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存設下埋伏的地方離著煙羅谷還有一段距離,雖然那裡打了起來,但煙羅谷中要想聽到動靜,卻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阮煙羅在大石上坐了好一會兒,綠柳營的人都已經來催了兩遍,再拖也拖不下去,阮煙羅正打算他們再來催一遍,就跟著他們的人先過去,稍後再想辦法出來也是一樣。
恰在此時,他們同時看到天空綻開的那朵粉色梅花。
梅?
阮煙羅神色一下子凝起來,這些私軍,居然是梅家的?他們已經倒下了那麽久,居然還有這樣的實力?
方才井瀟用暗衛特有的方法送了消息進來,但畢竟是暗語,只能傳達最重要的事情,至於細節,就不可能傳達的那麽多了,他們只知道綠柳營是叛軍,至於綠柳營是誰的人,卻並沒有頭緒。
此時看到這麽一個梅字,阮煙羅難免有些意外。
南宮凌對梅家其實還是有著感情的,雖然太后也好,梅纖纖也好,對他的最終目的都只是利用,可是年少時的那些維護與關愛,卻也並非完全是假的。
南宮凌知道他們有目的,但對於一個失去所有依靠,什麽都沒有了的少年來說,那一份關愛哪怕是極少極少,也是很重要的。
所以對梅家下手的時候,南宮凌潛意識裡不願意趕盡殺絕,總是給他們留著一線生機,但梅家卻太不識抬舉,一次一次地去逼南宮凌,使得南宮凌不得不接連對梅家動手,直到太后在那種境地下還要陷害阮煙羅,讓他徹底對梅家絕望,連梅家僅剩的那點力量也毀去了。
可也正因為是這樣一點一點毀去的,所以阮煙羅反而沒有再懷疑過梅家,因為如果是一次性毀去,那麽大的行動之下難免有漏網之魚,可是這樣一次一次的毀去,也是變相的有了更多的時間了解梅家藏在水下的那些東西,所以毀滅的更徹底。
可是阮煙羅沒想到,梅家的勢力竟然這麽大,在一次一次的打擊之下,竟然還有這樣規模的私軍,而更可怕的是,他們竟然把手伸到了天曜最精銳的綠柳營。
既然知道了是梅家的人,那也就不必客氣了。
就算不說他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隻憑他們在這種時候還要搗亂,就已經是罪該萬死。
看了阮老爺一眼,阮老爺早已繃緊了面色,對著旁邊的人沉聲說道:“啟動機關!”
“是!”那些人都是早已經在旁邊待命的,聽到阮老爺的話立刻奔上一側一個小高丘,從懷裡換出一面旗幟,用力地揮動了起來。
下方的隘口處呼啦啦傳來一陣騷動,那是裡面的綠柳營看到天上的信號,開始整隊往外衝了,可是他們幾乎才剛剛衝了幾步,只聽轟隆隆連串聲響,隘口兩側山壁竟然大面積地垮塌下來。
“後退!後退!”綠柳營的將官狂聲嘶吼,他們被派到這裡來收拾營地,可是阮希賢還有阮煙羅卻遲遲不進來,本來就已經足夠引起他的疑心了,他正想出來看看的時候,就看到了信號,本想著這下正好,可是想不到,居然落入了他們的算計。
這是怎麽回事?他們怎麽會知道綠柳營有問題的?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一定是很早就知道了,否則的話,也不會故意把他們引到這裡來。
看到兩側山石滾滾而下,瞬間把隘口堵了個嚴實,而且足有數人高,阮煙羅不由吐了吐舌頭。
誰說現代的東西就一定比古代強了?古代的這些機關也是厲害啊,只看阮老爺這一手就知道了,這種效果,就算她把集束炸藥放上去,估計最多也就只能做成這個樣子了吧?
看到那些人被封在裡面,阮煙羅心情大好,這些岩石堵得十分結實,想要搬開是不可能了,他們要想出來,只能爬到塌陷的山石頂端,翻出來,可是這岩石堆哪有那麽好爬?他們要是爬到頂端,那不是正好給外面的人做了靶子?
現在這裡根本用不著多少人,只要一隻弓箭營就足以守住。
“顏風!”阮煙羅叫道。
“屬下在!”
“帶著人去看看王爺他們怎麽樣。”阮煙羅說道:“被人壓著打了一路,憋也憋死了,跟兄弟們說,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
“是!”顏風興奮至極地應道。
仙福鎮突然被襲,確實是有免憋屈的,現在有機會出一口氣,自然是得狠狠招待一下這些人才好。
領了命,帶著長風軍快速地去了。
“怎麽沒把剩下那些人也派去?”阮老爺問道,目光微微斜著看著阮煙羅。
阮煙羅本來還想理直氣壯地說幾句保護爹和師兄之類的話,可是看到阮老爺看她的目光,那麽厚臉皮的話立刻就說不出來了。
阮老爺那雙眼睛利害得緊,好像什麽都能看得出來似的。
阮煙羅不自在地咳了兩聲,一把抱住阮老爺的手臂撒嬌:“爹,你明知道為什麽,就不要問了嘛!”
那些人都是南宮凌的人, 更確切地說,是南宮凌留下來保護她的人,她要是把這些支走,回頭讓南宮凌知道了,只怕有得她好瞧。
別看她現在大著肚子,那男人不能拿他怎麽樣,可是阮煙羅可是清楚得很,那男人最會記仇了,遲早會找機會把這帳跟她算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她自己老實一點,把這些人留在身邊。
雖然現在綠柳營的人被關了進去幾乎構不成什麽威脅了,但總歸是有備無患嘛。
阮老爺被她搖得臉上的面色也繃不住了,伸手在她額間點了一下,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輕罵道:“沒出息的丫頭,怎麽就被人吃得死死的?想當年在你娘面前,哪有我放肆的份?連你娘一成也沒學到。”
我根本沒見過,怎麽學啊。
阮煙羅肚子裡腹誹著,但面上當然不會說出來惹阮老爺傷心,隻故意睜大了眼睛驚歎道:“啊,爹原來還是個妻管嚴?這種事情說出去,誰會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