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控制住南宮凌,就只有從阮煙羅的身上下手。
所以在發起那場屠殺之前,她就已經先找好了替身,當時拎過來的那兩個首級,不過是替身的而已。
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只有活人才能威脅到南宮凌。阮希賢和紅葉對阮煙羅都有著特殊的意義,如果這兩個人死了,阮煙羅一定會難過,而南宮凌為了不讓阮煙羅難過,必然要想方設法保住這兩個人的性命。
但太后最高明的顯然不是這一點,而是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瞞著南宮凌這件事情,阮煙羅昏倒之後,太后把所有人都譴出殿外,當時就對南宮凌說了這件事情,如果南宮凌拒絕即位,她就會直接殺了阮希賢和紅葉,把首級再給阮煙羅送一次,而且明明白白地告訴阮煙羅南宮凌的選擇。
就算阮煙羅再大度,再明事理,如果知道自己這麽重視的兩個人因為南宮凌的選擇而死,他們也再不可能在一起。
而這一點,正是南宮凌最為不想要的結果。
太后終究是養了南宮凌那麽多年,她很清楚,南宮凌的弱點的究竟在什麽地方。
南宮凌的目光聚攏成一線,望著太后。
太后露出得意的笑容,說道:“凌兒,哀家要求的東西不多,只要你把哀家放出這裡,並且隨便給哀家一個宮殿終老,哀家就告訴你他們兩個人在哪裡。”
南宮凌挑了挑眉,問道:“朕為什麽要知道他們在哪裡?”
太后一下子愣住了:“難道你不想救他們出來?”
“朕為什麽要救他們出來?”
“他們可是阮煙羅最在乎的人!”
南宮凌忽然笑了,笑的肆意而冰涼:“原來太后也知道,他們是阮煙羅重要的人,可是太后知不知道,阮煙羅沒有了!”
阮煙羅沒有了。他要其他的那些人做什麽?他南宮凌,像是那麽喜歡做善事的人嗎?
太后陡然心慌,她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她用這兩個人威脅了南宮凌這麽久,以為南宮凌必然是重視他們的,可是她卻忘記了,南宮凌之所以重視他們,僅僅是因為阮煙羅!
“凌兒,皇祖母的確是做了一些錯事,可是皇祖母老了,梅家也沒有了,哀家做不出任何事了,看在哀家養過你一場的份上,凌兒,你把皇祖母從這裡放出去。”
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知道孤獨的可怕,太后已經什麽也不想要了,她寧可出宮去做一個粗食淡飯的老太太,也不想再在這間華麗的屋子裡多呆一天。
太后渴切地看著南宮凌,苦苦哀求著。她只有這麽一個要求,南宮凌向來重情,總不會連這一點點要求都不滿足她。
南宮凌眼睛垂了垂,再抬起來的時候一片涼薄:“如果太后找朕只是這件事,那朕就先走了。”
做錯了事情,如果認個錯,後果就可以消弭,那麽太后的認錯,能不能把那條小魚換回來?
太后究竟明不明白,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壓住自己直接殺了她的衝動。
留著她的一條命,已經是他最後的仁慈。
太后看準了南宮凌的重情,隻以為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也許會給她一條生路,可是沒想到南宮凌竟連多一句話都沒有,就直接要離開。
“南宮凌!”太后僅有的從容破功,大聲嘶叫,可是南宮凌好像什麽也沒有聽到一般,只是頭也不回地離開。
“是不是所有傷了那個女人的人都該死?”太后喚不回南宮凌,面容猛然間扭曲,瘋狂地叫道:“南宮凌,那最該死的是你!”
南宮凌的身體連停頓都沒有,他怎麽會不知道最該死的人是他,明知道那條小魚是他唯一在意的,是他的命,可是他卻還是沒有護好她。
她走了,他也了無生趣,現在所做的事情,不過是完成曾經他和那條小魚一同的願望而已。
他要創下一個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他可以和那條小魚安寧的生活,而不被任何外物所擾。
等到這個願望實現了,他將何去何從,連他自己也沒有想過。
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太后在後面仍在瘋狂的大叫:“南宮凌,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對阮煙羅做過什麽事,你永遠也不會知道的,如果傷了那個女人的人都該死,那你死一千次一萬次也不夠……”
南宮凌眉頭微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瘋狂的太后。
太后狂笑著,有些瘋狂地盯著南宮凌說道:“你是不是特別好奇你做了什麽事情?你放哀家出去,哀家就告訴你。”
只要能從這裡出去,太后已經什麽也不顧了,哪怕南宮凌知道了那件事情會殺了她,她也完全考慮不到後果。
南宮凌只是看了太后一眼,再次轉過身,說道:“朕不想聽到她說話。”
高培盛低聲應了一個是,一指伸出,點住了太后的啞穴。
太后嗚嗚地掙扎著,一雙眼睛死死瞪著高培盛,高培盛看著這樣的太后也有些可憐,低聲說道:“皇上不想聽,太后就不要說了吧。”
說著話, 將太后往後一退,又對兩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大門轟然一聲關上,將太后與外面的環境再次隔離開來。
厚重的木門上傳來一聲一聲沉悶地撞擊,可以想像在大門後,太后是怎樣瘋狂的狀態。
然而所有這一切都沒有對南宮凌產生任何影響,他只是邁著一貫從容淡定的步伐,漸漸遠離了天年殿。
“皇上真的不要聽聽太后說什麽嗎?”
一側忽然傳來了聲音,南宮凌微轉頭,看到李俠站在一側,一場重傷,他調養了這麽久,才終於恢復一些元氣,但臉色看著仍是蒼白。
因為年少入宮的原因,這個少年向來都是低調而有分寸的人,這也是南宮凌為什麽會把他放在阮煙羅身邊的原因之一。經此一役,他本就低調的氣息又內斂了幾分,整個人也愈發透出一種成熟的味道。
把李俠帶回來之後,南宮凌雖然給他派去了最好的禦醫,可是卻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