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閃電。
坦布爾山脈的最高峰安多米布裡安上,被稱為神狼之怒的,劃破永夜的閃電。
漆黑的閃電勢如破竹——人們幾乎是等到她遠去了才注意到這個身影。
西森克一派的士兵們和暴動的平民們糾纏在一起,但當他們注意到這個身影的時候,都不由得愣了一愣。
“那副模樣難道是……薩妮婭……她要去哪裡?”
未曾經歷過的人是無法明白的,偶像這種以人的形狀出現的信仰符號代表的意味。
奧托洛帝國國民本就大都是淺信徒,對於他們而言,自建國以來就一直口口相傳的十三位英雄和世界守護者們的故事顯然要比外來且蠻橫的聖庭來得更有親切感。
人在混亂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去尋找一個憑依——而劃過民眾和士兵頭頂上空的這道黑色閃電,無可避免地吸引了沿途眾多人的注意。
“她要去哪裡?!”嘈雜的詢問聲四處響起,一些知情的人很快大聲叫喊。
“西森克家族的公爵要處死她的朋友了!那是南城牆哨所那裡!”
“什麽!那群家夥竟然敢乾這種事!”
亂糟糟的隊伍似乎忽然有了目標一樣,在我們的薩妮婭不知道的情況下,眾多的民眾照著她前進的路線蜂擁而至。
……
“當——鏘——”樣式奇特的雙手長刀與粗重的巨劍撞擊在一起——火花四濺,然而不同於握在藍紫色長發女性手中的長刀那樣輕飄飄的感覺,高達一米九的精銳士兵以不符合強壯印象的模樣手舞足蹈地朝著後面倒去。
“唰——呲——”而有著同樣藍紫色頭髮的嬌小女孩就好像完全忽視了重力一般踩著蒼青色的魔紋拔地而起,準確地一刀劃過他的脖子。
“呲——”鮮血瞬間浸染了被砍斷的鎖甲環,噴濺了旁邊同樣穿著精銳士兵盔甲的他的同伴一身。
“呼——呼——”
躺倒在地上的屍體已經超過了30具,無一例外都是被擊中要害一擊必殺——然而處於中心包圍的五名女性卻都已經氣喘籲籲。
被包圍在中央的扎著橘紅色馬尾的嬌小女孩甚至身上已經有了不少的傷口——她的額頭和手背都出現了小小的火焰符號,如果有一名法術之都出身的強者在這裡的話必然能夠認出這是火魔狼一族的天賦激活的形態。
魔獸在魔法的運用上與人類法師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最初的那位法師之父靈感來由確實是魔獸,但經歷過將近二十個世紀的發展,智慧種族的魔法早已經和魔獸們大相徑庭。
話歸原處,獸靈小妮子作為半侏儒半火魔狼的混血存在,激活天賦的代價自然比純血的魔獸更加嚴重。
從她縮成狼一般的豎瞳和嘴角變得更加尖銳的牙齒就可以看得出來,若不是向日葵天然就有些脫線,恐怕此刻已經進入敵我不分的‘血崩’——又或者‘獸化’狀態,改而攻擊自己的隊友了。
“這些家夥……”北臉色冰冷地看著周圍圍著她們的士兵——離南城牆的哨所已經僅僅只有一步之遙了,她們剛剛甚至親眼看見了那兩名同樣有著金色頭髮的年輕男子了——可一行人只能就這樣陷在這裡,絲毫無法動彈。
超過兩百人的八階精銳士兵層層圍住了她們,在城牆內側的平台上還有整整一個團的軍事法師在朝著她們釋放各類削弱體力和禁錮動作的法術。
“別掉以輕心了!西,你和向日葵待在一起。東、北、三本陣——預備——”南迅速地發布指令道,而北和東兩人也迅速調整角度——“怯”這個陣型是防禦用的而非突進,綁著頭巾的短發女武士因此臉色不悅地呲了一聲,但她們眼下也只能如此。
“來了!”南大聲提醒道,而在她們面前明顯采用了波浪陣型打算以車輪戰消耗眾人體力的精銳正規軍士兵一波接著一波的攻擊也第七次來臨——
“哢——鏘——”南手中的長刀反轉過來以刀脊擦中第一支長矛,她緊接著沉下腰,蒼青色的魔紋在整支長刀刀身上出現——“爆!”三名女武士同時喊道——“砰轟——”由武器上爆發開來的魔力擾亂了對方當先襲來的長矛,緊接著她們三人就如同一體一般縮身回防。
“十一式:和月——”
“嗶滋——”旋轉著身子,三人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高舉長刀以袈裟斬的姿勢劈出了三道蒼青色的劍氣——
“防禦!”對面的士兵不愧精銳之名,電光火石的反應並未真正擾亂他們的陣腳,長矛手唰地一聲就蹲了下來縮在大盾後方——厚重的盾牌顯然材質非凡,聲勢驚人的劍氣劈砍在上面只是令盾面稍微有所凹陷——正規軍方面的指揮官明顯也是經驗豐富,他立即抓住三名女武士剛剛魔力大量流失動作產生遲鈍的瞬間發號施令。
“重劍隊,上!”踩在自己同伴的肩膀上,扛著巨劍的十幾名精銳士兵一躍而起朝著包圍圈內的五人重重砍下,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這一點顯示了包圍著她們的這支隊伍應對九階的經驗十分豐富。接連的打擊和完善的配合若是普通的劍聖的話此刻大概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對方砍下自己的頭顱——“哼——”但南的嘴角卻因此掛起了一絲微笑。
“哢——唰——”還保持著擊中大盾模樣尚未完全消散的劍氣反射著異乎尋常的光芒——配合上南淡淡的微笑,注視著這一切的那位指揮官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而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
“散——”三名女武士輕輕地用和族的語言吐出了這個單字。
“哢——唰鏘——”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原本還在和大盾僵持著的蒼青**力一瞬間分裂成無數細小如同繡花針一般的尖刺——
“噗——唰——”
鋒芒撩過,一躍而起半空中無處借力的十幾名重劍手渾身噴灑著鮮血無力地摔倒在地。
“該死!”指揮官憤怒地咆哮了一聲,但眼角的余光卻注意到他等待了許久的弓箭手部隊終於來臨——“哼——”他冷冷地笑了一下,再能打配合再完善她們也沒辦法抵擋持續不斷的箭雨,只是可惜大炮都固定在第二層外牆,不然直接調轉一門火炮來事情就更加簡單了——指揮官得意洋洋地這樣想著,然後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寒冷。
“你笑得好惡心哦”薩妮婭用她紅色的瞳孔平靜地盯著對方,然後微微一笑。
“你、你是怎麽——”“鏘——”
鮮血四濺,高等合金製作附著了煉金法術的鏈甲在銀白色的聖劍下就好像紙做的一樣脆弱,指揮官雙眼瞪得大大的——而他身邊的副官和親衛士兵們也為這一切感到難以置信。
“你們好啊……我有一個請求要向你們提出……”提著滴血不斷的男人的頭顱,薩妮婭緩慢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色。
“能不能……”她紅色的瞳孔閃爍著奇特的光芒,長劍上也是銀光流動——下方不遠處的南她們四人敏銳地感覺到了與她們緊緊聯系的聖劍的異樣。
“吾主……”南的聲音之中稍微有些擔憂地小聲說道,而站在高處的薩妮婭緩緩地接著說道。
“都給我去死呢?”
她握緊了長劍,然後——
高舉了起來。
“轟——————哧——————”
光輝閃耀,城牆下方趕來的民眾與士兵們共同見證了這個場景。
……
‘那是……’
‘薩妮婭的光芒’
已經沒辦法睜開雙眼了麽,全身**,沾滿了血跡的白發女孩不斷努力地試圖抬起充血紅腫的眼皮,但終究只能瞥見那一絲耀眼的光。
“我……知道……的”
她感受著套在自己身上的麻繩,自己的下半身已經沒有了知覺。連續四天的虐待和毒打讓即便是五階職業者的她也已經虛弱不堪,更別提對方還注射了許多種的**——但她強撐著力氣,開口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的……你一定……會來的——”
“該死的!!那個瘋女人是怎麽從暗殺人偶手中活過來的!那個銀頭髮**給的情報完全不對啊!為什麽她們都有這麽高的戰鬥力!!”屬於那個看起來面向柔和的青年皇子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畔,白發女孩因此掛起了一絲艱難的笑容。
‘到頭來,自己還是和德斯克家的其他人沒什麽區別呢……’
‘一樣任人擺布,雖然有著皇室的身份其他貴族不敢肆意欺凌,但只要是同為皇室的其他兩大皇族,就絲毫不用顧慮後果……’
‘明明已經邂逅了這麽好的夥伴……’
她想著,但被懸吊起來的身軀卻連顫抖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這也正是自己,在不公的事物面前會挺身而出的緣故吧……’
嘴角輕輕扯起了一絲無力到幾乎看不見的苦笑,她努力睜開勉強能夠看得見東西的右眼,看向剛剛那道光芒亮起的方向——
‘對不起了呢,我太弱小了’
‘沒有辦法像你們那樣……閃閃發光’
淚水模糊了視線,被水折射的光芒之中又一次出現了那堪比魔導炮的粗壯光束——人們咆哮、咒罵、慘叫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周圍嘈雜不已,但她卻只聽見了那個十分熟悉、總是能夠讓她感到心安的聲音——
“米拉!”薩妮婭高聲尖叫著,同時朝著面前又一次湧來的士兵們一劍揮出——
“轟哧——”熾烈的魔力隨心所欲地展現出來,以放大了一百倍版本的鬥氣斬形勢橫掃而過——
生靈或者死物,阻攔在黑發少女面前的所有東西被她蠻橫地摧毀,但她卻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手中的這份力量——
“米——拉——”薩妮婭奮身而起,她張嘴的瞬間一枝長劍劃過了臉頰,但黑發少女不管不顧,只是以響徹整片城牆的聲音呼喊著自己的友人。
‘遇見你們……真的太好了’白發的女孩看著從黑發少女身後一個個湧現的自己的夥伴, 淚水,早已經停不下來。
‘就算落得這樣的結局’
‘我也絕對是無悔的……’薩妮婭一劍劈開了面前擋著她的人,勢如鬼神一般地瘋狂劈砍著前進——“不!!”她尖叫著看著艾芬尼面帶笑容地舉起了長劍——砍向了固定著米拉的那條麻繩。
‘謝謝你們……’系著雙手的緊縛感消失了——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在朝著60米高的城牆下方落去——
“我的陽光和土壤……”四散的白發遮擋住了她的臉龐,而女孩輕輕開口,如是說道。
“呀啊啊啊啊啊啊——鏘當——”薩妮婭丟掉了手中的長劍,從側邊的平台一躍而起,魔紋自然而然地在她的腳底出現,但滯空高度極低的紋章只能給她提供短時間的停止。
“薩妮婭!米拉!!”身後拚殺著的幾人尖聲喊道,而黑發少女義無反顧地朝著落下的米拉衝去——
“不!我不會第二次看著你死掉!”她瞪大的瞳孔眼角滲出的淚水因為迅速的下落而朝著後方飛去,暗紅色的眸子一瞬間變成了金色的豎瞳然後又在一瞬間替換——
“啊啊啊啊啊——”
拉著長長的尾音,一黑一白兩名少女一齊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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