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電影長片的剪輯,往往比拍攝還要耗費時間,也從來都不是簡單的工作。
電影節奏符合導演意圖麽?人物是否活靈活現?故事是否清晰明了?情節是否有暗線?如果沒有,剪輯是否能創造一條出來?
說到剪輯,不可能拍出的每個鏡頭都十全十美。
也許鏡頭裡有慷慨陳詞,有妙語連珠,有詼諧逗趣,或者冷嘲熱諷,或者秋波暗送,或者驚鴻一現。
如果取舍鏡頭的標準單單只是演員的表演,那剪輯就是相當簡單的一項工作了。
但這永遠都不可能,在《變形金剛》這部電影裡,演員表演只能排在一個相對靠後的位置,杜克和麥克?道森還需要考慮,主角的搭檔表現如何?攝像機機位是否適當?燈光是否恰如其分?天氣狀況是否合乎要求……
在工業光魔製作的特效畫面初步完成後,臨時對白、音樂和聲效都需要被插入到鏡頭序列中。
電影一步步製作完成,漸漸擺脫了粗糙的模樣,但現場拍出的鏡頭未必和杜克想要的效果一致,一段只有30秒的鏡頭,加入特效畫面後,可能會變成一出兩分鍾長度的戲。
在杜克看來,這一階段的工作難題,在於怎麽一面仔細選取實景拍攝的鏡頭,一面在特效生成的畫面上令變形金剛大展神威,同時在加入特效效果後,如何讓變形金剛和演員協調自然。
在變形金剛工作室,每天的製作在上午由相關負責人驗收,精選出滿意的結果傳給杜克,一旦杜克說通過了,他的幾名助理就給影音技術部發去通過的部分,由他們拚裝成真正的電影片段。‘
如果對這樣的工作沒有興趣,肯定是非常無聊的過程。
但杜克在後期製作時的每一天都保持著巨大的熱情,每個工作日的早晨,他都會把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召集在一起,用最快的時間和最簡練的方式。討論今天幾幕戲的製作。
有一點,杜克幾乎隔幾天就會強調一次,他要求盡可能控制場面,讓變形金剛們有更多出場時間。
隨著特效製作不斷完成。杜克也越來越忙,別說像奧斯卡提名者午宴時那樣坐在一起悠閑的喝咖啡聊天了,各個部門的負責人甚至需要爭分奪秒的和他溝通。
“杜克希望看到我們有主見,為了更好的效果不知疲倦的日夜摸索。”
作為奧斯卡最佳剪輯提名者,記者采訪的時候。麥克?道森曾經這樣說過,“他會坐在系統前,把精選出來的鏡頭片段按照順序串起來。一下子,這些零零散散的部分就有了靈氣,神光離合。他能記住拍過的每一個鏡頭,比我們還印象深刻。他有一雙精準的眼睛,節奏感非常強。跟他一起工作,我們要盡力追趕他的步伐。杜克的作風說一不二,不過他也希望大家能提供好主意。”
毫無疑問,《變形金剛》的成片會創下運用特效鏡頭之最。
在華納兄弟追加投資後。影片會用到超過2000個特效鏡頭,這些都是由工業光魔負責完成,他們的技術優勢在環境、燈光、物理特效模擬以及cg人物和真實環境畫面的合成中,也大量體現了出來。
所有特效鏡頭中最難處理的部分,是擎天柱、爵士、鐵皮和救護車集體變形的一幕,杜克采用了兩台攝像機分別從不同方向拍攝素材,再由工業光魔通過cgi畫面合成。
出色的特效畫面,還需要同樣出色的音效來搭配。
一開始,杜克只是打算反覆修改電影片段,並不用5.1聲道生成音效效果。
變形金剛工作室有一套5.1聲道設備。不過一直爭分奪秒在修改畫面,沒時間管音軌的事。
但如果音軌方面出了紕漏再回頭修改,無疑將增加很大的工作量,所以杜克想了個折衷的辦法。
劇組把24音軌的聲音文件提取分割出來。做成左聲道、右聲道、環繞混音文件,或是存成音質較為粗糙的低頻文件,然後將畫面以及它們對應的音效文件分門別類存在一起。
當需要在5.1聲道系統裡播放的時候,再找出畫面對應音效文件的原文件,把他們和畫面合成起來。
這個辦法實施起來的效果堪稱天衣無縫。
此外,軍方也有代表駐扎在華納製片廠。及時了解和反饋《變形金剛》的進度。
這也從側面突顯出了杜克影片的影響力,全美只要有點頭腦的人,都清楚杜克拍攝的是真正可以廣為流傳的大眾影片,能通過大銀幕、互聯網、dvd以及電視機等影響到全世界無數的人,五角大樓既然讚助了他的影片,理所當然的需要美軍的正面形象。
在這方面,杜克一向信譽良好,他與五角大樓合作多年,不會腦袋進水到以為五角大樓裡面都是一群白癡。
即便是在北美,坦克或是戰鬥機也不是隨隨便便能借到的東西,想在電影裡用這些,必須和軍隊聯系。
後期製作中,杜克也確保美方在電影中形象高大正面。
無論是戰鬥場面,對白還是製服,都體現了當今美方的價值觀。比如,電影中的軍人將變形金剛機器人稱為“非生物外星生命體”,體現了軍隊措辭喜歡咬文嚼字使用奇怪的科技字眼的習慣。
大概是對劇組非常滿意,在二月份紐約的一個動漫展上,五角大樓方面也派人參與了《變形金剛》的幾場宣傳活動。
“羅森伯格導演負責電影的好萊塢一面,我們管裡面的軍事部分,我們的合作非常順利。”
來自五角大樓公共關系辦公室的保羅?希勒上校還專門接受了cnn的采訪,“軍隊和娛樂業的合作,能讓軍隊看起來更人性化。我們不只是在保護國家,雖然這是我們的首要工作。這部電影會讓公眾明白,軍隊也有人性化的一面,什麽地方需要保護,需要幫助,我們就會出現在哪裡。”
雖然這位上校的話大美利堅主義十足,但這本就是針對北美的宣傳。
當然,宣傳活動的焦點還是在杜克身上,雖然不會在紐約停留太久,但杜克還是在活動上接受了《名利場》雜志的專訪,製作這部電影很重要,宣傳推廣這部電影同樣重要。
由於杜克給出的采訪時間極其有限,《名利場》派來的女記者坐在他對面後,也不繞圈子,問話直接進入主題。
她指著巨大的宣傳海報問道,“電影的主旨就是‘一個男孩和他愛車的故事’?”
“我和我的同事一起下了很大功夫,以保證電影的敘述立場確實是從孩子的視角出發。”雙臂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杜克的語速比較快,“不過我從一開始就加入了些軍事元素,把電影風格變得更硬朗,更激烈,更緊張。”
女記者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筆記本,又問道,“你想過這部戲的目標觀眾會是哪些人麽?”
“我曾以為這部電影會比較吸引小朋友以及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這番話杜克說的是拍攝時發生過的,“軍方派了些人來幫我們。第一天我在片場和他們合作,還有點不好意思……”
他比劃了個打招呼的手勢,“當時我對四十多位軍人說‘大家好,我知道我要說的非常滑稽,不過,請你們想象這裡站著一位40多英尺高的機器人,他要騰空而起,然後到那裡降落。’他們馬上問‘哪個機器人?紅蜘蛛還是威震天?’結果反倒是我被嚇了一跳——這些軍隊來的家夥怎麽知道這個?那一瞬間我明白了,變形金剛影響的人群比我以前想的要廣泛很多。”
那位女記者指著海報上的擎天柱以及變形後的卡車,說道,“你改變了擎天柱的造型,很多變形金剛迷因此大怒,甚至有謠傳說你還接到了死亡威脅?”
“沒有,我只是收到了很多非常有趣的意見反饋。”
雖然確實有人郵寄過類似的東西到工作室,但杜克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們說什麽‘該死,杜克?羅森伯格,你毀了我的童年夢想;杜克?羅森伯格,我要乾掉你。’我多少理解他們的心情,你知道,人總是飽含憐愛和寵溺懷念自己的童年。”
說到這裡,杜克不禁笑了起來,“說老實話,他們腦海裡只有那部卡通片,很少人肯認真去想變形金剛實際看起來應該是怎樣,因為他們不願意拋棄童年回憶。”
“杜克,今年年初的時候,歐洲的幾名導演曾經抨擊你不思進取……”
看到時間差不多,女記者問出了一個敏感的問題,“他們抨擊你拍攝的根本不是電影,是在毀滅電影這門藝術。”
“我不這麽覺得,我為我選擇的電影風格感到驕傲。”
年初的時候,媒體確實炒作過這次事件,但杜克忙於《變形金剛》後期製作,根本懶得回應,而且那幾個所謂的歐洲導演,未嘗不是通過這種方式炒作自己。
杜克認真的想了一下,又說道,“生活中我很樂天,攻擊我的人沒有真正了解我,他們認為我從事的不是藝術。比如,上午有一位好萊塢的外國記者來找我,她直接問我‘你不打算轉向藝術電影發展嗎,拍些更有價值的東西?’”
他攤開手,“ 我說‘你開玩笑吧?’我身後掛著的這幅擎天柱圖片,足足耗上了整整一組藝術家的精力,動作大片比起去法國南部拍攝低成本藝術電影難度要大太多。就像擎天柱,讓一個其實並不存在的物體看起來宛如有靈魂有智慧,這就是藝術的精髓。奇怪的是,很多人卻以為這是簡單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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