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蠟燭全部點燃後,真正的好戲才剛剛開場。萬國會所的大門口不知道何時出現兩個蒙面的漢子,雙手都拿著跟鐵盒子一般的東西,當舞廳的賓客注意到二人時,還沒來得及說話,劇烈的崩裂聲便從那鐵盒子上爆發了出來,在昏暗中如同火龍一樣在舞廳中嘶吼咆哮。
周秀英也在此刻同時出手,那鋒利的刀尖熟練的捅進了白齊文的肚腹上,伴隨著麻布撕裂的聲音狠狠的向一邊劃開,白齊文甚至驚恐的都來不及喊叫,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腸子從肚腹裡滑落了出來,腥臭的鮮血如同一攤腐肉一般噴湧而出,把整個舞廳的中央都染成了紅色。
“殺人啦,殺人啦。”
圍觀的賓客們終於意識到危險,全部嘶喊著四處亂竄了起來。
兩個蒙面人似乎是有計劃一般,那手中的鐵盒子放倒一撥壯漢,又朝另一撥開起火來。那些相同打扮的壯漢在他二人面前如同幼兒一般,毫無還手的余地,手中不知從哪裡摸出短刀斧頭,還沒衝到黑衣人面前,便被他二人手中的鐵盒子爆發出的巨大威力打死在了地上,全部都是眉心爆裂,不知道被什麽鑽出一個大洞。
“什麽人?趕來萬國會所搗亂,快抓住他們。”
看護舞廳的紅頭阿三這時也發現了情況,和壯漢們一起手持著警棍衝了上去。蒙面人發出陣陣的冷笑聲,不斷的扣動著鐵盒子上的扳手,在劇烈的爆裂聲過後,便又是二十多個精壯的漢子和紅頭阿三倒在他二人的面前。
“他倆是魔鬼,上帝啊,快爬下。”
紅頭阿三們經過一次的衝鋒,剩下的十幾個人終於安分了下來,嚇的屁滾尿流的趴在了地上。
那些精壯的漢子也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全部跟著趴在酒桌的後面躲了起來。
“子彈還有多少?”
高個的蒙面人緊盯著前方冷冷的問了一聲。
“還有五個彈夾,夠這些畜生用的了。”
身旁的另一個蒙面人興奮的回了一句。
“所有洋人,格殺勿論。”
高個的蒙面人大吼了一聲,槍口率先開火,對準四處亂竄的洋人,指向哪裡,哪裡便有一人腦袋開花而死。同行的蒙面人也放下顧慮,只要是紅毛綠眼睛的洋鬼子,便都對準扣下了手中的扳機。
“啊,殺人啦。魔鬼出來殺人了,上帝啊,快送走他們吧。”
舞廳的賓客此時已有大半上了二樓,剩下的人全部暴露在連個蒙面人的槍口之下,只要是有人露頭,便立即都是眉心中彈而亡。趴在桌下的洋鬼子不斷的抱著手中的十字架祈禱著上帝,膽小的已經尿濕了褲子。
“快爬下,那是手槍,不要衝了。”
賓客裡終於有一懂行的中年人抬起頭大呼了一聲,那人留著八字的小胡子,禮帽歪斜的戴在頭上,躲在酒桌後面不敢亂動。
舞廳裡終於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趴在地上不敢亂動,只剩下劇烈的槍響聲回蕩在舞廳中,相伴著便是一個個洋鬼子中彈身亡的慘叫聲。
不一會的功夫,一樓舞廳的五十多洋鬼子、阿三和穿著保鏢衣服的漢子全部被屠殺一空,剩下的留著大辮子的中國人和女人們早已被嚇的面如土色,驚恐的叫不出聲來。
方才護在白齊文身邊的兩個保鏢,此時早已和周秀英在一旁的角落裡打鬥了起來。周秀英殺了白齊文後,兩個保鏢便如發狂的野狗一樣,躍了上來。在舞廳中護衛的三個堂主急忙迎上前,纏住了兩個保鏢。周秀英也趁機跑到後門出口處的巷子裡,但還是他二人追趕了上來。他二人的武功路數都是剛猛的北派拳法,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三個堂主一上去只是物流招的功夫,便被兩個保鏢的拳勁所殺。
三人在後門的巷子裡動起手來,月色下的兩個保鏢面目猙獰的朝周秀英,左右夾攻上去。招招擊打在周秀英的要害部位。周秀英卻在兩人的拳法腳風中遊刃有余的前後閃避,她看上去隨是一弱女子,但是卻拳風毒辣,蒼勁有力,絲毫不屬於兩個保鏢的力道。交手五六十個回合後仍是面不改色,把兩個男人逼的連連後退,身上滿是周秀英的掌印。
兩個保鏢終於收起了傲氣,從懷中雙雙摸出一條九尺長的鐵鏈,正是明晃晃的九節鐵鞭。
“想不當名譽江湖的鐵索二雄竟心甘情願的充當洋人的走狗!”
周秀英冷眼對著對面的兩個猥瑣的保鏢大罵了一句。
“小妞,你膽子也太大了,連洋大爺也敢刺殺。既然你認識我們哥倆,識相的乖乖配大爺們玩一玩,大爺就放你一馬。”
“我呸,去死吧。”
周秀英說著就從手中扔出了匕首,“蹭”的一下便朝其中一人飛去。那鐵索二雄的名號也不是吹出來的,雖說那匕首來勢迅疾,但二人卻不慌不忙的揮鞭而出,瞬間便連成一道鐵索網,把匕首打落在了地上。
“這小娘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看鞭。”
鐵索二雄同時喝罵了一聲,揮鞭疾馳。
周秀英吃了一驚,連連後退,眼睜著就被那呼嘯而來的鐵索逼近牆角。在那兩道鐵索編織的網鏈中無處可躲,本能的恐懼讓她閉上眼嬌聲大叫了出來。
這時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聲,在鐵鞭離周秀英俏麗的臉蛋只有三寸的距離時,那鐵鏈子突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失去了力道,猛然朝後收了回去。
鐵索二雄呆呆的看著腿上的傷口,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只見背後有兩個蒙面人從後門衝了出來,手中那兩只打傷他們的鐵盒子還在冒著絲絲的白煙。
“秀英,你沒事吧?”
高個的蒙面人扯下面罩,露出一張英俊的臉龐,正是周秀英臨危之時心中惦記的那個男人。
“沒事,你來得剛好。”
周秀英還是驚恐未定的搖了搖頭,眼中的淚光閃動,差點哭出聲來,在此刻,她終於體會到了被人呵護的感覺。
“你這是什麽暗器?暗箭傷人,算什麽江湖好漢?”
鐵索二雄捂著腿上的傷口哀嚎了一聲,對著喬志清怒罵了一聲。
“你們兩個助紂為虐的畜生還跟老子提江湖道義。”
喬志清的話沒說完,端起鐵盒子又朝二人的雙腿扣動了扳機。瞬間二人的腿上又被鑽出一個血窟窿,鮮血像是噴泉一樣從裡面噴濺了出來,把外面的袍子都染成了紅色。
鐵索二雄慘叫一聲,差點沒疼暈過去,頭上不斷的冒著冷汗,終於恐懼的趴在地上,跟喬志清磕起頭來,“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我可以繞了你們。”喬志清看著他倆冷笑了一聲,鐵索二雄還沒來得及高興,喬志清便跟著有補充道,“但是這要看周姑娘願不願意。”
鐵索二雄頓時面如土色,趴在地上瞪大著眼睛,恐懼的全身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你只要對準他們扣動這個扳手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喬志清說完便把鐵盒子遞給了周秀英。
“不用你這個,殺狗用刀子才過癮。”
周秀英冷笑聲,從地上把匕首撿了起來,走到鐵索二雄的身邊,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看著兩個垂死掙扎的野狗一樣。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小的們知道錯啦。”
鐵索二雄面色慘白的大聲哀嚎了起來,對著周秀英把額頭都磕成了紅色。
“你們既然這麽喜歡當狗,那麽下輩子記得別投錯了人胎,安心上路吧。”
周秀英冷喝一聲,揮下手中的匕首便在鐵索二雄的脖頸上扎了下去。
“砰,砰,砰”
鐵索二兄斷氣後,會所的正門處便傳來一聲聲洋槍的響聲,忽然從後門奔過來一輛馬車,對著周秀英大喝一聲,“首領,洋鬼子的兵馬就要來了,快走啊。”
周秀英衝喬志清甩頭示意了下,幾人一同上了馬車,呼嘯著狂奔而去,一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租界裡的洋鬼子像瘋了一般,封鎖了通往各處的關口要道,對所有的路人進行全身的檢查搜索,同時派出所有的巡捕在租界裡打著燈籠,進行地毯式的搜查,直到第二天黎明時依舊一無所獲。
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裁辦公室。
“這些目無法紀的,你要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們,把他們碎屍萬段。”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憤怒的把手中的報告摔在了桌子上,因為過於生氣連臉部都跟著扭曲了起來。那中年人正是在萬國會所死裡逃生的工部局總裁,皮克沃德。
“是,是,凶手已經初步認定,是當年上海小刀會的殘余勢力,屬下一定盡力把凶手送上斷頭台。”
巡捕房督察員站在一旁面色慘白的連連點頭,這次在萬國會所發生的針對外國人的恐怖事件,共造成一百六十三人的死亡。其中英國人四十二人,法國人二十八人,印度人五十二人,中國人三十一人。這中國的三十一人全是白齊文所帶的保鏢,除了白齊文和兩個保鏢中刀身亡,其余人全部被一種古怪的槍彈打死。中槍者均為男性,在暴亂中無一女性死亡。
“好吧,我暫且相信你一次,若是此事你讓我失望的話,那你這督察員的位置也別做了。”
皮克沃德狠狠的把手拍在了桌子上,對督察員大吼了一聲。
“是,是,總裁放心。”
督察員一句一個點頭應和。
哦,對了,給上海縣的李鴻章施加壓力,讓他也幫助搜查凶手,給那老東西三天的時間,若是沒有結果,那我們大英帝國的炮艦就和他說話。”
皮克沃德憤怒的又補充了一句。
“好,屬下馬上照辦,屬下這就退下了。”
督察員摸了摸汗珠子,敬了個英國皇家軍禮後,快步的離開了辦公室。一臉扭曲的表情,帶著手下的一隊巡捕,坐上馬車,朝上海縣衙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