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太平軍與華興軍不共戴天!”
李世賢起身,面色陰沉的低吼了聲,右手緊握在了刀柄上,滿身都是殺氣。
三日後,太平軍終於逼近永川縣城,在城外完全展開兵力。由范汝增指揮右軍進攻西門,由李尚揚指揮中軍進攻東門,由練業坤指揮前軍進攻南門,由李世賢親自指揮左軍的殘部還有後軍的陸軍進攻北門。
吳旭明早已組織城內的民夫加固了城防,此次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拖住這三軍的兵馬,所以在布防上完全以守為主。在城外修築了大量暗堡,把機槍手全部布置了出去。與城牆成犬牙交錯的形狀分布,完全沒有火力的死角,就等著在關鍵的時刻給太平軍猛然一擊。
天空黯淡無光,似有一場暴雨將來。秋風掠過戰場,不禁有股冷冷的寒意。
尤其是站在城牆上,指揮守城的吳旭明更是神經緊繃。四面城牆遠遠看去,戰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人頭,每面城牆大概集中了上萬的兵勇。
吳旭明終於明白,李世賢不是來打仗的,他是來報仇的。左師滿員編制一萬三千余人,在城外的地堡碉樓布置了三千余人。在四面城牆分別布置了二千余人,分兩批輪換射擊。
“所有將士有令,進攻!”
李世賢大喝一聲,揮下了手中的令旗。
頓時擂鼓大作,號角齊鳴,馬蹄飛揚。
永川縣外嘶吼聲遍布,太平軍四路大軍,將近五萬余人。在一裡外,同時對縣城發起了攻擊。
地面一瞬間都跟著震動了起來,從高處望去。就似一群螞蟻,烏壓壓的朝一塊肉末圍聚。
“師長,這場面好久都沒見過了。”
左旅長張衍生負責防守西城牆,站在吳旭明的身後感慨了一聲。
當年吳旭明擔任哨長的時候,他還是吳旭明手下的一個隊長。
“是啊,我記得那會的洋槍可遠沒有現在的精妙,每換裝一次彈藥就要耗費一分多的時間,而且射擊的精度極差。現在好了,只要彈藥充足,就是來再多的太平軍,也是徒增些氣勢。”
吳旭明神色鎮定的看著遠處奔來的人群,眼裡充滿了自信。
兩方相距八百米的時候,太平軍突然變換了隊形。結成了一排排的槍陣,齊步朝城牆進攻。
這種類似歐洲中世紀的攻城戰,第一次這麽大規模的在中國上演。
雙方相距五百米的時候,分布在各城門的迫擊炮兵已經調整好了射擊的角度,就等著吳旭明所在的西門最先開炮。
此次張遇春硬是從新十軍的各師旅中,擠出了一千發炮彈給吳旭明使用。平均下去,兩百門迫擊炮,一門也只有五發的炮彈。
當太平軍衝進三百米後,吳旭明還是沒有下達開炮的命令。
各城門的指揮官都心急如焚,不知道吳旭明在猶豫什麽。但是西城門沒有傳來炮聲,誰也不敢輕易的開第一炮。這是紀律,違者必罰的軍紀。
他在等,如此規模的攻城戰,李世賢不可能不帶炮兵前來。他必須確保有足夠的彈藥,應付太平軍的炮兵。
終於,在雙方相距兩百米的時候。最前面的步兵相繼讓開,露出了足有五十門野戰炮。
情況和吳旭明估算的差不多,其他三座城門處一定也集結了五十門的火炮。
“目標,敵軍炮兵陣地。彈藥齊發,放!”
吳旭明大喝一聲,對迫擊炮兵下達了命令。
幾乎在同時,對面的太平軍火炮也裝填完畢,已經點燃了導火索。
“轟,轟,轟。”
兩方陣地幾乎都傳來了隆隆的爆炸聲。當真是硝煙四起,飛沙走石,震耳欲聾。
吳旭明猜的不錯,四面城牆幾乎都傳來了炮響,李世賢果然是有備而來。
太平軍的五十門火炮也算不錯,一看就能分辨出,都是英國造的三十二磅的野戰炮。
這種火炮不管是在射程、威力還是精度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五十發實心鐵球同時衝擊在了城牆上,直接把城牆外的那層磚石衝撞成了碎渣子,露出了實體的黃土。
要是任由火炮射擊三次,城牆定會大面積塌方。
但是太平軍隻射擊了一輪,就見天空如同巨石隕落,不知道有多少發炮彈砸了下來。
炮兵們慌忙四處躲避,還沒跑幾步,就聽被耳邊的轟隆聲震的心血起伏。
“轟隆,轟隆,轟隆。”
炮兵陣地完全被炮彈所覆蓋,每一發炮彈爆炸,都不知道產生多少的彈片,成蘑菇狀密集散開。
彈片衝擊到了火炮上,兩種金屬相撞,瞬間就火花四射,叮咚作響。
那野戰炮也相當的皮糙肉厚,一輪的炮彈炸響後,也只是把火炮的木質輪胎炸成了碎片,炮管仍舊完好無損。
太平軍的指揮官連忙衝前方呵斥,示意炮兵立即返回繼續開炮。
吳旭明也換了方式,不再轟炸火炮。等炮兵回來後,集中對炮兵進行轟炸。
一個炮兵可不是好訓練的,不是什麽人端著火炮都會發射。
果然足有兩百多名炮兵返回了陣地,匆匆用工兵鏟挖設炮台。
但是吳旭明哪裡會給他們機會,抬手便又令迫擊炮兵進行第二輪的轟炸。
這一次有目標的針對炮兵的轟炸,迫擊炮兵故意調高了角度。
只聽“咻咻咻”二十多聲炮彈劃過天際的聲音發出,城牆下的太平軍再一次拔腿就往後撤去。
不過此次再也沒有那麽好的運氣,炮彈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完全把這兩百名炮兵覆蓋。
一陣的轟炸聲過後,幸存的炮兵還沒反應過來,又是“咻咻咻”的幾聲劃破長空的炮彈聲砸過。
可憐的炮兵全部當了炮灰,不是被彈片炸的血肉模糊,就是被炮彈爆炸的巨大衝擊力,震蕩的七竅流血而死。
太平軍的指揮官看的心驚肉跳,為了不對士氣造成波動,連忙揮下了手中的令旗。
“衝啊,殺光華興軍,侍王重重有賞。”
“衝啊。”
“殺啊。”
嘶吼聲震動整個戰場。
足有萬人同時對一千米長的西城牆發起衝擊,衝在最前面的全都手持大刀長矛,抬著雲梯和撞木。後面整齊排列的的洋槍隊負責掩護。
當太平軍衝擊到兩百米的時候,吳旭明便下達了開槍射擊的命令。
頓時城牆四面接連想起劈裡啪啦的槍聲後,子彈就如雨點般朝太平軍齊砸了過去。
太平軍因為人群實在太過於密布,城牆上的兵勇只要朝前開上一槍,下面便有一人應聲倒地。
刷、刷、刷。
城牆下此時的景象就如同風吹麥浪,一撥撥齊刷刷的倒下,又有一撥齊刷刷的擁上前。
太平軍硬是拚掉了上千人,踩著同伴的屍體才衝擊了五十米,終於勉強到達了洋槍隊的射程。
“第一排,射擊。”
指揮官連忙下達射擊的指令,掩護前面揮著冷兵器衝擊的士兵。
”嘭,嘭,嘭,嘭。”
一千米的城牆范圍內,頓時被整齊的洋槍爆裂聲覆蓋。
“全部蹲下。”
吳旭明連忙扯著嗓子大吼一聲。
這些華興軍士兵還沒有和這麽大規模的洋槍兵交過手,也有些自大的把上半身都露在城垛的外面。
頓時不知道有多少的子彈砸向城牆,像是豆子撒在了地上,劈裡啪啦的在城牆上留下一個個彈痕,濺起一陣陣的灰塵。
華興軍也頓時有數十人中彈倒下,發出陣陣的嘶嚎。
軍醫也第一次派上了用場,連忙用擔架把受傷的士兵抬下城牆的軍醫處進行治療。
太平軍的傷亡更大,城牆上的槍聲自從響起就沒有中斷過。
每一陣槍聲落後,緊接著就是另一陣的槍響。
手持大刀、雲梯、撞木的太平軍先鋒倒下一批,衝上一批,又接著倒下一批。
太平軍的指揮官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白華興軍為什麽連更換彈藥的時間都沒有。
“第二排準備!”
太平軍的指揮官再次揮下了令旗,第一排的洋槍兵很快扯到後面更換子彈。第二排準備的洋槍兵齊刷刷抬起洋槍,做好射擊的準備。
“放!”
太平軍的指揮官令旗揮下,又是一排的槍響密密麻麻的震響,不知道有多少的鐵彈頭飛向城牆。
這種完全沒有瞄準的射擊,對躲在城垛後面射擊的華興軍威脅幾乎沒有,只有極個別的華興軍兵勇不注意,才會被子彈打中。
衝擊進行了半個時辰,太平軍先鋒隊兩千多人,幾乎被全部射殺。剩下的兵勇那裡還敢衝擊,扔下手上攻城的器械,轉身撒丫子就後退撤。
”不許撤,繼續衝擊。”
太平軍的指揮官急忙組織,為了避免大規模的敗撤。狠下心讓洋槍隊對準逃扯的兵勇,就扣下了扳機。
那一排子彈飛出,足有上百人倒下。
太平軍的先鋒隊衝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誰帶頭高喊了一聲,全部抱著腦袋趴了下來。
沒了了攻城先鋒隊的威脅,城牆上的華興軍頓時把槍口調轉,對準了那一排排整齊的洋槍兵。
“砰,砰,砰”
城牆上一陣的煙霧騰起,對面太平軍的洋槍兵,剛朝前放完一槍,便被飛速射來的子彈一排排的洞穿。
兵勇們哀嚎遍野,連連驚慌的往後撤退了幾步。人潮就如同海浪一般,齊刷刷的退卻。
“不準撤,繼續射擊。”
太平軍的指揮官近乎嘶吼起來,但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誰見了子彈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