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州,安陽村。
晚上,韓家老宅在大堂裡設宴,款待王磊和白銀雪二人,菜肴是由李月芬和韓景山夫婦準備的,菜肴的種類很豐盛,都是有名的浙州菜肴。
韓景山是韓景峰的二弟,看起來四十歲出頭的模樣,留著一個大胡子,說話、做事都是很利落的人,一見到王磊就稱兄道弟、十分熱情。
待客的圓桌很大,八個人圍坐在桌子旁,一點都不顯得擁擠,圓桌和椅子都是木製的,上面塗著紅漆,看起來有些歷史了。
菜肴上齊後,韓景峰站起身來,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道:“王先生、白小姐,歡迎你們來韓家做客,我敬你們一杯。”
“韓先生客氣了。”王磊也站起身來,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爸,您用不著站起身來,王先生和小雪都是我的朋友,弄得這麽正式大家都別扭,怪累的。”韓月勸道。
“月月說得對,王先生、白小姐請坐,咱們大家其端一杯,也算是認識了。”一旁的韓景山適時開口。
在韓景山的提議下,三人都坐了下來,隨後眾人齊端了一杯,不過,韓星和白銀雪二人是喝的橙汁,韓月倒是酒量不錯,一杯見底。
“大家動筷子,嘗嘗我的手藝,尤其是這道西湖醋魚,是我最拿手的一道菜肴,隻用白開水加調料。一滴油都沒放,在飯店裡都吃不到這麽正宗的。”韓景峰介紹道。
在韓景山的招呼下,大家都開始品嘗菜肴,一桌子都是浙州的特色菜,味道的確很好吃,有別於飯店裡的味道。更加偏向於家常做法。
王磊第一次來浙州,吃浙州菜的機會也很少,這一桌子的菜肴中,他最喜歡的是一道東坡肉,選用上好的五花肉,一層瘦肉、一層肥肉,色澤紅亮,味醇汁濃,酥爛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膩口,十分的地道、美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眾人也漸漸熟絡了,話也漸漸的多了起來,韓景山敬了王磊一杯,道:“王先生,聽我大哥說,您是一名風水師。”
“嗯。”
王磊應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雖然不常喝酒。不過酒量還不錯,而且韓家準備的酒度數不高,幾杯下肚、神色如常。
“您這麽年輕,就當風水師,還真是不多見。”韓景山話音剛落,又怕王磊誤會。補充道:“王先生,我沒其他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
“無妨。”王磊擺了擺手,給自己臉上貼光,道:“年幼時。我拜一位異人為師,接觸風水玄學已經有十數年。”
“原來如此,那就有勞您了,只要您能改善我家風水,找到丟失的小傑,您就是我們韓家的大恩人,我再敬您一杯。”韓景山鄭重說道。
“這是我應該做的。”王磊笑了笑,這一次沒有端酒杯,而是擺了擺手,道:“韓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不能再喝了,我酒量有限,再喝的話,明天就乾不了活了。”
“好,那咱們就以茶代酒,乾一杯。”韓景山換上了茶杯,雙手端起來敬王磊,這一次王磊沒有再推辭。
“王先生,聽我大哥說,我們家小傑之所以失蹤,是跟我們家祖宅或祖墳的風水有問題,影響了我們韓家的祖孫運。”韓景山一臉關切的問道。
“這只是我的猜測,現在還不能確定。”王磊敷衍了一句,仔細打量了韓景山一眼,對方顯得如此的關心,讓王磊感覺有些異常。
這種熱切程度,並不亞於韓景峰夫婦。
“老公,現在是在餐桌上,您現在就開始談正事,還讓不讓王先生吃飯,祖宅風水的事情,等吃過飯聊也不遲。”韓景山的老婆說道。
韓景山的老婆名叫閆喜雲,要比韓景峰、李月芬、韓景山三人年輕不少,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長得挺漂亮、個子不高,待人接物很有一套。
“王先生,我老公就是個急脾氣,還請您見諒。”閆喜雲道。
“沒關系。”王磊道。
“王先生,白小姐是您的女朋友嗎?”。閆喜雲扭過頭,打量了一下白銀雪,道。
“呵呵,我倒希望如此,可惜現在還不是。”王磊笑道。
“白小姐長這麽漂了,追求者一定很多吧。”不經意間,閆喜雲將話題引到白銀雪身上。
“閆阿姨,您過譽了。”白銀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二嬸,小雪不僅長得漂亮,還是青華大學的建築設計系的才女,這一次來浙州就是為了一個設計項目做實地考察。”韓月在一旁插嘴道。
“韓月姐,你這麽誇獎,連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白銀雪笑了笑,對著一旁的閆喜雲說道:
“閆阿姨,貿然來訪,給您添麻煩了。”
剛開始,白銀雪沒打算住在韓家,既不方便、又怕人家麻煩,不過在飛機上韓月熱情邀請,不讓她一個人住酒店,她也就跟著一道來了。
韓月也看出來了,王磊應該是對白銀雪有意思,有白銀雪一道跟著來韓家,王磊也會更安心的幫忙看風水。
“白小姐,您用不著見外,您是月月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晚輩,願意來我們家住,也是我們的榮幸。”閆喜雲說道。
閆喜雲很會說話,三兩句就拉近了彼此的關系,這一頓飯吃下來,眾人也熟悉了不少,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生疏感。
飯後,幾個女人收拾碗筷,韓景峰兄弟將王磊邀請到偏廳,韓景山泡了一壺普洱茶,給三人各自倒上了一杯。
“王先生。這是雲州的陳普洱,我08年旅遊的時候買的,在裡面加了一些茉莉花,增加了茶的香氣,您嘗嘗。”韓景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嗯。”
王磊頷首示意。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的確有一股茉莉花的香味,低頭看了一眼茶水,如琥珀湯的紅色,品嘗了一口,入口軟綿、苦中帶香、回味悠長。
“在普洱裡面家茉莉花,我還是頭一次這麽喝,味道奇特。感覺還不錯。”王磊評價道。
“我沒事的時候後,就愛在院裡擺一個小桌,看看書,曬曬陽光、泡壺好茶,有時候,也會在普洱裡放一些其他的東西,例如桂花、玫瑰花、乾橘皮、陳皮……不同的添料、不同的味,瞎鼓搗唄。”韓景山說道。
“以後有了時間。我也試試。”王磊點頭應道。
“要我說,茶葉就是喝的一個情調。否則苦不拉幾的,也沒什麽好喝的。”韓景峰搖了搖頭,道。
“還是跟個人的喜好有關,反正我是好這口,白開水我喝不下去,飲料偶爾喝可以。但是不解渴,還是茶葉好。”韓景山說道。
飲茶經不過是開場白,聊了兩句之後,韓景峰引到了正題上,道:“王先生。韓月帶您參觀了一下宅子,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發現。”
“我大概瀏覽了一下,宅子在大的格局上,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不過……”王磊沉吟了片刻,正色道。
“不過什麽?”看到王磊停頓了下來,韓景峰忍不住問道。
“不過,在內宅的院子裡,感覺到有些異常。”王磊道。
“什麽異常,是指風水有問題嗎?”。韓景峰追問道。
“應該是風水的問題,不過,具體的根源還無法確定,我還要在研究一番。”王磊說道。
“王先生,那還要去祖墳看嗎?”。一旁的韓景山插口,問道。
“暫時不用,先弄清楚祖宅的問題再說。”
“王先生,冒昧的問一句,我也一直沒有兒子,是不是也跟家中祖宅的風水有關,如果祖宅的風水恢復了,我是不是也能生個兒子。”韓景山露出迫切的神色,問道。
“能不能生兒子,除了跟風水有關外,還跟每個人的身體素質有關,這個問題我可沒辦法回答您。”王磊搖頭笑道。
“老二,順其自然吧,要是讓弟妹聽到了,又該不痛快了,再說星星都這麽大了,讓孩子聽到了,該怎麽想?”韓景峰道。
“我心裡不痛快,不甘心呀,韓家傳到這一代,咱們是兄弟兩個,總不能還絕了後吧。”韓景山露出淒苦的之色。
“行了,當著王先生,說這些幹嘛。”韓景峰臉色一板,訓斥道。
“我這不是……”韓景山雙眼一紅,深吸了一口氣,道:“王先生,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中國父子傳承數千年,您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也會盡我所能,改善韓家祖宅的風水。”王磊說道。
“王先生,多謝您了。”
“多謝了王先生。”韓家兄弟二人,先後鄭重謝道。
“應該的。”王磊道。
“王先生,時間不早了,我送您回去休息吧。”韓景山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
看到韓景山使眼色,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王磊站起身來應道:“好,那我就先告辭了。”
三人分別後,由韓景山送王磊離開,走到半路上的時候,韓景山歎息了一聲,開口道:“王先生,剛才讓您見笑了。”
“無妨。”王磊道。
“您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有些封建,太重男輕女了。”韓景山問道。
王磊笑而不語,不知道韓景山想說什麽,王磊不好表態。
“當著我哥的面不好說,其實我想要生兒子,也是有苦衷的。”韓景山露出一抹追憶之色,仿佛在緬懷什麽一般。
王磊沒有接話,也不想貿然打探別人的隱私。
“我們韓家,傳到我父親那一輩也是兄弟兩人,由於我們家出身不好,我大伯被批鬥死了,韓家也沒落了,只剩下我們這一支,我父親是比較傳統的人,家族觀念很重,否則,也不會再花高價買回老宅。”說到這,韓景山停頓了一下,隨後停下了腳步,繼續道:
“十年前,我記得是一個冬天,小傑意外丟失,我們韓家就這一根獨苗,當時一家人什麽都不乾,就是拚了命的找,我父親當年七十多歲,身體也不是很硬朗,但是老人家每天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孫子的消息,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拚了命的也要親自去找,後來還是沒有小傑的消息,我父親……疾病交加累倒了,在場上躺了半個月……就走了。”
說到這,韓景山已經帶著一絲哭腔,道:“彌留之際,老爺子最關心的,還是小傑的下落,老爺子抓著我和我哥的手,求我們一定要找到小傑,我從小到大這一輩子,是第一次見到我父親求人,每當想起老人家的模樣,我就……”
“後來,我哥受不了出去了,我爸叮囑我,韓家一定不能絕後,一定不能,否則他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也對不起韓家列祖列宗,說完老人家就去了,但是眼睛卻沒有閉上,我忘不了,忘不了老人家的眼神。”說到這裡,韓景山哭出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滿臉淚水,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所以,在小傑沒找到的情況下,您就一直想生個兒子,好讓您的父親瞑目。”王磊猜測道。
“不錯。 ”
韓景山強忍住哭聲,說道:“我知道,我這麽做有點固執,甚至是有點偏執,但是我父親這一輩子不容易,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累,我媽很早就去世了,是我父親把我們兄弟拉扯大,我爸年紀大了,正該是享清福的時候,卻疾病交加、抱憾而死,我不想讓他死不瞑目,我想達成他老人家的心願。”
“韓先生,能理解您的心情,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改善韓家的祖宅,找到你的侄子小傑。”王磊鄭重說道,他並非鐵石心腸,想到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彌留之際的苦楚、傷心,王磊能體會到一個做兒子的心情。
“王先生,謝謝您,謝謝。”韓景山伸出雙手,大而有力,緊緊的握著王磊的手,一臉感激的神色。
王磊沒有說話,眼睛也有些濕潤,他聯想到自己早逝的父親,想起撫養自己長大的哥哥,能切身體會到那種苦楚,冥冥之中幾多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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