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一直持續到黃昏時分,城內的強響聲才日漸平息了下來。
潰敗的團練兵勇除了被打死的以外,全部跪地投降,沒有一人反抗。將領們都鬱悶的要死,都怪聽從了丁日昌的命令,現在也變成了階下之囚。
喬志清對這些俘虜也大有用處,在開戰之前就特意交代過諸將。只要他們願意投降,便留他們一條性命。
現在新疆急缺移民,經過將近五六年的戰亂,新疆的各民族已經從當初繁盛時期的三百多萬,下降到現在的三十多萬。要不是喬志清在開春後剛剛給新疆移民的五十多萬漢人,那裡便徹底成了無人區,漢人現在新疆也佔據絕對的勢力。
但是為了對付北方沙俄的不斷擴張,這點人口還遠遠不到喬志清的預期。這些江北的俘虜也將遷徙新疆,成為開發新疆的第一代移民。
丁日昌的屍體也在城牆上找見,楊宗濂凝眉站在他的屍體旁邊,心裡的感慨萬千。若不是他當初歸順了華興軍,或許也是這個下場。
“禹生兄,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楊宗濂對著丁日昌的屍體歎息了聲,便讓士兵在城外找了塊好地方把他好生安葬。
同一天,徐得勝也拿下合肥。吳長慶沒有向丁日昌一樣拚死抵抗,而是在華興軍兵臨城下之前,就帶大軍北逃徐州。
此時徐州就像一個火藥桶一樣,各方的兵馬都在往此處匯集。
徐州東襟淮海,西接中原,南接江淮,北扼齊魯。北面與東面有泗水環繞,西面有汴水流過。從泗水北上,可通金鄉、曲阜、定陶;從汴水向西,可達開封、洛陽。
它像一位巨人,立於一個製高點上,虎視眈眈,可督蘇魯豫皖四省。由此向東西南北挺進,都如高山流水勢不可擋。自古便是北國鎖鑰,南國門戶,兵家必爭之地。
河南的袁保恆,山東的丁寶楨自然知道它的重要,雙方都派了十萬的大軍南下駐防。若是徐州丟失,華興軍便可以在此處建立穩固的糧草補給站,頃刻間便可以佔領中原。
徽北和蘇北兩地的殘余武裝也全部北逃至徐州,總共聚集了十萬多的兵馬,現在徐州駐防的兵馬已將近三十萬之多。袁保恆和丁寶楨都把自己壓箱底的武器搬到了這裡,除了陸軍外,還有上千艘木質貨船組成的水軍。
河南和山東的兵馬一調動,喬志清便立即對直隸、山西、陝西的華興軍下達了作戰指令。
現在直隸一帶的北方全部移交給了太原軍區羅三元統領的三路大軍,從大沽口登陸的南京軍區三路大軍便騰出手來,在陳玉成的統率下從北部對山東發起進攻。廣州軍區也將再出動三路大軍,在東海艦隊的協助下,在山東的青島登陸,從東面對山東發起進攻。
駐防在山西的太原軍區和駐防在陝西的蘭州軍區,各自出兵十萬,共三路大軍從西面和北面直攻河南。
各軍區九路大軍,幾乎全部出動了一大半。中原戰場頓時亂成一鍋粥,從南向北,從西向東,無不是兵馬調動,硝煙四起。
本來河南和山東的袁家和丁寶楨雖然武器不精,在人數上還處於絕對的優勢。現在可好,華興軍四面夾擊,足足有六十萬的兵馬投入了戰場,在人數上也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們。
三天之後,華興軍海軍的小型戰艦率先抵達徐州外圍。在進入徐州西南面的雲龍湖後,豫軍和魯軍所籌練的水軍立即發起對華興軍戰艦的圍攻。
此時協助徐得勝進攻徽北的十艘五百噸戰艦也進入徐州戰場,和十艘一百噸戰艦在雲龍湖匯合,共同面對上千艘木質小船的圍攻。
二十艘戰艦在湖面上就如同大人面對著小孩子,為了不嚇跑豫軍和魯軍的小船,指揮官等到他們開進五百米的距離後才下令開炮。
豫軍和魯軍的貨船上也有上百艘裝配著一兩門火炮,但是舊式的前膛炮射程只在三百米之內。他們沒想到的是,華興軍的戰艦能在五百米外就開火。
其實要是華興軍的戰艦指揮官願意,在一千五百米就可以下令開火。但是在五百米之內,更有希望全殲敵艦的主力。
隆隆的火炮聲在雲龍湖中響起,爆炸聲震蕩的整個湖水都開始翻滾了起來。
炮彈像是密集的雨點一樣砸落,一分鍾之內,二十艘戰艦有五百門火炮同時開火,每個方向足有兩百多門炮彈砸向了敵艦。
雲龍湖就像是煮開的沸水一樣,瞬間就在炸彈的衝擊力下冒起了氣泡。一道道爆炸聲想起,同時濺起一道道的水花,像是噴泉一樣直衝天際。
岸上此時還有無數的百姓在瞪大著眼睛圍觀,看到精彩之處還全部拍手叫好。
魯軍和豫軍都鬱悶的要死,恨不得衝岸上的這幫看客開上一炮。他們辛苦籌建的水軍,凡是在一千米之內都被華興軍的戰艦一艘艘炸成了碎片。
其他的水軍見勢不妙,慌忙就往兩邊逃竄。華興軍的戰艦邊開炮射擊,邊追擊而上。戰鬥一直從中午打到了黃昏時分,二十艘戰艦將近打出了五千多發炸彈。
魯軍和豫軍籌集的上千艘戰船,除了十幾艘逃竄外,其余全部被炸沉在了雲龍湖中。
湖面被漂浮的木板密密麻麻的覆蓋,如同鋪上了一層黃色的地板,已經分不清哪裡是水面。
徐州的水路被華興軍控制之後,城中的守軍各個都大驚失色。原以為憑借上千艘戰船足夠抵擋華興軍水軍的襲擊,只要控制水路,華興軍的陸軍就是再厲害,也不好拿下徐州。
現在水路一丟失,徐州的第一道防線便被完全的突破。面對華興軍二十萬大軍的來襲,每個將領都是滿心的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怎麽布置防禦戰線。
徐州城指揮部,各方軍隊的將領齊聚在一起,商討如何防禦徐州的問題。
“諸位將軍,河南剛剛發來急報。華興軍自山西和陝西集結了二十萬的兵馬,已經向河南發起進攻。我們現在是兩面作戰,腹背受敵,大家都有什麽好的建議沒有?”
豫軍此次駐防徐州的統帥袁保齡首先開口道了一句,滿臉都是憂色。他是河南項城袁保恆的弟弟,雖然此前戰功卓著。但是面對華興軍壓製性的進攻,也顯得力不從心。
“說起這個,俺們山東也是一樣。華興軍也從直隸和青島兵也發二十萬人直攻山東,喬志清這次真是大手筆,一下子動員了將近六十萬的兵力。俺們這次看來是凶多吉少,也不知道朝廷多久才會發兵南下?”
山東的大帥吳國棟也苦著臉附和了一聲,他是朝廷任命的山東總兵,地位僅次於丁寶楨。
“吳大哥,你和華興軍交過手,你來給咱們說說這個徐州該怎麽防守?”
袁保齡的大哥袁保恆和吳長慶有結拜之情,所以對吳長慶也以大哥相稱。
“徐州地處平原,除了水路外,原本也就無險可守。現在水路也被華興軍控制,僅憑著城牆想防守住華興軍可不容易啊。華興軍現在攻城,也不是和咱們以前一樣,拿著梯子、撞木,靠著兵勇上前廝殺。他們每次攻城前,總是先集中炮火對城牆進行密集的轟炸。不光光在水路,他們也發明出一種飛魚,在空中對城牆拋射炸彈。難,難啊!”
吳長慶掏出旱煙袋子猛吸了口,臉上的皺紋都完全緊蹙在了一起。
“吳大哥,你是不是把華興軍講的太可怕了點。魚怎麽會飛呢,而且裡面還能扔下炸彈?”
袁保齡雖然憂心華興軍的兵力數量,但是他此次帶領的這十萬兵馬也全部裝配著洋槍,而且他也沒有正經的和華興軍交過手,還沒有到怯戰的程度。
“是啊,吳大哥。俺行軍作戰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會飛的魚啊!你是不是說的有點誇張了?”
吳國棟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不知道吳長慶說的飛魚是什麽樣子。
“此事是我親眼所見,若不是我逃得快,早就被那飛魚上落下的炸彈給炸死了。那飛魚在高空上千米的高度,我專門拿望遠鏡觀察過。樣子就跟一條魚一般,下面掛著一艘木船,飛魚上面還繪製著華興軍的軍旗。華興軍的武器卻是不可思議,過兩天他們發起進攻的時候,你們就見識到了!”
吳長慶回憶起來還有點後怕,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那天他在城牆上指揮戰鬥,冷不丁的就從天上落下密集的炸彈來。若不是他的部下拚死相救, 他恐怕都被炸彈炸成烤魚了。
“不管怎麽說,咱們也不能在戰鬥前先動搖了軍心。是騾子是馬也要拉出來溜溜,華興軍也不是什麽三頭六臂,我們就在徐州和他們好好打一場。我們大清的氣運還沒斷,天神也一定會暗中相助我們的!”
袁保齡臉上的悶氣一掃而過,聽吳長慶這麽一說,反而更加想躍躍欲試的跟華興軍拚鬥一場。若是在徐州大敗華興軍,山東和河南戰場的壓力也會減輕一半。最起碼不用腹背受敵,被三面圍困。
“好!咱就跟華興軍拚了。俺也想看看華興軍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吳國棟也長吐了口悶氣,朗喝一聲,給手下打了打氣。
“拚死一戰,拚死一戰!”
屋中的將領紛紛振臂高呼,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眾人又商量了具體的應敵之策,散會後便讓手下的兵勇進駐戰場,準備迎接華興軍的第一輪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