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分公司大聚會，十幾家營業部的大客戶聚集在一起，而且還有臥虎藏龍的金融街營業部摻合其中。盡管如此，林浩然帶來的人數仍然有些嚇人，會場的人一陣驚歎。

　　就連石毅都微微意外地抬頭，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他沒想到坐在那邊桌子不吭聲的五個人竟然都是林浩然的客戶，而且說走就跟著走，這些客戶的粘性也太強了。

　　江麗華看著七個人離開的身影，心裡也發怵，她已經預感到潘明的怒火。權衡利弊，她的嘴角最後掛上一抹冷笑。

　　“江總，你且放心好了，這事我會向潘總說清楚的，要怪也只會怪在我身上。”石毅望了她一眼，知道江麗華擔心什麽，既然人家幫了自己，那自然要幫她扛下這份責任，而且後續整死林浩然也還得靠她。

　　“嗯！”江麗華這才微微地點頭，勉強地笑了笑。不過她的右眼皮跳了幾下，她總感覺回到營業部之後，自己的處境更是艱難。自己剛剛的處理方法其實也不見得高明，若不是想讓女兒進入金融街謀個好差事，還真不值得這麽去做。

　　晚會繼續，沒有人在意一個小角色離場。好在這是在酒店裡，石毅打算去換一身乾爽的衣服。

　　“石毅，你不是說那個妞手到擒來嗎?怎麽搞成這樣子?”當他回到原先的桌子坐下，當即他旁邊的一個行長說取笑他，剛才他可是誇下海口。

　　“我泡妞的能力你不是沒領教過，你們行那個漂亮的實習生不是給我弄上了床，搞得要死要活的?剛才那女人對我肯定有意思，要不是那小子從中作梗，老子今天晚上說不好就能跟她嘿嘿了！”金融人士的壓力很大，並沒有印象中的風度翩翩，私底下說話都很粗鄙，所以石毅隨著他們瘋。

　　看著他吹噓泡妞本領，大家又是樂呵呵一番。至於他口中的實習生還真有其事，前些日子被石毅甩了之後，那個女人一時想不開，從四樓跳了下去，好在有個雨蓬緩衝了一下，不然說不好那女孩真摔死了。

　　這事石毅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反而成了他炫耀的資本。

　　“剛才給你潑酒的小子似乎有點來頭啊，一個人可以帶著六個大客戶呢！”有人看不得他得意，故意揭他傷疤。雖然說著是帶走六個客戶的事，但前面提到的“給你潑酒的小子”這才是表率的重點。

　　果然，石毅聞言之後，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隱隱要發作，臉上陰晴不定。這種恥辱性的遭遇，他是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所以心裡仿若有一團火在燃燒著。

　　“我已經問過他們的副總，那小子就是仗著一點運氣拉了幾個客戶，說到來頭就更加可笑了，他就是一個農村的小子。你們等著看吧，改天我將他弄死，我會給你們報喜的。”石毅說話間眼睛閃過一抹怒意，緊緊地握著酒杯，那接觸的杯沿的掌肉慘白無血。

　　雖然最後將人趕了出去，但被潑酒的事卻成了事實，他可以預感，這事在朋友中會傳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們還是辦正經事，看今天還有沒有好目標，我可不想今晚孤枕難眠啊！”一名戴著眼鏡的矮小行長幫他解圍，眼睛故意在會場上繼續搜尋，如同一頭饑餓的小狼。

　　他們出身名校，但此時放浪形骸，已經將這裡當成他們獵豔的場所。當然，這是他們這一群人釋放壓力的方式，銀行系統的壓力讓他們這些行長主任頂著高薪的同時卻忍受著煎熬。

　　“好了，我先上去換件衣服，回頭咱再聊。對了，剛收到消息，湖源營業部的楊總監馬上就要來了，嘻嘻……看你們的了！”石毅笑呵呵地道，仿佛忘了剛才被潑酒的事兒。

　　正在這時候，一個急促的腳步聲從大門處過來。

　　石毅剛好抬頭，看到了那個人，分公司的李總的新秘書趙勇，他似乎在找著誰，拉了自己營業部的一位組長打聽了一下，然後那位組長遙指著自己這一邊。心裡咯噔一聲，看著他向自己快步走來，果然是找自己的。

　　但當人快來到身邊時，他卻發現錯了，找的並不是他，而是坐在前面那張桌子上的江麗華。

　　……

　　在稍早的時候，李川宇在酒店的大門恭迎著客戶。

　　在華夏有個有趣的現象，由於官場，那些大領導都是最後才出場。所以漸漸地，每當舉辦聚會，那些真正的大客戶也喜歡姍姍來遲，學足了官場那一套。

　　現在明明已經超過了聚會預定的時間，但李川宇帶著一乾營業老總仍然站在門口恭候著，準備迎接真正的大人物。

　　“哈哈……李總，打擾了！”一個穿著西服的胖子帶著秘書踩著紅地毯快步進來，遠遠地伸手。

　　李川宇看到林興生跟自己找招呼，先是嘴巴微張，然後當即是大喜，遠遠地伸手迎了上去，二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是那般的溫暖。

　　“林總，歡迎！歡迎！”李川宇緊緊地握著他的手，看著這張肥臉知道自己沒認錯人。但突然感覺到頭上的舊傷又犯了一般，前面的畫面有些迷茫和不清晰，這個身家幾十億的老總怎麽突然出現，而且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名單上根本沒有他。

　　身後那幫營業部的老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表情很豐富。由於是十幾間營業部的聯誼晚會，而且是第一次在李川宇面前展露自己的人脈，所以大家都使出了渾身解數。在場十幾個老總有很強的攀比心理，雖然都臉帶著微笑，但私底下都在暗暗地較勁。

　　先前有人為自己能請到某建築公司的老總而沾沾自喜，站到了人群第一排的位置，但看到李川宇出現的時候，心裡發怵了。金融街這邊也僅是請來了天天酒業的老總，跟李川宇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但是誰請林興生來的呢?

　　李川宇趁著跟林興生聊天的間隙，眼睛朝後面微微一掃，很想問這是拉到的客戶，怎麽事先一點風聲地沒透露。入目之下，大多老總地低下頭，已經被排擠在最後面的潘明興奮地舉起了手。

　　他心裡狂喜，其實他也沒有想到林興生會來，他僅僅是向對方試探性地發了一條短信。

　　咦?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讓他們這幫人微微好奇地側頭，怎麽晚會還沒正式開始就有人離場了。一對男女跟五個老者走過來，很是顯眼，成了酒店大廳的新焦點。

　　林興生也是跟著側目望了過來，臉上微微意外，看著自己這小兄弟的那張臭臉，就知道他肯定跟人爭執了，當即莞爾一笑。

　　“浩然，誰惹了你，哥幫你討回公道。”林興生高高揚起手，示意自己的存在。

　　林浩然只是睥了他一眼沒吭聲，繼續徑直地大步向大門口走去，他就算要報仇也不喜歡假借別人之手。而且他覺得跟林興生的冷戰還不要這麽快結束，要過些天再看看。

　　好在潘明已經看到了他，熟悉林浩然的性格，更知道他跟林興生過來是因為他，如果今晚他不在了，這林興生難保就要走人了。她微胖的身軀急忙從幾位老總身後擠身而出，一下就擋在他的面前。

　　被人攔下，林浩然心裡很是不痛快，不過終還得給潘明一點面子。

　　“發生什麽事了?”潘明直接問他。

　　李川宇也皺住眉頭望過來，他跟林浩然有一面之緣，對這小子的觀感還不錯。剛剛林興生開口，那明顯這人是林浩然請來的，所以也想知道這突然間發生了什麽事，而且離開的還不止他一個。

　　“被老女人趕出來了！”林浩然猶豫了一下，很是鬱悶地說道。

　　嚇！

　　潘明眼睛一瞪，旋即就有股怒火湧上心頭，臉上都憋紅了。其他人不知道這“老女人”指的是誰，但他卻清楚這是江麗華所為，這已經是第幾次了，她就這麽看林浩然不順眼。

　　而且讓潘明最生氣的是，這麽大的一件事，自己這個營業部的老總竟然不知道，她既然不跟自己商量一下！潘明氣得牙齒吱吱響，望向會場裡面眼睛閃過一抹殺氣，她真以為我不敢動她啊！

　　李川宇聽到潘明的解釋之後，當即讓秘書趙勇去叫江麗華過來。

　　江麗華當時跟聊得正歡，商量著春節一起到瓊島旅遊的事，但沒想到卻被李總的秘書叫了過來。她本來是以為招待客戶的事，但看到林浩然在場，當即臉色大白。

　　看著李總眼神犀利地望在自己身上，她當即是悔青了腸子，她能怎麽解釋，說得天花亂墜都沒用了。因為就算她處理做對了，但在外人看來，她就是聯合外人欺負著自己的人。

　　“你的意思是，因為林浩然潑了酒給那個石毅，所以你為了公司的和諧，將他趕了出來?”這問話的是李川宇，他的眼睛閃過一抹深深的失望， 虧自己當初還想將她扶上營業部負責人的位置，簡直就是瞎了狗眼。

　　“是！”江麗華硬著頭皮點頭。

　　看著她真的點了頭，周圍那些老總眼睛抹過一抹鄙視，都是老油條，聽她說的經過就知道這老女人的小心思。你就算討好別人，也不至於這麽欺負自己人啊！

　　既然還真將人趕出來，虧她做得出！而且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明明就是那個石毅先引起的，你沒事派什麽名片，這不是擺明要添亂嗎?

　　“先不說你是非不分，你這個處置是有問題，今天是年終晚會，什麽最大，是我們的客戶最大，你看看你都做了什麽！”李川宇指向那一邊的六位客戶，此刻他還想將這老女人踹出去。

　　客戶至上，這是他一直強調的，但今天晚上她又要將六位客戶趕出去，這簡單就是天大的笑話。

　　“這事是誰給你的權力?你回去給我好好地寫份檢討吧，告訴你，今天晚上的事沒完！”李川宇已經爆怒了，指著她的鼻子指責道。

　　對於江麗華，今天晚上變成了一個漆黑的夜，因為她從李川宇眼中不僅看到了憤怒，而且還看到了深深的膩味。她是一個感性的女人，所以她能看到一個人的情緒，她知道自己要被李川宇放棄了。

　　她望著光滑的地板，心裡湧起了一陣後悔，為了整林浩然，自己又做了一件大蠢事。而且十分諷刺的是，到頭來還傷不到人家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