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
黑暗潮濕的屋子,一個滿頭大汗的女人正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面露慈祥的微笑。
……
“該死的怪物,去死,去死!”
村民們惡意的詛咒。
……
“殺了她,把這個不該存在,給我們帶來災厄的女孩殺了,祭祀神明!”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村民們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
“快跑,霖子你快跑,帶著這個,這是那家夥唯一留下的,它一定能保護你的,快跑!記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帶著母親的那份一起活下去,拜托了,請無論如何也不要死啊!”
“母親!”
逃離死亡的少女回頭,那是被熊熊烈焰染紅的黑夜。
……
“嘿嘿,真是稀奇。居然是個半妖啊,還是個女的,長的蠻漂亮的嘛,不如給我當小妾好了。”
猙獰恐怖的妖怪淫笑著,讓少女陷入了真正的絕望。
少女緊緊的篡著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就連那藍色的勾玉尖銳的一頭刺破了手心也沒注意,只是打算拚死反抗。
然而鮮血透出,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少女消失了,而那妖怪也好像看到了什麽,活活的嚇死了。
……
“從今以後,我不是霖子,而是霖之助。”
少女……不,少年看著水中的倒影如此道。
……
“妖怪?走開,我這裡不需要妖怪工作。”
“不好意思,我這不缺人。”
陷入困境的男子最終昏倒在了一家店的門口。
“母親,母親,我在門口撿到一個人哎。”
被一個小小的女孩發現,拖回了自家。
“是這個妖怪啊……算了,既然是魔理沙帶回來的,就讓他留下當個打雜的好了。”
……
“哈哈,原來最後一件神器在你身上啊,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呢。
不過既然如此,那就請你去死好了……天叢雲劍!”
暴走的風暴席卷了世界。
……
快逃!快逃!快逃!
無數的回憶在腦中回現,霖子嘴唇咬出血,劇痛讓她從昏昏欲睡的欲望中不斷清醒。
不能死,不能死,我答應了母親,所以我一定不能死!
狠狠的又在手上捏了一下,劇痛讓霖子悶哼一聲,那些討厭的記憶就再次退了下去。
此時她正狼狽的逃在香霖堂前往博麗神社的路上。
香霖堂已經毀了,之前佰古次郎那個家夥找上了門,似乎是為了她身上的八咫瓊勾玉,二話不說的就對她動起了手,要不是她見勢不妙乾脆的用八咫瓊勾玉的能力逃跑,可能就已經死在了他的手裡了。
可繞是如此,她還是中招了,被八咫鏡的能力給影響了,還有天叢雲劍,那把被鮮血殺戮汙穢的罪惡神器,幸好今天朱鷺子不在,要不然她或許會和香霖堂在暴風中一起消失的。
想到這裡,霖子跑的更加賣命了,她知道,神器之間是有感應的,而那把天叢雲劍其實過去是在她的手裡,不過由於那把劍會影響主人的神智,所以霖子最後又把它給扔了,在魔法森林找了個地方給埋了起來,現在不知道怎麽會到佰古次郎的手裡。
她清楚那個家夥,看起來和善,一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樣,其實就是個心思惡毒,野心勃勃的混蛋!
為了拉攏人心獲得權利,在人裡創立了反對妖怪,要和妖怪抗爭的結社,經常煽動那些熱血的年輕居民,要不是上面有慧音和阿求,中間還有霧雨老爹壓著,村裡也有妹紅盯著,鬼知道他們會惹出什麽麻煩。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霖子的腦還已經開始被絕望的過去掩埋,神智有些不清醒了,然而博麗神社卻還是漫長的似乎沒有盡頭。
八咫瓊勾玉的魔力,已經無法支撐它的能力再次發動了。
終於,霖子有些絕望了。
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嗎?
如果她昏倒,雖然八咫瓊勾玉由於融入了她的身體導致神器之間的聯系變得微弱,但她還沒跑多遠,佰古次郎只要不放棄,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她的。
就在她絕望時,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影,也不管是誰,霖子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奮盡最後的力量跑到了那人的身前。
“救,救我。”
這是她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聽到話感覺不對的陳安,急忙上前一步抱住了即將軟倒在地的霖子。
手裡奇怪的觸感,和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讓陳安愣了一下。
女的?
他果斷的確定了懷裡人的性別,雖然胸部很平,但他知道那絕對是用了裹胸布。
不動聲色的將手從懷中少女的胸口拿開,陳安表情動了動,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他笑了起來。
這種惡意可真是熟悉啊。
原本還以為碰不上,結果沒想到運氣這麽好,只是打算去博麗神社看看居然撞上了。
還有懷裡的女孩,向他求救也是因為那個家夥吧。
身上的波動也是,是最後一件神器,因為這樣才被那家夥追殺嗎?
單手摟著少女,陳安伸手抓出一把太刀,回頭自言自語起來。
“送你一張地獄單程票,一路走好,記得不用感謝我。”
接著太刀一揮,便什麽也沒做了。
從一邊的樹林鑽出來,佰古次郎看到陳安懷裡昏倒的霖之助還來不及驚喜,就感覺世界忽然一亮,接著渾身一涼,愕然抬頭,隻迷糊看到陳安的微笑和蠕動的嘴唇,然後身體一陣劇痛,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扔掉手裡的太刀,陳安劇烈的咳嗽起來,等到吐出了兩口血,這才感覺身體輕松了不少。
娘的,看來身體真的要廢了。
陳安搖搖頭,抱著少女就走到死不瞑目的佰古次郎的屍體前,彎腰伸手在地上摸索起來。
也不介意滿手濕漉漉的鮮血,摸了好一會,他才從血泊之中摸到天叢雲劍,接著又從佰古次郎的屍體上摸到一面鏡子,這才把手在他屍體的衣服上擦了擦,感覺乾淨了,才滿意的帶著兩件神器抱著少女走到了一邊。
“被殺戮迷失了本性嗎?真是個可憐的小家夥。”
抓著天叢雲劍的劍柄,陳安自言自語了一句,原本是想把它毀了的,不過他改主意了。只是隨手把它插到了地上就坐了下來。
呵,既然已經有了意識,那就饒她一條小命好了。
又摸了摸懷裡少女的臉,陳安微微一笑。
“還有你,小,妞。今天遇到我算你幸運,既然如此,那就再幫你一把好了。”
……
在簡陋卻溫馨的屋子,陳安望著床上酣睡的嬰孩默然不語。
這是他來幻想鄉見過的第三人的內心。
不同於妖夢訓練時構造的偽內心,和美取那絕望深沉的看不到一點光亮的心,這少女的心才是正常。
人的內心埋藏了所有記憶,但珍藏的卻永遠是她曾經最珍貴的美好記憶。
而由於八咫鏡,珍貴的美好不是唯一,悲哀的痛苦從沉眠從醒來,漫長的一生無數次的輪回。
無論是痛苦的,還是絕望的,他們才是此時此刻的主旋律,那美好,那幸福都被深深的掩埋起來,而如果無法戰勝絕望,那麽她就完了。
“嘻嘻,嘻嘻。”
床上的嬰孩醒了,似乎看到了陳安,她揮著瘦瘦的小手,開心的笑了起來。
陳安也衝她一笑。
“呵,就讓我來幫幫你吧。”
他走出屋子,出現在眼前的是在凶狠的村民面前唯唯諾諾的女人,和躲在她身後的銀發小女孩。
再次踏步,場景就好像滾滾的江水流動,幸福,悲哀,絕望,堅持,掙扎,平靜,少女的一生完完全全的呈現在陳安的面前。
他看見了,少女與母親卑微卻又幸福的生活。
他看見了,少女在嫌棄與冷眼中堅韌的長大。
他看見了,少女於絕望的烈焰中回望的記憶。
他看見了,少女在黑色悲哀奮力掙扎的場景。
他看見了,少女在沉重的痛苦中平靜的面容。
最後,他又看見了,在魔法森林那名為香霖堂的店中孤寂的身影。
穿過所有的回憶,陳安最終來到了少女心靈的中心,曾經最美好的回憶,此時卻是一片炙熱的火海。
黑色的夜空背景之下,村子彌漫的卻是無情的烈火。
洶湧而絕望,炙熱而毀滅。
“母親死去的那晚,這就是你心中最為絕望的一幕嗎?”
自言自語,陳安卻走進了火焰。
絕望的烈火沾染上他的衣角,霎時就遍布了他的全身,對於身上傳來的灼熱痛苦陳安無動於衷,只是漫步在烈火之中,向著火焰中心的少女走去。
佇立於烈焰之中,他抬頭望著面前被牢牢捆在十字架之上的少女,貪婪的烈火燒不盡夢境中的一切,只是一點又一點的帶給少女痛苦。
少女低著頭,痛苦的著,熾紅的烈火無情的在她身上肆虐,染紅了她的面頰,染紅了她的銀發,染紅了她的一切。
刺骨的灼熱讓陳安眉頭皺了皺,然後就平複了下來。
他望著少女,輕聲道。
“喲,霖子,聽到你的求救,我來救你了。”
烈火之中的十字架上,痛苦的少女艱難的抬起頭,她看著那在炙熱的烈火中平靜的陌生男人,痛苦的著,問道。
“你,你是誰?”
“我是誰?真是個傻瓜。”
炫紅之中,陳安微笑起來。
“之前不就是你向我求救的嗎?而我向來喜歡多管閑事,所以我來了。”
他笑著伸出手。
“來,和我離開這裡,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吧。”
“好痛,這火好熱,這繩子也綁的我好緊。
我,我動不了。求,求求你,救我……”
少女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求求你,救我!”
“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陳安聳聳肩,就走上去將少女從十字架上解下,少女無力的軟到在他的身上。
“謝謝。”
“呵,那就走了哦,霖子。”
輕輕的拍了拍少女的背,陳安就將她背在了背上。
“好痛……”
無法抗拒的痛楚,令少女死死的摟著陳安的脖子,似乎這樣能讓她的痛苦減輕一般。
“不疼,不疼。”
就好像哄著孩子,陳安聲音輕輕的。
“我陪著你呢,你要相信,這火其實一點也不燙,不信,你看看我。”
陳安回頭,對少女笑了起來。
“看,是不是?”
“騙人。”
少女如此反駁著,緊繃的雙臂卻松了下來。
她的語氣有些像露米婭撒嬌的樣子。
“真的好燙,燙的我都不敢動了。”
“沒事啊,因為你什麽都不需要做,我會帶你出去的。”
“不許騙人。”
“當然。”
陳安笑著,一邊安慰著少女,一邊用緩慢堅定的步伐向烈焰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