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的話，有一句話我是讚成的。那就是剛過易折，過猶不及。如果燕生只是一個莽夫，只是一個沒有頭腦的匹夫，那燕生寧取過猶不及而不選半軟不硬，我是支持的。但燕生明顯不是一個只知道剛愎自用的獨夫，你只是有自己的思想，行為果決而已。燕生有足夠的智慧和毅力，來行中庸之道。唯有中庸，方能長遠。”

　聽到施南笙的話，燕青羽不置可否，他笑道:“我肯定沒有你說的那麽好，像我這樣一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人，懂什麽叫做中庸?”

　施南笙搖頭正色道:“也許燕生你會覺得我是在拍馬屁，但我顯然不以為然。沒上過大學不代表不讀書，沒上過大學更不代表沒文化。就比如說，朱元璋。洪武皇帝朱元璋，一字不識通六經。燕生，大學是一個學習知識的地方，並不是鍍金的地方。據我所知，燕生雖然沒有上過大學，但勤於讀書，文化很是不淺呢，自然不會真的不明白中庸之道。”

　燕青羽被這通馬屁拍的有些頭暈腦脹，連連擺手道:“正題正題，笙姐，以後說話前面的客套話鋪墊話通通省略。”

　施南笙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激賞，道:“燕生，總體來說，與新義安的合作是利大於弊的。相比於其他粗製濫造的獨.立電影公司，永盛電影公司在八四年就已經開始正經拍片了。曾志偉拍的那部《大小不良》總的來說還是一部不錯的片子的。據我的了解，向家老十三向嘩勝很早就看中了香港電影的潛力，早在七十年代就有此念。只是那個時候向家的當家人還不是現在他們兄弟二人。”

　燕青羽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向家那倆兄弟是真心想在電影業中揾食?”

　施南笙點頭道:“不管是看中了電影的暴利也好，又或是他們天玩也罷，總之，據我和徐可的分析，這兄弟二人恐怕是真心想做電影這一行。燕生。我們與他們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要他們約束社團勢力在香港電影圈中的行為。”

　燕青羽聞言搖頭道:“笙姐，白狐的話你又不是沒有聽到。新義安的確是強勢，但他還沒有強勢到甘比諾家族的地步。向家兄弟的話，除了新義安買帳外，14k與和記估計連理會他的功夫都沒有。”

　施南笙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她自信的一笑，道:“燕生，如今香港社團中最不穩定的因素，就是新義安。14k雖然沒有明著投靠大陸。但已經暗地裡向紅頂資本家霍家投誠。以燕生與大陸高層深不見底的親密關系，14k的胡須勇絕對不敢對燕生放肆。至於和記，如今是和勝和一家獨大。和記就更不用太過擔心了，和記的五大元老，如今有三位逃在台灣。以燕生在台灣鐵板一樣的跟腳，和記連句硬話都不敢對燕生說的。”

　燕青羽聞言笑道:“以你的意思，只要我乾掉了向家兄弟，豈不是說我邊個都不用在乎，直接碾壓其他幫會?這樣一來剛好能夠肅清香港娛樂圈中社團勢力的流毒。”

　施南笙聞言面色頓時一變。眼睛死死的盯著燕青羽，見到他臉上輕松戲謔的笑容後，才暗暗舒了口氣，她連忙道:“燕生。絕對不可以。燕生，你雖然崛起的快，但畢竟入行的時間太短。香港社團每年從娛樂圈裡揾水至少超過兩億港幣。這是一筆驚人的財富，也是一筆足以讓任何爛仔都為之發狂的財富。

　為了這兩億。有些人連親生父母，手足兄弟都敢乾掉，又何況是燕生?如果燕生你真的這樣做。那就真的是在逼他們魚死網破。無論他們能否得手，可以肯定的是，除非政府徹底肅清香港社團。否則，燕生你將永無寧日。”

　燕青羽聳聳肩道:“比如說，怎樣個讓我永無寧日法?”

　施南笙正色道:“太簡單了，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一個啤酒瓶，一卷紗布，一升汽油，就足夠讓一家價值百萬的影樓毀於一旦。在社團裡混的未成年人數不勝數，燕生，法官甚至都不能對這些未成年人判刑。他們大多父母離異，或者家境貧窮，你連追討都沒辦法追討。”

　燕青羽苦笑著看著施南笙，道:“笙姐，你點會這麽門清啊?你不會當過小太妹吧?”

　施南笙聞言白了燕青羽一眼，道:“估計做院線的也就你不知道。當年邵氏和嘉禾鬧的厲害的時候，兩方人馬都在對方的院線裡乾過這樣的事。”

　燕青羽聞言驚奇道:“真的假的?六叔還混社團?他哪裡找的馬仔?”

　施南笙搖頭道:“他們哪裡還需要找馬仔，兩家的片場龍虎武師多的是。”

　燕青羽道:“那最後呢?”

　施南笙苦笑道:“哪裡有什麽最後，就算在那個年代，一家影院也價值幾十萬，邵大亨和鄒大亨哪裡燒的起?兩人坐在一起扯皮了幾天后，就都偃旗息鼓了。否則必然是兩敗俱傷的結局。燕生，如果你和社團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那天下院線這一百多家影院，恐怕後果堪虞啊……”

　燕青羽聞言也覺得有些頭疼，道:“那要是這些混帳現在就用這種方式來威脅我呢?”

　施南笙肯定的搖了搖頭道:“他們絕對不敢，o記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如果社團當真現在就敢這般做，而港英政府又坐視不理的話，燕生你就可以去英國，請律師團直接狀告港督的不作為。攪動了世界傳媒風雲後，港英政府一定會用軍隊來鎮.壓這些越界過火的社團。其實根本不需要港英政府出面，如果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燕生你還沒有和社團徹底撕破臉皮前這樣做，那麽香港三大社團會主動出面幫燕生將那些人沉海，還會負責保護你的院線。”

　燕青羽道:“這又是為什麽?”

　施南笙果斷道:“因為利益。這樣做的人會使得香港社團與燕生徹底撕破臉皮，而撕破臉皮後社團勢力付出的代價要遠遠超過他們所能夠獲取的利益。社團人之所以混社團，所求的，終究不過利益二字，其實這也是燕生能夠整合香港影壇的原因所在。因為和燕生撕破臉皮的後果實在太過嚴重，嚴重到會危及到整個香港社團的生死存亡。”

　燕青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照你所說，主動權還是在我們這邊?”

　施南笙非常肯定回答道:“自然！燕生，我仔細的想了想，其實，只要你不做出什麽太過偏激決定，三大社團都不敢做出傷害你和你身邊人的決定。”

　燕青羽皺眉道:“太過偏激?什麽叫太過偏激的決定?”

　施南笙似乎越來越進入狀態了，她神色高昂道:“除了在電影業已經迎來爆紅的高峰期將他們完全封殺外，還有就是，天下傳媒旗下的傳媒瘋狂的號召港英政府肅清香港社團。又或者，燕生你大發神威。利用台灣的勢力，將避難在台灣的所有香港江湖大佬全部乾掉。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就這三點了，只要燕生你不做這三點，對於香港社團中人，你想怎麽拿捏就可以怎麽拿捏。”

　燕青羽道:“可是我們能夠羈縻新義安的籌碼已經越來越少了，再向以前那樣打臉，會不會讓他們狗急跳牆?”

　施南笙一副智珠在握的神色，肯定道:“絕對不會，他不敢。向家兄弟都是非常精明的人。尤其是向家老十三，可以說是人精中的人精。就是向嘩強，也是扮豬吃老虎的主。否則他們兩人也不可能在向家十三龍中奪取大權，而且還是以向嘩強為主。這樣的人。目光絕不會如此淺薄。香港再有十年就要回歸了，以大陸那邊的偉人對燕生你的關愛，只要向嘩強不想找死，他就絕對不會敢撕破臉。

　而且。就算向前現在就死，也不代表他就敢肆無忌憚。新義安最大的黑金收入，就目前來說還是毒.品。只要燕生能夠調動一艘台灣軍艦。在海上攔下新義安的運毒船，那就足以讓向家兄弟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還有一點就是，燕生，你可能不知道，向家兄弟在澳門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做地產。以燕生和何家四小姐的關系，呵呵……”

　燕青羽讚賞的看著施南笙，道:“雖然還不全面，但你能想到這一步，我已經很滿意了。不過笙姐，你太樂觀了，我遠沒有你說的那樣無敵。香港畢竟是一個標榜民.權和自由的社會，如果那群王八蛋弄上幾萬人每天去遊行，我也會很頭疼的。罷了，先不說了，我們就去會會向家這兩條龍。看看向前那個老狐狸養出的龍蠱到底有幾分厲害。”

　看著意氣風發的燕青羽，施南笙突然心中生出一股英才得遇明主的感慨來。

　施南笙以區區一介女流之身，躋身於香港娛樂圈的上流大亨之中，她的商業才華和掌控能力，絕對是任何人都無法否定的。在香港娛樂圈內，除了還有一個商業電台的副主席俞錚能夠與她一時瑜亮外， 再無第三個女人能與她相提並論。新藝城能夠成為香港電影巨頭，除了因為新藝城七怪才華出眾外，最大的功勞就要屬施南笙這位大總管。

　由此可見，施南笙的才華是多麽的驚人。

　然而，如此驚人的才華，卻只能做一些瑣碎的管家工作。尋常打交道的人，也都只是一些在香港連二流商業精英都算不上的人物。

　即使徐可工作室的名聲已經享譽香港，然而，在真正的大佬眼裡，它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如果沒有跟在燕青羽身邊，無論是徐可還是施南笙，他們見了向家兄弟都要賠笑臉，說好話，唯恐得罪了這兩位香港道上的巨擘人物。

　然而今時今日，施南笙只需要站在燕青羽身邊，以一位助理的身份出面，那麽在香港娛樂圈內，甚至是整個香港，無論誰見了她，都要給她三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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