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志清吩咐馬荀取了筆墨,給家中回了封書信,由於自己的毛筆字實在沒法見人,所以就讓晏玉婷代寫了一封。
晏玉婷雖然平時喜歡玩鬧,但辦起正事卻是一點也不馬虎,寫的一手娟秀工整的蠅頭小楷,隻有十厘米見方的紙章,卻寫下五百個毛筆字,讓喬志清驚訝不已,當真是個當秘書的材料,以後設計一套緊身的露胸小西裝讓這丫頭穿上,下身再穿上一件剛蓋住小屁屁的超短裙,配上黑色的鏤空絲襪包裹著大腿。一彎腰一挺身,便春光盡泄,想想就讓人渾身燥熱。
喬志清在信中給家中報了平安,並沒有提及自己的計劃,隻推脫江南長毛賊作亂,商路受阻,一時還無法回家。信中特意提醒二哥上任後要當心饑民造反的問題,陝北這快土地貧瘠鳥不拉屎的地方,從古到今都是生產反賊的基地。
長江以北的撚軍鋒芒正銳,勢力范圍波及皖、豫、魯、蘇、鄂、陝、晉、直(冀)八省,人數達到數十萬人,比起太平軍有過之無不及,延安府上任知府就是因為鎮壓災民造反不利被朝廷革職查辦。
古代的信息傳遞不便,在外面做生意的人一般都會圈養信鴿,從南北兩地往返也就兩天的時間,但對於喬志清,這樣的速度還是太慢了一些,做生意還湊合,要是碰到戰事,很容易因為情報溝通不暢,讓對手鑽了空子,喬志清不得不在這方面動起了腦子,暗暗下決心一旦條件成熟便把美國的莫爾斯電報引進過來。
眾人休整了一天,第二日天剛亮喬志清就吩咐了王樹茂和馬荀各領了十個手下,荷槍實彈的出了城去,在安慶城的附近村莊招募士兵,每個人隨身還攜帶了招兵的布告張貼,對每個村子的壯勞力都進行動員和宣傳。
喬志清則到倉庫中取了一塊茶磚,讓啞巴趕著馬車又去了安慶府衙中。
由於李鴻章的任命狀已經下達,城裡的各處都張貼者喬志清的畫像,守衛府衙的門子對喬志清立馬客氣了三分,爺長爺短的舔著臉叫著。
喬志清也十分的大方,一出手便掏出了十兩銀子給門子分發了下去。
喬志清進了府衙,並沒有去面見李鴻章,而是讓下人帶著去了戈登的東廂房裡。
由於天剛剛才亮起來,戈登還沒有起床,門口伺候的丫鬟通傳了半個時辰,喬志清才得以進屋。
“這不是新上任的喬大人嗎,怎麽會有空來我這裡,快請坐,請坐。”
戈登並不明白湘軍的建制,跟所有打交道的將領都稱大人。
“我來是和戈登上尉談一筆買賣的。”
喬志清端正的在茶桌前坐了下來,吩咐丫鬟燒一壺開水上來,用英語和戈登交談起來,一方面是向戈登示好,一方面也是怕隔牆有耳,和戈登的談話被人偷聽了去。
“生意?哦,不不不,喬大人,你也許不記得了,我隻是在軍中負責勘測事務的,並不做生意。”
戈登漱了漱口,意外的看了喬志清一眼,神色果然親和了許多,用熱毛巾敷了敷臉,在喬志清的對面坐了下來。
“戈登上尉可認識這是此物?”
喬志清輕笑了一聲,從懷裡摸出益陽的磚茶,在上面掰開了一些放進了茶碗裡,端起丫鬟剛剛遞上的熱水,衝泡了一碗,把剩下的磚茶遞給戈登。
戈登拿起磚茶對準大鼻子嗅了嗅,不住的誇讚道,“好茶,好茶,真是芳香撲鼻,比李鴻章大人送我的信陽毛尖還要清香上一些。”
喬志清笑著介紹道,“那是自然,這種茶葉都是在谷雨前後采摘,經過十幾道工序才做出來,所以又稱作雨前茶。因為它便於運輸和保存,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就遠銷海外,而且價格不菲。”
“喬大人是什麽意思?不妨直說。”
戈登聞著滿屋子四溢的茶香,忍不住端起泡好的茶碗小萘艘豢塚湓薏灰選
喬志清微笑著與戈登商議道,“我知道上尉此次前來安慶是和李大帥商議軍火采購的事情,您也知道,我這個臨時插隊的“清字營”可是爹不要娘不疼的私生子,吃喝都得憑自己,李大帥不會給我發一顆彈藥。所以我想用這些磚茶和你換一批軍火,你把這些磚茶販賣到歐洲,中間可是有很大的利潤,這算我和你私人之間的交易。”
“哦?這個不難,不過以我的能力隻能提供給喬大人一些槍械彈藥,火炮軍艦可是辦不到的。”
戈登顯得很有興趣,喬志清給出的條件很有誘惑力,當時中國內亂,與西方的茶葉貿易也受到影響,所以一度把茶葉的價錢哄抬的很高。
“這些就足夠了,我只需要一千支步槍,十萬發子彈,這些對於上尉先生應該都不是什麽問題吧。”
喬志清報出了自己需要的槍彈數量。
“噢,上帝,這還不算多,你要知道,你的李大帥也僅僅向我預購了兩千支槍,他可是要分發給十個營的軍士。”
戈登聞言驚呼了一聲。
喬志清輕松一笑,繼續講道,“據我調查現在中國出口到西方的益陽黑茶每斤都在二兩白銀左右,我可以用半價和上尉兌換這批軍火,也就是說上尉可以在中間獲取七千兩白銀的利潤,而且我保證這是與上尉的第一次交易,但卻不是最後一次,以後數量會越來越多,我想這樣上尉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清朝時購置的洋槍一支在十兩銀子左右,但子彈卻不是很貴,一兩銀子卻可以購置四百發子彈。
戈登在心裡暗自盤算了一下,終於耐不住誘惑點頭答應道,“好吧,一切都依喬大人所說,我來想辦法把軍火運過來。不過我與李大人是在上海交貨的,我們也必須在上海交貨。還有,你必須先預付給我一半的茶葉,這樣我才有資金運作這一件事情。”
“成交,合作愉快。”
喬志清想也沒想就舉起手和戈登緊緊握住。
戈登對這個通曉西方禮儀和語言的年輕人很是喜歡,故作玩笑的問道,“喬大人就不擔心我拿了茶葉不付給你軍火嗎?”
喬志清淡然一笑,自信道,“我了解戈登上尉的人品,您不是那些貪圖小利的人,況且這隻是一筆小生意,以後我們還有更大的生意合作,所以我不需要擔心。”
戈登大笑了一聲,歡快道,“今天和喬大人的談話真是太高興了,你們中國有句古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會盡力給你弄來兩支阿姆斯特朗火炮,作為我們友誼的開始。”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還有個問題是您打算怎麽運走這批茶葉,要知道那可不是個小數目。”
喬志清有些疑惑的看著戈登。
“這個不是問題,我的鐵甲艦剛剛護送李大帥回來,就停泊在城外的渡口上,你運送到那裡就會有人接受的。”
戈登很輕松的聳了聳肩膀。
“原來如此,怪不得李鴻章回來的這麽快,原來是有洋人的炮艇護送,這老東西還挺會享受的。”
喬志清暗暗在心裡鼓搗了一句,便起身和戈登告辭。
“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戈登興奮的翹了翹嘴邊的小胡子,又與喬志清握了握手。
喬志清出了府衙便直奔教堂,安排手下從倉庫裡整理出七千斤的茶葉,足足裝了四馬車,由自己親自押運到了城外的渡口。
鐵甲船邊上,正有一群民工往船上搬運著箱子,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假洋鬼子帶著五六個壯漢在一旁監工,不時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抽打在民夫的身上。
一個上了年紀的民夫被鞭子抽在身上,一下腳步不穩,把肩膀上扛的箱子摔在了地上,裡面的字畫古玩滾落了一地。
假洋鬼子這下更像是瘋狗一般,上前便把老民夫踹到在地,身後的五個壯漢跟著也衝上前,對著老民夫使勁的揮舞著手中的鞭子,拳打腳踢。
喬志清一切都看在眼裡,憤怒的咬了咬牙,走上前對那群瘋狗大聲喊道, “你們這裡誰是管事的,我是來給戈登上尉送茶葉的。”
假洋鬼子和壯漢們停止了毆打,斜著眼從老民夫的臉上踏過,晃著腦袋對喬志清嚷嚷道,“你就是喬志清吧,我家洋大人可都交代了,有七千斤的茶葉要運過來,分量都夠不夠啊?”
喬志清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怒火,一把拉住假洋鬼子腦後的大辮子按在地上,大吼道,“你他娘的瞎了狗眼了,敢對本軍爺這麽說話,你最好仔細稱上一遍,要是短缺一兩,本軍爺便倒賠你十兩銀子。”
假洋鬼子身後的壯漢撩起袖子便想動手,喬志清的手下立馬拉開了槍栓齊刷刷的把槍口對準了過來。
五個壯漢見此情景驚得一身的冷汗,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大聲求饒。
假洋鬼子也連忙換了口氣,哀求道,“饒命啊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小人吧,這些茶葉,小人立馬給您裝上船。”
喬志清這才松開了手,把假洋鬼子踹在一邊,吩咐道,“算了吧,爺就饒你這一次,別以為你跟了洋鬼子當狗,就可以為所欲為。生意歸生意,這批茶葉你還是給爺稱上一遍,爺可不想落下奸商的罵名。”
“爺,真不用了,這點事情小人還是可以做主的,小人就不浪費爺的時間了。”
假洋鬼子舔著臉打開手中的扇子,給喬志清賣力的扇著,連忙吩咐手下把茶葉裝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