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清繞過大殿,直衝進了書房中,只見五個身穿黑衣的壯漢正端著明晃晃的匕首,上下左右圍攻蘇三娘。蘇三娘毫無懼色,左右躲閃,一時凌空跳躍,一時踏地匍匐。那拳路招法,似是武當的路數,又帶些少林的剛猛,如花間起舞的蝴蝶,在黑衣人的拳腳利刃中隨意遊走,硬是讓黑衣人手忙腳亂的找不到破綻。
喬志清怕誤傷到了蘇三娘,收了駁殼槍便加入了混戰。黑衣人正全神貫注的圍攻蘇三娘,對喬志清毫無防備,喬志清上去一腳就踹在了一黑衣人的肋骨間,他穿的可是大頭牛皮靴子,只聽“咯吧”一聲脆響,想必肋骨已是斷了幾根。果不其然,那黑衣人慘叫一聲,便疼的彎下腰來,喬志清順勢一腳又狠踹在他的臉頰上,那人還沒來得及回頭,便暈倒在了地上。
其余四個黑衣人這才反應了過來,剛一走神,左右的兩個黑衣人便被蘇三娘的雙掌擊在了咽喉上,禁不住朝後連連撤步。蘇三娘緊接著一個神龍擺尾,右腳尖直踢身後黑衣人的小腹,兩拳同時一個雙風貫耳,隻搗在前面黑衣人的胸口。
喬志清看準時機,沒等左右的黑衣人再次合圍糾纏,便嗖的一下,拔出駁殼槍,對準蘇三娘兩側的黑衣人,“砰砰”就是兩槍,驚的屋裡的所有人都愣了下來。
“都給老子住手,誰要再敢亂動,老子就打死他。”
喬志清的槍口直頂在蘇三娘前面的黑衣人頭上,蘇三娘也趁勢緊變拳為爪,緊扣在身後黑衣人的咽喉處。
這時屋外也傳來了親兵營陣陣的腳步聲,窗外被火把照的通明,胡文海拎著大刀第一個衝進了書房裡,黃飛鴻、林世榮、梁寬,也緊隨其後。親兵營足有三十多人持長槍衝進了書房,齊刷刷的槍口直對著黑衣人。
“你們是誰指派來的?本事不小啊,竟然敢闖到我的書房裡。”
五個刺客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跪身在喬志清的面前。其中兩個刺客腿部中槍,還嘩嘩的朝外淌著鮮血,一個被喬志清踹暈的黑衣人也被冷水澆的睜開了眼睛。
“狗官,你要殺就殺,哪來的那麽多的廢話。沒人指派我們,你為滿清韃子賣命,俺們大漢子民人人得而誅之。”
刺客中一個年長的張口便對著喬志清罵了起來。
胡文海抬腳便狠踹了在他的臉上,大聲呵斥道,“媽的敢刺殺我們大帥,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喬志清揮手把他攔住,對那年長的刺客冷笑道,“你不是第一個罵我狗官的人了,是李秀成派你們來的吧。”
“你,你不要冤枉忠王,是俺們自己要來的?”
年長的刺客哆嗦了下身子,躲閃著喬志清那狼一般的眼神。
“就你們幾個三腳貓的功夫也有膽子來刺殺本官?你現在說還來得及,你兄弟的血可流的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救治的話,怕是就要因為你丟掉性命了。”
喬志清的臉色突然變的輕松了起來,在椅子上坐下後冷笑的看著眼前的五個黑衣人。其中兩個面色慘白,已經忍不住倒在了地上,因傷口的疼痛低聲哀嚎了起來。
“大哥,要不俺們就說了吧,二哥和四哥馬上就不行了。”
一個年紀偏小的黑衣人扭頭嘶喊著已經急出了眼淚。
“哭什麽哭,瞧你那點尿性,不就是個死嗎?怕他個球啊。”
帶頭的大哥嘶聲大喝了一句,那小的立即閉上了嘴巴,但還是忍不住咬著牙上下的抽泣了起來。
“好啊,是條漢子。本官就看著你的兄弟是怎麽死在你眼前的,等這個老二和老四死了,本官把老三和老五也給砍了,就留下你這個不怕死的。本官倒想看看要是此事在江湖上傳開,不知道其他的好漢會不會以為是你這當大哥的見死不救呢,故意用兄弟的性命保住自己呢?”
喬志清陰沉沉一笑,滿眼殺氣的瞪著黑衣人的老大。
“你……卑鄙。”
黑衣人的大哥滿眼血紅的瞪著喬志清,半天才從嘴裡吐出仨字。
“大哥,事到如今,不如我們就說了吧,二哥和老四的性命要緊啊。”
黑衣人中體格略胖的老三終於面色著急的開起口來,他就是剛才被喬志清一腳踹暈的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的帶頭大哥咬了下嘴唇,把膝蓋狠狠的往地上一撞,大吼一聲,“俺說!俺說!不過你先要給我二弟和四弟治好傷口,不然老子就是死,也不會吐露半個字。”
“好,夠義氣。本官也不著急,那就等明日再談。”
喬志清冷笑了一聲,讓親兵把五個人押解到後院的空房嚴加看管了起來,並喚了軍醫處的外科醫生給黑衣人的老二和老四治療傷口。
此時已是夜半時分,書房的親兵全部退下後,喬志清隻留下了晏玉婷和蘇三娘二人。
胡文海怕還有刺客藏在暗處,派了一個哨的親兵荷槍實彈的,把喬志清所在的院子裡三層外三層守衛了起來。其他各哨在府衙各個角落來回巡視,一旦發現可疑的人就地逮捕。
“三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那幾個黑衣人是怎麽進來的?你的身體沒有受傷吧?”
喬志清看著蘇三娘關心的問了起來,可心已經把屋子重新打掃了一邊。
蘇三娘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柔聲回道,“無礙的,你不用擔心,剛才你和玉婷剛出院子,那些黑衣人就從房簷上跳了下來,殺了守門的親兵後,就闖進了書房裡。那時我剛好坐在你的位子上,他們一進來就和我動起手來了,不過剛和他們玩了一會,你就進來了,真是不痛快。”
“你也真是夠膽大的,他們五個人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你差不多就趕緊跑出來,還在這裡和他們糾纏,當真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喬志清心有余悸的長舒了口氣,滿臉責怪的看了蘇三娘一眼。
“好了,我知道錯了,下次會注意的,不過這幾個小毛賊的手段本女俠確實沒放在眼裡。”
蘇三娘衝他俏皮一笑,依舊面不改色,精氣十足。
“好了,你倆就不要再肉麻了,還是說說那幾個人的來歷和目的吧。”
晏玉婷的心裡不高興的泛起了醋意,嬌聲打斷了他二人的談話。
喬志清和蘇三娘相視一笑,三人這才圍著書房的臥榻坐了下來。
“他們幾個都不是兵勇,一看就是江湖上的人,來這裡的目的也很清楚,就是為了刺殺我而來,只是他們受誰指派的,這個我現在還不明白,但肯定和太平軍脫不了乾系。”
喬志清在腦子裡盤算了一會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喬大哥說的不錯,肯定和李秀成那個狗東西有關系,喬大哥上次就不應該放過他。”
晏玉婷讚同的附和了一聲。
蘇三娘粉額微蹙的思索了一會,小嘴輕啟道,“看他們的武功招數都是北方拳的套路,我聽志清講忠王已經南撤到嘉興去了,而且這幾個人也是北方的口音,此事也許不是忠王指使的。”
“北方?可是我們的勢力一直在江南發展,從未涉及北方啊?”
喬志清微微緊鎖了額頭。
“哦,差點忘了此事了,喬大哥,你回來時候我給你的密信你看了沒有?”
晏玉婷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瞪了個大眼問了喬志清一句。
“密信?”
喬志清思索了一下,在上衣的口袋裡摸索了一會,把一個信封掏了出來,只見上面隻簡單的寫了一句話,“揚州已被撚軍攻佔,請大帥早作準備。”
“壞了,把大事給錯過了。”
喬志清一看日期,這密信距離現在已過了三天,便驚歎了一句,便把地形圖取了出來。
“喬大哥,上面都說些什麽啊?”
晏玉婷好奇的對著地形圖問了起來, 她剛收到密信喬志清就回府了,自己也沒來及查看。
蘇三娘看著喬志清緊張的樣子,也是滿臉好奇的坐在一旁,看著他在地形圖上寫寫畫畫。
“勝保這個蠢東西,估計是把揚州的兵馬全部調動到金匱城了,江北的撚軍已經把揚州城給攻佔了。”
喬志清對著揚州憤憤的罵了勝保一句。喬志清猜的沒錯,朝廷確實沒有讓勝保全部撤兵南下的意思,只是讓他抽出一部分的兵馬在蘇州看著喬志清就行,但是勝保以為可以像從前那樣憑借人數,十拿九穩的在蘇州城掠奪一番,所以本來駐守揚州十幾萬的兵馬,勝保就調動了十萬南下,只在揚州城留下多隆阿三兩萬的兵馬。勝保沒想到剛到金匱城後,喬志清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他這才束手束腳的什麽還沒準備做,每天光陶醉於天上人間一條街逍遙快樂了。
“喬大哥,揚州丟了還不好嗎?我們正好到朝廷參奏勝保一本,就說他畏懼強賊,棄城逃跑,我就就不相信朝廷不治他的罪。”
晏玉婷眼珠子一轉,興奮的想到了此計。
蘇三娘剛來,還不知道情況,只是覺的晏玉婷說的有些道理,也跟著點了點頭。她當初鎮守過鎮江,自然知道揚州的地位,清軍在江北的大營便設在此處。
喬志清暗暗點了點頭,雖然認同晏玉婷的看法,但心裡還是想出一條更加絕妙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