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清了來龍去脈,薩妮婭也沒有了什麽疑惑,帶著已經睡醒的星月出門。布蘭和溫蒂兩人自然是對剛剛發生的情況十分好奇。而薩妮婭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直接就把這一套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聽罷黑發少女的敘述,兩人都是有些驚訝,但也沒有過分的表現。
畢竟這裡是魔法的世界,在西邊瓦爾卡米拉那個國度,死人跟活人坐在一塊兒談笑風生的事情都有。甚至有隔了不知道幾代的曾孫子專門跑過去那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去找自己的曾曾曾爺爺來著。
再加上時不時可以看見的神跡一類的,天上掉下來的妖精少女?成為了薩妮婭一生的伴侶?這種事情比起來只是小巫見大巫——
等等一生的伴侶?!
黑色頭髮的女性和棕色頭髮的男性同時轉過了腦袋。
金色頭髮的少女和黑色頭髮的少女同時點了點頭。
“那個……女孩子之間終究還是,不怎麽……”溫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然後薩妮婭歎了口氣,接著就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作了一番解釋。
“是…是這樣啊”解釋清楚之後溫蒂總算沒有繼續糾結下去,而一旁的布蘭摸著自己的下巴,時不時地撇薩妮婭她們兩人一兩眼。
‘不要用那種純情少女的拋媚眼的方式看著我好麽’前些日子那個極其有教養的布蘭的形象已經在薩妮婭的心中崩潰了,她在想是不是所有的法師只要扯上他們感興趣的事情就會變成這幅德行。
在知道了薩妮婭被選中作為接班人以後,布蘭不僅僅對著星月,連帶著對她都是那副神經病一樣的表情。
“啊,對了”正在思考要怎麽轉移對方注意力,薩妮婭聽到自己的母親出聲說道。然後她回過頭,看著呆呆的星月說道。“你先去那邊坐一下唄,別傻站著……”妖精少女顯然對許多事物都不怎麽了解,薩妮婭說完,她只是搖了搖頭,認定黑發少女背後,仿佛那就是她該待的位置。
“唉……”薩妮婭歎了口氣,果然自己身邊的人都不怎麽正常,她轉過頭看向溫蒂。“怎麽了,媽媽”黑發少女開口詢問,然後就見溫蒂從一旁取出了幾封信。
“這是早上你們出去的時候我收到的,都是給你的”溫蒂遞了過來,薩妮婭一看落款,果不其然,是自己的好友們。“嗯……那我就回房間去拆了吧。”自己的雙親都是十分開明的,因此溫蒂沒有繼續糾結在星月的事情上面薩妮婭也是早有預料。
換在一般人家,恐怕要對這一切先震驚個半天然後在考慮要怎麽安排妖精小姐的衣食住行吧。
畢竟雖然稱作妖精,但是人家也是有血有肉的,需要吃穿需要花錢,當然這些薩妮婭早就考慮到了,不然她也不會答應下來。
那個迷之組織在挑選接班人方面顯然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利用佔星的方式?!),各方面的情況都考慮到,而且還擁有拒絕的權利。可以說是面面俱到。
只不過,薩妮婭詢問了一下星月,是所有伴生精靈都是這種‘出其不意’。請注意,黑發少女是咬牙切齒地重重說了這個詞語的,請問所有伴生精靈都是這樣出其不意地出現的麽,她問道。
“啊……那個呢……是咱睡過頭了……然後不小心啟動了引導魔法……”星月如此解釋道,在確認了以後負責教導的人會在接班人身上放下魔法印記,然後伴生精靈就會通過與之相連的法陣過來。
只不過一般人是直到15歲的時候才會擁有資格,而且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才會決定與伴生精靈見面罷了。
畢竟要與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起生活,乃至於變成最親密的人,是個人都得思考一陣。
聽得對方解釋,薩妮婭不由得又是一陣鬱悶。
先不提那個變成了她的導師的非常不可靠的伊芙妮爾,伴生精靈和接班人之間監護人和被監護者的關系,在她這兒好像得反轉過來。
回到自己房間以後,埃裡克依舊趴在床邊呼呼大睡,薩妮婭拉開了窗簾,坐到了床上。“呼啾……”星月抱著她的書本發出可愛的聲音坐了上去,一臉好奇地盯著薩妮婭。
“嗯……”沒有在意對方的眼光,薩妮婭拿起一封信來。“哦?依琳寫的啊”淡藍色的信封上是娟秀的字體,落款處寫著依琳.斯蒂芬.星火,薩妮婭有些驚訝,認識兩個多月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位朋友的中間名來著。
“嗯……寫了什麽呢”薩妮婭正拆著信,忽然一個小腦袋伸了過來。“咱……能看麽?”星月用從下往上的角度直視薩妮婭的眼睛,表情可愛得讓黑發少女心有戚戚。
“嗯,沒什麽大不了的,想看就看吧。”見面不過數小時,但星月的表現已經讓薩妮婭對她有了很高的信任——至少比起某種程度上算是青梅竹馬的布蘭來說。
人和人之間,有時候第一印象就會決定關系的走向。
星月毫不設防的姿態和清澈的深藍色瞳孔給了薩妮婭很深的印象,這也是她對她沒有那麽多抵觸的原因。
真正單純善良的生物,即便不會做到人人喜歡,正常的人也是不會去討厭的罷。
感受著身邊好奇的眼光,在透過窗戶吹進來的清新的空氣下,薩妮婭翻開了細心折疊起來的依琳的書信。
[敬啟:薩妮婭]信件的開頭就讓薩妮婭掛起了一絲微微的笑容,從文字之中她看到了依琳寫信時認真的模樣——這位卡密西亞少女性子耿直,喜歡的就是喜歡,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因為這種個性的緣故她做事也特別的認真仔細。
薩妮婭接著往下看。
整封信最主要的就是報平安,這是她們幾個之間的約定,回到家就寫信寄出,告知友人自己的平安。不然也不會剛到家裡兩天時間就有了聯系——這還是托了魔導科技變革的福,要放在幾年前,從北方卡密西亞傳到南方格林爾克的信件,花上十天半個月都算是小的了。
小型飛行器和死物傳送陣(注1)的普及化讓信件簡直像是長了翅膀一樣,據說熱戀的情侶之間有時候一周就要寫上數百封的信件表達對彼此之間的思念,這讓負責郵遞的工會聯合既是頭疼又是開心。
畢竟寄信也是要錢的。
接下來看下去,依琳提了一些她們那邊的小趣聞,一些歸家的小插曲之類的,讓薩妮婭跟一旁的星月不禁莞爾。而兩名少女清脆的笑聲也讓趴在床沿的埃裡克抖了抖耳朵。
依琳的信件看完,折疊放好,收進了自己的小書桌裡邊。然後薩妮婭接著打開了米拉的信。
白發的公主殿下那種弱弱的語氣在信中也顯示得淋漓盡致,想到對方那輕聲悄語的模樣,薩妮婭轉頭看向了星月——她們兩個說不定可以成為好朋友,薩妮婭這麽想著,接著看信。
米拉首先自然也是匯報了自己的安全——只不過她的家離學院也就幾十公裡的地方,如果這樣的路程都能出危險,那麽薩妮婭真的要懷疑帝國的軍費是不是真的都被皇室拿去抹牆了。(注2)
繼續看下去,米拉在信中寫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周圍的人對她的態度有了明顯的改善,聰明的公主殿下自然知道這是在自己幾位朋友的帶動下,因此她在信中千恩萬謝,薩妮婭甚至注意到這一段文字上面有淡淡的水漬。
“這小家夥……該不會是寫著寫著哭了吧。”薩妮婭失笑,而一旁的星月則問起了米拉的事情,然後在薩妮婭如此這般這般——主要是強調了米拉性格方面的解釋下,金發的妖精小姐低下了頭,沉思了半天。
“嗯……感覺咱可以和她變成好朋友呢”做出了和薩妮婭一樣的評價。
“嘿嘿”黑發少女嘿嘿一笑,照例收好信件然後拿起下一封。
這封是艾莉卡寫的,薩妮婭認得那筆跡。
艾莉卡寫字非常喜歡用草體,她的字體很有特色,一筆成型首尾呼應,看起來就像是某種知名的書法一般——這一點讓曾經的薩妮婭非常懷疑,因為這種字體只有經過高等教育的人才能寫得出來,而那樣的艾莉卡怎麽會落到貧民窟,上輩子的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只不過即便是自己的姐姐,這些問題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過度的好奇心和猜疑、依靠臆測來架定事實會造成的傷害薩妮婭非常了解,所以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艾莉卡的信件也和其他幾人大體相同,只不過她表示了一下自己暑假期間會出去遊歷,可能會經過格林爾克雲雲,讓薩妮婭在回信中記得附上地址,她過來的時候可以順帶拜訪。
信的結末,艾莉卡還畫了一個俏皮的吐舌頭的形象,並且在一旁寫上‘記得把自己洗的乾乾淨淨的等待姐姐享用哦’
“——!”想起對方的某些行為,薩妮婭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而一旁的星月自然又是好奇,她也就順口地解釋了起來。
“嗯……”妖精小姐用如同之前的姿勢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然後做出結論。
“是個危險人物”
薩妮婭點頭同意,某種程度上艾莉卡要比恐怖分子都來得危險。
細心折好信件,薩妮婭最後打開了向日葵的信件。
這封信明顯地和之前的有所不同,首先是材質,薄薄的羊皮紙與市面上流通的信封材質完全不同,薩妮婭看見信封的邊角處印著小小的侏儒文字,心下了然,顯然這是出自向日葵那位侏儒母親的手筆。
她小心地拆開了封邊,然後抽出信件。
向日葵的文字就跟她本人一樣,圓圓的,帶著一股子元氣。
[敬啟
薩妮親!]仿佛看見了向日葵露出小虎牙微笑的模樣,薩妮婭的嘴角也掛起了一絲笑容。
“明明是同樣的文字……加了感歎號……就感覺語氣完全不同了呢”一旁的星月發出小小的驚呼聲,緩慢地說道。“嗯……”薩妮婭應了一聲,然後接著看下去。
[關於埃裡克族長的事情……]報了平安之後,向日葵開始敘述她這一次回去之後巡查的結果。
[總之請轉告他不要擔心,警世之木的人會繼續追尋下落的]薩妮婭看到這一段,叫了埃裡克一聲。“嗯……知道了”埃裡克閉著眼睛,動了動耳朵。
所有信件讀完,薩妮婭也沒有停下,而是從小書桌裡翻出信的紙張和信封,每樣四份,用長石壓住之後,提筆開寫。
微風撫過,金色的光照在窗邊的床單上,散發著太陽獨有的味道, 令人十分舒心。
金發的妖精坐在床上,看著黑發少女認真的背影,微微一笑。
注一:死物傳送陣,顧名思義,傳送沒有生命的物體——又或者可以打趣的說,即便是有生命的物體通過也會變成沒生命的物體的傳送法陣。
此類法陣耗能極低,但是危險性非常高,原因就在於它和生物用傳送陣的不同。
死物傳送陣在將目標傳離指定位置的時候,會將目標扯得扭曲變形,然後在到達目標點以後再回歸原狀。而一個生物如果被扯得變形扭曲了,即便再回歸原狀,也失去了生息。
而生物用傳送陣因為要許許多多的保護手段,耗能加上繁重的啟動程序,導致了它的冷卻時長和傳送速度都不是簡約的死物傳送陣可以對比的。
不過這也不是必然,只要使用特定材料打造的牢籠,擁有生命的物體也不會被扯碎。這一種技術在工會聯盟運輸高等魔獸身上的部件又或者珍惜植物的時候經常運用到。
只不過他們隻租不賣,並且材料稀貴,一般人根本付不起罷了。
注二:最初起源與一句玩笑話,但在近些年越來越多人把這當成了事實。
由於奧托洛帝國的皇室偏好金紅兩種顏色,而與精靈帝國的戰爭又持久不斷如陷泥潭,於是就有人這麽說道:“是不是皇室都把軍費挪過去塗牆,害得士兵們吃不飽飯,才贏不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