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煙羅瘋病痊愈,卻又再陷生死劫。
這消息如狂風過境,幾乎只是一夜之間,就傳的街頭巷尾人盡皆知。
“煙羅郡主不瘋了之後好看的緊,我有次在街上看到過。”
“她在小巷子裡教訓杜家少爺的時候我在門縫裡見著了,那樣子,簡直和當年的紅顏將軍一模一樣。”
“咱們以前總覺得煙羅郡主一點也不像紅顏將軍,還盡給紅顏將軍丟臉,可是現在想想,你們說這是不是天注定的?若是她一直瘋瘋癲癲,跟紅顏將軍沒有半分相像,就可以一世無憂,可若是她一旦繼承了紅顏將軍的天縱英才,就會命不長久?”
這個猜測大膽又沒有根據,可是卻似乎隱隱暗合了某種規律,所有人都開始討論這種可能性,越討論越覺得是真的。說到後來,直接就變成了阮煙羅是用余生的壽命才換來了這一兩天的瘋病痊愈。
井瀟看著面無表情坐在雅間裡喝茶的男子,隻覺得渾身上下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的豎起來。
主子心情很不好,他感覺得到,就算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喝茶的動作也優雅的賞心悅目,可是那種層層積聚的低氣壓,還是恐怖的讓人頭都抬不起來。
阮煙羅已經昏迷了七天,京中所有的醫生都去看過了,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些醫生出了阮府一回到家中,立刻就有凌王府的暗衛等著,阮煙羅病情上哪怕一根頭髮絲那麽大小的變化,都絕瞞不過南宮凌。
而今天早上那個醫生說,如果阮煙羅明天天亮前還醒不過來,那恐怕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主子對那個煙羅郡主有多在意,井瀟除非是瞎子才會看不到。他自幼跟在南宮凌身邊,從來沒有見他在乎過什麽,如今終於有一個能讓他稍微有興趣的人出現,卻又馬上就要死了。
他小心的說道:“王爺,那些人都是胡說八道的,你別放在心上。”
南宮凌轉著瓷杯,對屬下的安慰絲毫不領情,淡淡說道:“我當然知道他們是胡說八道。”
井瀟被主子噎的卡了殼,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南宮凌卻是眉眼一抬,露出妖孽般精致的容顏,輕描淡寫地說道:“有本王在,她哪那麽容易就死?”
井瀟一怔,主子武功很高,智計也很高,琴棋書畫兵法軍事都有不凡造詣,可是從來沒聽說過主子會醫啊。
可偏偏南宮凌說的非常肯定。
南宮凌可不管他一頭霧水的樣子,將茶杯一頓,起身說道:“去阮府。”
阮煙羅這次一病,驚動了很多人,皇帝將宮中十四位禦醫全派來了阮府,南宮瑾也從京郊請來了幾位名醫,還親自來過一趟,南宮暇也陪著。除此之外,上到太后華妃,下到文武百官,都遣了人來問候。
只是阮希賢對此似乎並不領情,皇帝派來的禦醫被他原封不動的打發回去,其他人更是直接被拒之門外,連二位皇子和太后華妃的人都不例外。
井瀟不禁疑惑,雖然主子在天曜地位超然,但真的能進的去阮府嗎?
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在他心中,這天下沒有南宮凌不可去的地方,如果阮府真的關上大門,那劈開來就是!
阮府花廳,南宮凌只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阮希賢便匆匆而至。
這些日子阮府閉門謝客,什麽人的面子都不給,阮希賢在天曜雖然官位不高,但向來誰的面子都不買,就算是南宮凌,他也從來沒有特意去巴結或者交好。
這次阮煙羅病倒,他連兩位皇子和太后華妃的人都頂了回去,南宮凌到來,門房雖然去通報,但還是覺得阮希賢一定不會接見,
可是沒想到阮希賢一聽南宮凌到來, 竟立刻讓門房請他進來,自己也緊隨著趕到。一進花廳,阮希賢就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他盯著南宮凌的眼睛,直接說道:“凌王此來可是老夫想的那個意思?”
南宮凌抿口茶,問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阮希賢說道:“若不是,凌王現在就可以離開,老夫家中有事,沒有精力招待凌王,但就算凌王是那個意思,老夫也不會為此答應凌王什麽。”
兩人一來一去就像是打啞謎,而且阮希賢的態度還十分強硬,擺明了就算南宮凌救了阮煙羅,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如此無禮且不留余地的態度,南宮凌居然並沒有生氣,他放下茶杯,淡淡說道:“本王此來確實是那個意思,但阮大人也該知道,那法子風險極大。”
“不錯,老夫知道。”阮希賢點頭,乾脆說道:“所以老夫其實並不希望凌王用那個法子,小女雖然比不上王爺金枝玉葉的姐妹,也是老夫的心頭肉,容不得王爺試驗冒險。”
南宮凌說道:“若是本王希望一試呢?”
阮希賢沉了面色,說道:“老夫答應過紅顏,但凡王爺希望的事情,縱不讚成,亦絕不阻止。若王爺一定要試,老夫自然不會阻攔,只是王爺也須知道,紅顏離世,煙兒便是老夫活著的唯一理由,若是煙兒出事,便是扔了這身老骨頭,老夫也定要為煙兒討個公道。”
說這些話的時候,阮希賢目光鋒銳,言語犀利,就像是沙場上出生入死過的名將,哪還有半分文官的文弱。
而且聽他話中的意思,他手中擁有的力量,根本遠不止一個區區戶部侍郎所能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