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婆娑搖擺的竹子的縫隙中錯落的灑下,伴隨著竹林裡動物和昆蟲的叫聲與漫天飛舞的螢火蟲形成了一卷生動美麗的朦朧畫卷。 雙手藏在袖口,緩慢的行走在迷途竹林,陳安眯著眼欣賞這只有在竹林的夜晚才能見到的美景。
“——你似乎很喜歡這樣的夜色。”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陳安卻並不驚訝,依舊不急不躁的緩慢行走。
“還好吧。我這人不挑,只要是美麗的景色,我一般都很喜歡。”
“哦,比如?”
“比如春天博麗神社盛開的櫻花、冥界白玉樓的西行妖、夜晚的霧之湖、紅魔館大鍾塔上眺望的夜色、妖怪山俯瞰的幻想鄉、守矢神社後面的風神湖、無名之丘的鈴蘭花海和附近夢幻館所在的太陽花田、天界和地底的舊都,還有彼岸我都蠻喜歡的。”
聽陳安一口氣說了那麽多地方,清冷聲音的發聲人不由驚訝的挑眉。
“這麽多,你的心還真是足夠寬廣的呢。”
“所以說,我不挑啊。”
陳安說著話,眼神卻古怪的瞄了眼身邊剛剛路過的小水池。其中除了他自己,還有一個人的倒影倒映在上面。紅藍色的衣裙,銀白色披散的秀發,高貴清冷的面容,赫然是之前離開永遠庭時一直沒見到的永琳。
收回了視線,陳安繼續欣賞著竹林的夜景。
“話說回來。永琳,你好好的永遠庭不待,一直跟著我幹嘛?之前沒發現是你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那個心懷不軌的色魔尾隨我,想對我做什麽下流無恥的事呢。”
“真是何等失禮且自戀的想法……陳安,你是在針對在下嗎!?”
“哪裡敢啊——你說對了,有本事來打我啊,你這傻瓜八億歲!”
前者是說出來的,後者則是心裡想的。
自認機智無比的陳安,才不會做出說出大實話作死的傻事呢!
一直不緊不慢跟在陳安身後的永琳來到他身邊,挑眉瞥了一本正經好像什麽事也沒發生的陳安一眼,呵呵冷笑:“看來在下今天要不打死你,你下次又會嘲笑在下沒本事了吧。”
“——你說啥!?”
陳安大驚失色,要不是身體不允許,肯定已經嚇得一蹦三丈高了。
“還說不是小五派來的間諜,你這個騙子!”
懶得和一驚一乍,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卻依舊不著調的陳安計較。永琳將他之前一不小心說出心裡大實話作死的事忘卻,轉移了話題。
“所以說,在下有時候真是十分好奇,你口中的那個小五到底是誰呢。”
“小五啊……她就叫小五啊。是胸部平平,性格暴躁,喜歡踩我腳,還有拿著掃帚追著某隻愛作死的呆頭空揍的覺的妖怪啊。”
“覺的妖怪……這種妖怪沒什麽耳聞呢。”
永琳微皺著眉思考,卻沒想到覺究竟是種什麽妖怪,乾脆也就懶得多想了。抬眼望了望前方,臉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看前進的方向,你是想去找藤原妹紅和上白澤慧音嗎?怎麽,是想去看看她們對你是否也和公主一樣憎惡嗎?”
“……說對了一半,我只是想去看看妹紅罷了。至於她是否和輝夜一樣,我不用確認就可以知道了。”
沉默了幾秒,陳安輕輕吐息,臉上稍微流露出輕松的笑意。
“原本是應該見面的,不過已經知道了輝夜恨我的理由,妹紅想來也差不多,所以不必再多問了。
” “公主嗎……”
永琳緘默不言,似乎是不想談論有關輝夜的事,再次開口就已經將話題轉移到了妹紅身上。
“藤原妹紅,當初你真的把蓬萊藥給了她之後就拋棄了她嗎?還有她擁有操縱火焰的能力,那應該是出自你的手吧?”
“話題轉的有點快啊……不過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值得保密的事,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訴你吧。”
詫異的看了眼永琳,陳安才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妹紅能操縱火焰這件事其實我沒動什麽手腳啦,只不過是在把輝夜送我的不死蓬萊藥轉送給她的時候順手,把曾經在瀛洲旅行路過一座活火山時遭遇的不死鳥襲擊之後的戰利品,一滴不死鳥之血也給她了。”
“不死鳥襲擊?你從那麽久之前就那麽能惹事嗎?”
“對啊——你以為大爺會這麽說嗎!你這隻八億歲不要太瞧不起人了!”
沒好氣的瞪了眼板著臉的永琳,陳安解釋道:“我那時只是路過的無辜行人啦。但那隻不死鳥因為發狂,所以把我當成敵人襲擊了。後來被我狠狠教訓了一頓這才老實下來。而那滴不死鳥之血就是她作為我讓她恢復清醒的謝禮和襲擊我的歉意禮物給我的。”
雖然有些生氣陳安又喊自己失禮的稱呼,但永琳這次也依舊懶得計較。她若有所思的點頭。
“不死蓬萊藥和不死鳥之血都是珍貴的寶物,居然一起給了藤原妹紅,你對自己人可還真是舍得的。”
“嘁,再珍貴的東西用不到也沒用,不送妹紅放在那爛嗎?”
陳安刻薄的反唇相譏,之後卻是悲傷歎氣。
“現在想起來,當初送給妹紅那兩件東西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吧。就算那時有跟著她保護引導了十幾年,之後的數百年卻還是讓妹紅一個人受盡了苦難……呵,輝夜說的對,我這個哥哥還真是不成樣到讓人惡心呢。”
“——十幾年??等等,你不是給了東西就走了嗎?”
發覺永琳驚異的眼神落在身上,陳安不由翻了個白眼。
“扔了就跑,我有那麽不負責任嗎?要不是我當初偷偷跟在妹紅身後變著法教她,後來更是引她來到幻想鄉,你以為妹紅找得著輝夜,還有本事和輝夜打掉了半個迷途竹林嗎?”
永琳越發驚異了,同時盯著陳安眼神也越發柔和,突然歎氣。
“你這家夥……什麽嘛。原來從過去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對別人好都偷偷摸摸的不讓人知道……之前更是,既然沒那麽無情無義,為什麽不和公主反駁呢?”
“有用嗎?你真以為輝夜是因為這種理由才這麽恨我嗎?有多愛就有多恨……呵,就算這個理由解釋清楚了,她肯定還會有其它理由恨我的。”
陳安露出自嘲的笑容。
“這種愛恨逆轉的詛咒是不可能因為解釋而解除的。要解除除非有足夠的衝擊,那股衝擊的力量能擊潰心裡的恨,或者我死……不,我死現在是不可能解除的了。”
莫名的,陳安突然將第二個方法否定了。抬頭透過竹林望著夜空,他心中默念。
“已經決定用這個方法滿足它們,而這個方法注定充滿苦痛和死亡,既然如此,怎麽能讓死亡輕松的化解逆轉啊。”
永琳瞥了眼陳安,剛想問他為什麽那麽了解別人突然恨他的理由,但看他充滿悲傷的表情,卻不由自主的將問話止住了。
輕輕歎息一聲,永琳保持著沉默和陳安邁著同一頻率的步伐安靜的在竹林裡行走,向著妹紅和慧音所住的地方而去。
……
除了些許就地取材的竹屋,迷途竹林中的建築幾乎都是木質的。
永遠庭是,曾經今泉影狼收留過陳安的家是,妹紅和慧音居住的屋子也是。
妹紅、慧音大概都已經睡下了,屋子裡沒有光亮也沒有聲音。和永琳在屋子旁邊流水潺潺的小池塘對面眺望一片安寧的屋子,陳安有些遺憾。
“來的時間有些晚,妹紅已經休息了啊。”
“放棄了嗎?”
“啊,今非昔比,要是這麽晚了敢去打擾,估計不僅慧音會給我自己頭錘,妹紅也會狠狠收拾我一頓吧。”
陳安低垂眼瞼,沒有遲疑的轉身。
“我的身體已經禁不起折騰了,待會還有些事要做呢。”
“哦?是要去調查公主她們變成現在這樣的原因嗎。”
神色一動,永琳最後凝望了一眼稍遠處的屋子,跟著陳安也走了。
“原因……那沒什麽好調查的,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大概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我現在要去做的事,不過是將欠下的東西補上,之後再……”
陳安瞥了眼身邊的永琳遲疑了一下,微微吐氣一次,不知為何不再說什麽了。永琳也不介意,依舊清清冷冷的跟在陳安身邊。
迷途竹林蠻大的,如果不飛,以妹紅和慧音住的屋子為起點按正常的速度走出去也得幾個小時。
陳安現在的身體不行,走不快,這個時間翻倍了都嫌少。
其實準確的來說,陳安的身體在還沒有出永遠庭就已經不行了,要不是靠著意志力強撐,這身體早就該在路上死去了。
但陳安對此似乎並不著急,從一開始就都是不緊不慢的緩緩前進。又走了大約十來分鍾。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永琳跟著停下,奇怪的看著陳安。
“怎麽了?”
陳安挑剔的瞥著永琳身後散亂的秀發。
“這個……唔,我有點強迫症,一路上發現你頭髮似乎蠻亂的。那個,不如繼續上路之前讓我先幫你把頭髮弄好?”
永琳哭笑不得。“都這種情況了,你還有心情給在下梳頭?神經未免太粗了吧?”
陳安無賴攤手。“強迫症嘛。”
“強迫症,你這是有毛病才對。”
瞪了陳安一眼,但他卻沒有反應,還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不放。這讓永琳明白,要是不讓這個突然說自己有強迫症的家夥梳理好自己的秀發,肯定是不能繼續前進的了。她無奈的吐息。
“明白了,讓你梳就好……可惡!當初變小的時候也就算了,為何在下現在這樣還得要你這家夥梳頭啊。”
“哈哈,誰讓你這家夥是個沒人照顧就活不下去的八億歲呢?天生注定別人收拾你的命啦。”
“何等失禮之語,你這家夥——欠揍嗎!”
“——好凶!不會大爺才不怕你這八億歲呢,這裡可不是外界,沒書讓你……啊咧!?十分抱歉,請永琳大人大發慈悲,我這個可憐兮兮的病人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原本還想大肆嘲笑一下永琳,以此讓處境淒慘的自己獲得一點安慰。但這個陰暗的想法卻在永琳手上多出來一本超厚的、不知從哪裡摸出來的書後被無情的打碎了。
這隻死八億,居然隨身帶書,有病啊!
心裡怒斥著似笑非笑拿著書無聲恐嚇自己的永琳,毫無節操的慫了的陳安當然不敢流露出一點不滿。
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陳安腆著臉陪笑。
“冷靜冷靜。永琳大人,看在小的這麽帥的份上,你務必冷靜,千萬高抬貴手,別對我的帥臉下手啊。”
永琳瞥著一個勁陪笑,笑容掐媚的讓人恨不得給他臉上來一拳的陳安,不禁歎氣,同時手裡那本厚的讓陳安膽戰心驚的書也消失了。纖長的玉指點了點陳安的額頭。
“你這家夥能稍微有點臉嗎?還帥臉……見鬼,求饒的時候還這麽自戀,真的突然有種想直接打死你的衝動啊。”
“什麽自戀,我那是誠實!”
威脅消失了,陳安立馬嘚瑟了起來,恬不知恥的右手指天擺了個自認為帥氣的姿勢。
“天下第一帥的男人,講的就是大爺我明白嗎!”
“……”
被陳安恬不知恥的態度擊敗,永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消失的書無聲的在手裡再次出現,面無表情的盯著陳安。
“算了,為了防止今後被惡心到,在下還是把你打死好了。”
“——請務必不要!”
上一秒還得意忘形的嘚瑟,下一秒,陳安就已經志氣全無的彎腰求饒了。
當然,要不是身體不允許,看他盯著永琳大腿賊兮兮轉來轉去的眼睛,有可能求饒就不是彎腰,而是直接抱上永琳的大腿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點,永琳身體僵硬了兩秒。看下意識的身體反應應該是想後退幾步,但不知為何,最後還是停留在了原地。
“真是的,在下開始還以為你會轉起就跑,然後一邊跑一邊罵在下呢。好了,趕緊別裝模作樣,也別打什麽小心思了。在下的腿不會讓你輕易的抱上的。”
“我倒是想,可問題是跑不動啊……見鬼!居然知道我想抱大腿,果然,是小五派來的間諜嗎。”
心裡嘀咕著,陳安瀟灑的直身,然後身體一下僵住,本來就沒什麽血色的臉也變得更白了。
“又怎麽了?”
對於永琳沒好氣的詢問,某人淚流滿面。
“忘了身體不行,裝帥過頭,腰、腰扭了。”
“……”
永琳驚呆了,接著就噗嗤一聲笑了。
“為了裝帥把腰扭了,這種令人發笑的蠢事還真是有你這的風格呢。”
“你才蠢呢!愚蠢的八億老太婆!”
惡狠狠的瞪了眼即便被罵八億歲也依舊笑的開懷的永琳,陳安揉著腰總算是緩過氣來了。
——其實腰根本沒扭著,陳安騙永琳的。要不然別說腰扭著,就是腰斷了他也不會有反應的。
肩膀、腹背、內腹疊加起來的粉身碎骨般的痛楚幾乎已經毀滅了感知,已經不能……更痛了。
解下身上補得破破爛爛的袍子,裸露出纏在身上的厚厚繃帶,陳安將其鋪在了竹林的落葉之上,同時發出了抱怨。
“見鬼,也不知是哪個沒手藝的家夥給我補得袍子,補得這麽爛,手藝真是太差勁了。”
說著,陳安突然瞥了眼永琳。
“永琳,你知道是哪個家夥的手藝那麽差勁嗎?”
永琳毫不遲疑的說道:“鈴仙!”面不改色,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鈴仙?不會……”
“——梳頭!”
絲毫不給陳安多問的時間,永琳板著臉果決打斷他的話後就轉身利落的在鋪在地上的袍子上坐下了。
“讓你拿書嚇大爺!”
在永琳看不到的身後,陳安賊笑一聲,從懷裡拿出木梳跪坐在了永琳身後。
給永琳梳頭是件非常簡單順手的事,畢竟在外界陳安也給她梳了近一個月時候的頭髮了。就算現在的永琳再也不是在外界時的幼女形態,但那一頭長長的銀發卻是沒什麽變化。
唯一感到麻煩的,也只不過是得在讓人窒息、身體僵硬粉碎的劇痛中細致的幫永琳把一簾銀發結成一條美麗的大麻花辮罷了。
“嘿嘿,搞定。來,拍個照做個離別前的留念先。”
稍微花費了些時間,陳安總算是將那條大麻花辮給結好了。滿意的一個響指,然後將那條大麻花辮一甩令其落在永琳的胸前。陳安不給永琳反駁的時機,迅速的拿出手機身體前傾勒住她的脖子,就好像曾經在外界時那樣,和永琳臉貼著臉對著鏡頭微笑。
哢嚓一聲,竹林裡,朦朧的月光中,微笑的男人和清冷的女子貼著臉的一幕被成功定格了下來。
“哎呀哎呀,不愧是大爺,拍照的技術果然無可挑剔。嘛,有些為難呢……算了,比起那張一臉嫌棄的幼女,還是這張長大的,漂亮又成熟,表情自然清冷沒有一點嫌棄的照片更順眼。決定了,新的壁紙就是你啦!
永琳,紀念品已經到手,接下來的路就不用你送啦,大爺先走一步咯。”
三兩下將新的照片替換成新的壁紙,陳安開心的將手機偕同地上的袍子收回,和站在那拿著辮子打量的永琳招呼一聲就要走了。
“——等等!”
永琳攔住了想走的陳安,眯著眼盯著他。
“誰告訴你,在下出來是為了送你了?”
“哎,不是嗎?那你跟著我幹嘛?”
陳安錯愕的歪頭。永琳微微一笑。
“當然是為了……和你走啊。”
一刻驚愕的沉默,陳安一言不發,毫不猶豫的轉身換了個方向走人。他心裡憤憤不平的牢騷。
和他走?開什麽天大的玩笑啊!他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居然還和他開這種玩笑,真是太過分了!
看著陳安快步離去的身形,永琳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
……
忍著痛在竹林狂奔試圖甩開身後的永琳,卻發現一點作用也沒有。終於,陳安再也忍耐不住,停步轉身怒視永琳。
“夠了!我都跑了那麽遠了,你這隻八億歲還跟著我幹嘛?趕緊給我走人,回你的永遠庭去啊!”
“無須用那種失禮的話激在下,無用的。在下決意跟著你是不會改變的。”
“我去!拜托說無用的時候別拿書打臉行嗎?混蛋,大爺已經快死了啊!”
“失誤,在下原本是想拿小刀的。”
“……”
避開永琳不動聲色拍過來的書本,陳安差點沒被她的解釋氣死。
“還想用小刀,你這八億歲果然是嫌我現在還不夠慘想讓我更慘嗎?”
“唔,反向意思。”
反向意思?
陳安愣了愣,反應過來差點沒氣的一下蹦了起來。他指著永琳,激動的破口大罵。
“你丫騙誰啊!覺得我太慘想讓我變得更好,這種好心會出現在你這隻黑心的八億歲身上?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可惡可惡可惡!我隻想在這條命的最後時刻還上欠下的東西,你幹嘛就一直盯著我呢?
拜托,永琳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條生路吧。要不然輝夜知道了,指不定又給我安上一條拐走她友人的罪行呢!”
說到最後,陳安就差沒抱永琳大腿嚎啕大哭的來表示懇求之情了。
本來身體就痛的、崩壞的不得了了。打定主意速度解決事情,然後安心上路。沒想到才剛出永遠庭就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
後來發現是永琳,以為她是不放心出來送送自己,為了不拂她的好意,加上還想去看看妹紅,也就和她一起慢慢走了。
好不容易妹紅看完了,又好心的給她梳頭做最後餞別,沒想到居然又被跟上了。
什麽跟著自己走,拜托,就是找借口折騰他也不要用這種無稽的理由啊!直接說‘我就是想折騰你’這種話不是更好嗎?
要不是怕瞬移走了之後永琳追去紅魔館,或者事後在幻想鄉找他,陳安早就閃了。哪裡還用得著拖著將要崩潰的身體和永琳在迷途竹林裡玩追逐遊戲啊?
他發誓!要不是不喜歡動手,更不喜歡和熟人動手,他一定把永琳吊起來打屁股一萬下——一萬下!
視陳安激動的表現為無物,永琳平靜的道:“在下說的是實話。至於是否好心,你也務需多想,因為在下的確不是出於好心才跟著你。跟著你只不過是怕你出事,事後公主後悔。還有曾經在下和你許下的約定罷了。”
“約定?”
陳安愣住了。看著平靜述說,清冷的眼眸一直不閃躲與自己對視的永琳,一個荒之大謬的念頭突然直衝腦海。嚇得後退一步,他愕然道。
“你該不會說,你當初開的那個……我為你死一次,你就把真心給我的那個玩笑吧?”
“玩笑?十分遺憾,在下十分確定當初說這話時在下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也沒有。——說到做到!在那天晚上你遵守了約定,在下自然不會食言。從今往後,在下的心就是你的了!”
“……”
對於永琳平靜的表現,陳安無語望蒼天,真是差點就要給永琳跪了。
什麽遵守約定,那些他認為是玩笑的話早就已經拋到九霄雲外了好不好?那天晚上之所以為永琳擋刀,才不是因為那些話,而是因為她是友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在面前出事,加上自己的原因這才替她擋刀的。
只是擋了一次,居然就把永琳騙到手,這真是太好了——才怪嘞!
要是以前,對於能把永琳這種高冷的女人騙到或許還指不定會有點沾沾自喜的情緒,但現在什麽時候啊!他哪有心情去沾沾自喜啊!
而且這時候讓永琳跟著他走,是讓她跟著一起去飽受幻想鄉所有人的白眼,然後一起去死一萬次嗎!
開什麽玩笑!別說永琳是友人,就算是素不相識,甚至討厭的人也不可能這麽做啊!
永琳眯著眼將陳安對自己說完那些話的反應都看在了眼裡。她緊緊抿著唇,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怎麽,以為在下是在騙你嗎?”
我倒希望你在騙我,可看起來完全不像啊。
心裡嘀咕著,陳安勉強擠出高興的笑臉。
“不是不是,只不過我覺得吧,就算當初我替你擋了一次攻擊,你也不應該就這樣輕率的下這種決定吧。你看看,我現在活的好好的,可是一點事也沒……咳咳。”
拍著胸想做一個信誓旦旦的表現,結果一不小心似乎是牽動到了內髒,反而咳嗽了起來。
永琳斜瞥著陳安,上前輕輕的拍著他背,幫助他減緩咳嗽的痛苦,同時沒好氣的呵斥。
“所以說,這就是你說的一點事也沒有?”
“那個……那個,啊哈,別在意那些細節嘛。”
永琳貼近身體,說話間帶著馨香的呼吸噴吐在臉上,要是換做往常還好,可現在這種情況真是讓陳安感到十分不自然。乾笑著讓自己盡量小動作的遠離永琳,懷著某隻八億歲說不定是腦子突然進水了,搶救一下或許還能搶救回來的念頭,他試圖搶救一下。
“不過無論怎麽說,大爺這不是還沒死嗎,不如咱兩一拍兩散,你回你的永遠庭,我走我的找死道,我們就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苦口婆心的勸著永琳,甚至為了怕她真的腦子進水一根經、死不悔改的賴著自己,陳安一咬牙一跺腳,懷著悲憤欲絕的心情開始自黑。
“你也知道,大爺我懶散又胸無大志,長得不帥還死皮賴臉,性格惡劣且死不正經,花心也就算了,還喜歡四處調戲別人……你說說,像我這種人渣至極的敗類哪值得你高高在上的月之賢者——八億……啊,不對,是八意思廉大人喜歡啊。”
在說到自己長得不帥時,陳安差點沒忍住給自己狠狠一巴掌,然後大罵“讓你丫說謊!讓你丫說謊!你這天下第一帥居然敢說自己不帥,是在嘲諷鄙視天底下其他全部沒你帥的男人嗎?”這樣的話。
但為了讓腦子進水的永琳趕緊恢復正常,也隻好把實話打死吞回肚子,心裡流淚的繼續自黑了。
一口氣黑了自己一大串的話,陳安才滿懷期待的看著永琳。
“怎麽樣,是不是突然有種把面前這個敗類扔一邊去,然後趕緊走人的想法?”
永琳愉快的笑了。“第一次見到你說自己壞話,還真是令在下感到風趣呢。”
“……”
一見永琳笑了,還笑的那麽開心,陳安就知道以自黑糊弄她,然後讓她趕緊滾蛋的搶救失敗了。
白白黑了自己那麽久,結果卻是這樣,陳安不免有種灰頭土臉的鬱悶。
但打不死,才不爛,不作不死的陳安就是那種性格頑強、目標堅定的男人。說搶救腦子進水說看上自己的永琳,讓她恢復正常,那就得成功搶救腦子進水看上自己的永琳,讓她恢復正常,不成功不放棄!
所以,鬱悶了兩秒,他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繼續搶救。
“永琳啊,我這種貨色真的不該入你的法眼。你和我說,你覺得我哪點好,我去改,我馬上成嗎!”
“你這家夥哪裡好……”
永琳突然皺起了眉,上下打量著陳安,在他期許的目光中,她遺憾的搖頭。
“對不起,在下並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哪裡好。至於為什麽你能如在下的眼,大概因為……你是個男人吧。在下,不喜歡女人。”
所以說,想要讓你恢復正常,大爺得先變成女人!?
想到這裡,陳安真是差點沒忍住給一本正經的永琳一記老拳,然後再來一套組合拳,最後再直接一巴掌把永琳打失憶,然後啥口水也不用浪費,直接讓她滾蛋就好。
說他沒有閃光點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調侃他,還真是欠揍呢!
當然,除了被調侃的怒火外,同時欲哭無淚的心情也在心底滋生。不,不是欲哭無淚,而是真的想對天大哭三聲。
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天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他這個天下第一帥才會惹上永琳這種難對付的女人啊!
難道就不會學學蕾米,三言兩語就能哄得團團轉嗎?難道不知道,只有像蕾米那種威嚴滿滿的好耍笨蛋,才是最遭人喜歡的嗎?
見鬼!月之都的女人難道都這麽難對付嗎!?難道不知道,這種難對付的女人光有月之都那個夜……哎!?等等!月之都!?
欲哭無淚的陳安靈光一閃,突然有辦法讓永琳進水的腦子恢復正常了。
在月之都,她的兩個徒弟,綿月姐妹可都是他的妻子。
“喂!別再對大爺抱有不軌的心思了,因為大爺可是你徒弟的駙馬!駙馬,駙馬明白嗎?那可是夫婿的意思!
難道身為師匠,你還想搶自己徒弟的丈夫嗎?哈哈,順便告訴你,大爺我可是一腳踏兩船,把你的兩個徒弟都騙到手了哦。”
這樣說,雖然很可能被盛怒的永琳一巴掌打死,但毫無疑問,這番話說出來後,永琳肯定能恢復清醒,到時候只要在她沒發飆之前趕緊溜,肯定能解決這件事的……呃,大概。
拋卻最後莫名出現的不自信想法,陳安自信滿滿。
對,只要待會作完死速度溜,一定不會有問題的。至於事後會不會死……哎喲!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還是抓緊讓永琳甩了自己吧!
心裡給自己打氣,就在陳安準備說出自己腳踏兩隻船,而且兩隻船都是永琳徒弟這樣的大實話來讓永琳發怒甩了自己時。一直笑眯眯看著陳安折騰的永琳突然有了舉動。
只見她忽然上前一步,然後在陳安驚愕轉向絕望的目光中踮起腳,用嘴唇和他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當然,兩唇相貼只是純粹的相貼而已,純潔的不能再純潔!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佔大爺便宜!?”
兩秒後,當永琳退後,陳安這才滿臉絕望的指著永琳,情緒激動的說了半天你才總算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被親了——完蛋了,甩不掉了啊!!!
“佔你便宜?否決。在下只不過是想讓你收起拙劣的把戲罷了。在下說了,在下說話算話,無論你怎麽說,在下也絕不會違背約定的。”
永琳冷靜解釋著,對於陳安目瞪口呆的反應,嘴角忍不住愉快的上挑。同時無所謂似得補充。
“至於之前的事你也不必在意,只不過平常的身體接觸罷了。”
“平常屁啊!”
對於永琳故作淡定的補充,陳安的怒氣值都快要爆表了!
“佔了大爺便宜,居然還敢說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你這隻八億歲是欠揍嗎?!”
破口大罵教訓了永琳一陣,老練的陳安展現了他的變臉技術。臉上怒氣突然消失,他一本正經的點頭。
“嗯,之前的確只是正常的身體接觸。所以說咱兩什麽也沒發生。再見!”
說完這些話,陳安決絕的轉身就走——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先別提就這樣走了之後,永琳會不會追上來打死他。就算不會,從永琳的舉動了解到她決心的陳安也不可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所以在說出那些話之後,陳安不僅沒走,反而上前擁住了永琳。驀然被人擁住,沒有絲毫心裡準備的永琳全身頓時僵住了。
陳安察覺到了這點,不由一笑。
什麽嘛,看之前那種態度,還以為真的什麽都不在意,這不還是有正常女人該有的反應嗎?
心裡嘟囔著,他聲線柔和的開了口。
“永琳。”
“你想作甚?還想繼續之前那些令人發笑的舉動嗎?”
永琳驚詫的揚眉,顯然陳安突然變得良好的溫柔語氣讓她有些感到吃驚。而對於自己被陳安抱住,開始雖然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平靜的接受了。
畢竟害羞這種情緒,在她身上還真難看見。陳安微笑著搖頭。
“不,我只是想和你道謝罷了。”
“嗯?不必了。你之前已經謝過了,而且在下不需要你的感謝。”
既然已經決定遵守約定將心交給陳安,永琳自然也不會需要他的感謝。當然,就是沒交,她也不需要。
“是嗎……哈哈,我想感謝的不是那個,而是想謝謝你幫我補了袍子而已。雖然補得不如不補,不會還是十分感謝啊。”
“——你這算感謝!?”
“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啦。反正你只要明白我很感激就好了。……啊,原本不想那樣的,連魔理沙都沒那樣。不過……呐,永琳,還記得當初我們在外界下棋時的賭約嗎?”
陳安爽朗的大笑,說著永琳沒聽懂的話同時突然提起了一件永琳都快要忘記的事。永琳微皺著思考一會,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那個下滿一百場,輸多的人答應贏的人一個條件那個賭約?”
“對。那個條件本來只是開玩笑的,但現在我想還是用了吧。永琳啊……別恨我喲。”
“你這家夥,說著什麽莫名其妙的話啊?”
“莫名其妙嗎……啊,沒什麽啦。只希望你記住我這個條件。別恨我喲。”
陳安微不可察的吐氣,接著松開永琳後退,同時手指豎起抵著額頭,對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一切結束之後我一定上門負荊請罪,到時候別說收下永琳你的真心這種好事,即便你想做其他的我也任殺任刮。但請記得我們的約定,別恨我,千萬別恨我喲。”
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滋生,永琳瞪大眼睛想要質問什麽,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為何已經不能動彈。
可惡!是在剛剛抱她的時候動了手腳嗎?
視線在朦朧,意識在模糊,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刹那,身體軟倒進某個寬厚的胸膛時,懷著疑問的永琳發出不甘的憤怒喊叫。
“——陳安!你這不守信的混蛋!!!”
“混蛋嗎……啊啊,的確很適合我呢。不過即便我是再混蛋的混蛋,我也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喲。”
自言自語的說著,陳安橫腰抱起昏倒在懷中的永琳,一步一步的踏進不遠處出現的微光,然後消失在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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