盤。按照禮節,這樣的棋子應該是允許撿起重新落子的,但是司馬平先生執意不許,說什麽舉棋無悔。呵呵,爺爺見你是個小輩,也就沒有理會。”
司馬平的臉陰沉了下來:“哦?杜大小姐特意這麽做,是要羞辱我嗎?是想說,我是個不近人情的棋手嗎?”
“不。”杜施施看著他:“我想說的是,你根本算不上棋手。你距離真正的棋手,還差了十萬八千裡呢,今天就是爺爺特地讓我來教育你一下,真正的棋手,不能是贏了棋,卻輸掉了風度和格調的下三濫。”
“你!”司馬平忽地站起,他幾乎想飛起一腳直接踹死杜施施。
“大!言!不!慚!”司馬平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剛剛學會圍棋幾天的小鬼,竟然敢舔著臉教訓起學長來了,小妹妹,哥哥稱霸圍棋界的時候……。”司馬平凌厲地拍上一枚棋子:“你還在吃奶呢!”
“哦?”杜施施冷哼一聲:“我吃奶的時候如果肯抽出時間來對你指導一二,你今天就不會偏離正道這麽遠了,說起來……。”杜施施也氣勢凌厲地拍上一枚棋子:“倒是我對不住你了。”
“真是會強詞奪理啊。一個外表還不錯的小妹妹,出人意外,說起話來真是不討人喜歡呢!”司馬平啪地拍下一枚棋子。
“我有一個朋友跟我說過一句話。”杜施施放下一枚棋子,看著司馬平的眼睛道:“太過完美的東西,往往伴隨著假象。”
側室裡的羅美薇記得,這是當初李懷風和趙黑明在天台決戰的時候,自己告訴杜施施的,想不到她一直記得。
“施施……。”
“你就是在人看起來,太完美了。”杜施施道。
整個大廳再度陷入了沉默,此時解說都不需要去解說了,因為兩個人不僅是在鬥棋,還是在鬥嘴。針尖兒對麥芒兒,誰也不讓誰。
嘴上說的熱鬧,手下的棋也十分激烈。杜施施開始深入腹地,展開了廝殺。
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戰術,也是杜施施的最後希望。但是,在人家已經布好局,確信這裡絕對安全的地方廝殺,對杜施施來說,是十分不利的。
這就像是一個將軍,明知道對方在一個形勢險要的地方布下重兵,以逸待勞,各種陷阱機關布置的如同天羅地網一般。但是,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帶著少數兵馬衝進去,在敵人的包圍中廝殺,尋找一條血路。
對於杜施施來說,此時她的棋需要的不僅是這樣的勇氣,還有運氣,以及……絕地反擊的智慧!
司馬平感覺,這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一個小丫頭,竟然敢以這種方式和自己拚殺?難道她之前不知道,自己最擅長的就是這個?
但是,他突然發現,這個小鬼是……到處開辟戰場。
亂了,全都亂了。整個世界,到處都在打仗,每個地方都十分激烈、慘烈。司馬平簡直有些大怒若狂,這個死丫頭片子,不是給自己找事兒嗎?你處處都是劣勢,就是都起來,又能怎麽樣?
但是,情況慢慢出現了奇怪的變化,司馬平隻感覺暈暈乎乎,奇奇怪怪、晃晃悠悠……局勢就變了。每一處戰場都變成了杜施施和自己旗鼓相當,大有鳩佔鵲巢之勢。
司馬平舉起棋子,突然感覺,東面正十分迫切地需要自己的支援,可是西邊再不封堵就來不及了;南邊的敵人已經亮出了獠牙,如果此時不加以壓製,緩她一手,下一手不知道會是什麽局勢了;北邊最為恐怖,竟然躍躍欲試地嘗試著和其余幾塊戰場發生聯系!?
司馬平懵了!
這是什麽情況!?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之間就這樣了?剛才自己還像是王者一樣,縱橫四海,無敵於天下,打的杜施施滿世界亂竄,怎麽突然就感覺,自己分身乏力了呢?
此時的司馬平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救火隊員,拎著管子發現東面自己的房子著火了,所有值錢的東西全在裡面,燒光了自己這輩子就得重新開始;西邊房子裡自己的爹媽都在裡面,如果不救,自己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南邊房子裡裝著自己的老婆孩子,如果全都燒死了,從今往後自己老哥一個生無所戀;而北面的房子最大,燒的最猛,如果不趕緊澆滅,燒塌了房子,容易把其余三個房子全部砸塌……。
司馬平舉著棋子,突然就落不下去了,他的呼吸開始急促,額頭的汗珠不斷滲出,瞳孔裡出現了驚恐、懼怕和驚訝的神色。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這樣呢?
沒理由啊,我一直……一直是佔據著主動的啊?
從什麽時候……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這不對啊!
作弊!她一定是作弊了!
司馬平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一臉平靜的杜施施。
司馬平突然感覺杜施施好可怕,天啊!自己竟然這麽小瞧了杜施施,這簡直是自己犯的最為致命的一個錯誤!
那雙淡定無比的眼睛裡,竟然裝著這麽……厲害的陰謀,我特麽的像個白癡一樣,自己的江山就在自大和炫耀的過程中,突然就該姓杜了!我連對方做了什麽都沒意識到,我……我特麽就是一頭豬啊!
觀賞大廳。
“咦?局勢似乎變了。”人們開始竊竊私語。
“是啊,杜施施小姐……竟然真的……扭轉了局勢啊!”一個人有些難以置信地道。
“這……我次奧,我才看明白,原來是這麽回事,天地變色了啊!怎麽做到的?就憑剛才那枚落子?”
“拜托!怎麽可能,這是一次布局,一次早就胸有成竹的布局,現在已經到了杜施施收獲的時候了,之前的一切都是障眼法!什麽光芒一招,什麽故意掉落的位置,什麽賭氣下棋,都是假的,杜施施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早就預見到了棋局的走勢和如今的這個形勢。天啊,這個少女太可怕了,她簡直就是……。”
“我的個神啊,這小丫頭心思太廣大繁瑣了,誰要是得罪她,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解說人此時愣住了:“天啊,這是我見過的最帥的一次絕地反擊,不,不能說是絕地反擊。杜施施是個天才,絕對的天才,這一切都是她的布局,無論是局勢逆風,還是混亂,亦或是短兵相接,這些都是她早就設計好的既定步驟!一切計劃的源泉,都是從那個曾經的殘局得到的啟發!天啊,具有這樣棋路思維的人,已經可以具備九段的實力了吧——陳老先生!”
陳守仁也激動了,他扶著胡須,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連伸出去扶著話筒的手都有些微微發抖了。
“毫無疑問,杜施施又一次給我們帶來了奇跡般的圍棋享受!這樣的圍棋思路, 是一般人所不具備的。但是客觀地說,杜施施的圍棋棋力有沒有九段,還尚未可知。第一是因為這盤棋,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根據一個殘局展開的。而且對局之前,杜施施肯定對這個殘局進行了充分的研究和破解,才會整理出這套組合戰術。而司馬平先生,則是犯了驕兵之計,任由杜施施前期的布局順利開展,客觀上不但沒有及時對杜施施的整體戰略進行打擊和破壞,還給這個計劃的實施提供了推波助瀾的幫助作用。”
陳守仁說的公正客觀,大家都十分認可。的確,從這個情況來看,杜施施是絕對的有備而來,而司馬平輸就輸在,前期太過自信,以為已經看破了杜施施的一切布局,所以放心大膽地讓杜施施完成了她所需要的一切基礎條件。這太傻了。
“而且。”陳守仁繼續道:“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典故……。”
“典故?”大家一致不解。
“十面埋伏!”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回事,在圍棋室裡的杜施施,突然說出了這四個字。
司馬平的一滴汗珠,順著下巴滴到了棋盤上。.易.看.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