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撤。”
張宗禹敏感的察覺到那鐵東西的威力來,但為時已晚,他的喊聲如同大海中的一顆石子,完全的被湮沒在了槍聲中。
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便有上千發的子彈從特戰組的二十把鐵家夥的槍口噴射而出,如同冰雹一般,鋪天蓋地朝張宗禹的騎兵壓了過去。
戰場上在此時似畫面定格一般,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慘烈情景震驚的呆立在原地。只見所有衝進一百米范圍內的騎兵連人帶馬,全都被打的血肉模糊。一批挨著一批像紙片一樣被撕成碎片。從那鐵家夥嘴中爆發出的槍彈,不知道要比洋槍的威力大了多少倍,一旦擊中目標,便是一個碗口的大洞。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一茬茬的收割著面前的所有生命。有的戰馬肚腹中彈,連腸子都跟著撕裂了出來,一坨坨的滑了出來,嘶鳴幾聲便徹底的倒在地上。
“大帥,這東西是什麽玩意啊?太變態了。”
陳炳文端著望遠鏡站在喬志清的身後,驚訝的合不攏嘴。
槍聲還在繼續,喬志清吮吸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面色冷酷的回道,“你聽說過戴梓這個人嗎?”
“戴梓?”陳炳文眉頭微皺了下,脫口道,“大帥所說的可是曾經給康熙爺製造‘威遠大將軍炮’的戴梓?”
喬志清輕笑著點了點頭。
“屬下從前在茶坊聽說書人講過他的事跡,傳聞他是大清朝第一火器製造家,曾經還發明了一種名叫“連珠火銃”的武器,銃背是彈匣,可貯存28發火藥鉛丸。銃機有兩個,相互銜接,扣動一機,彈藥自落於筒中,同時解脫另一機而擊發,從而連續可以連續發射28發的子彈!難道特戰隊使用的正是這種武器?”
陳炳文驚訝的叫出聲來。
“也對,也不對。原理上差不多,不過技術上卻是天地的差別。這種槍械已經被賜名為‘遠征機關槍’,發明這種槍械的人也姓戴,正是戴梓的後人戴遠征所造。他現在任蘇州軍械所的廠長,你有時間可以向他請教請教關於槍械方面的知識。也跟著多動動腦子,看看怎麽跟著革新戰術,而不是一味的莽衝死守。”
喬志清滿臉期望的看著陳炳文,其實說來喬志清口中的“遠征機關槍”也是剽竊後世由德國人馬克沁發明的水冷重機槍,在發射瞬間,機槍和槍管扣合在一起,利用火藥氣體能量作為動力,通過一套機關打開彈膛,槍機繼續後坐將空彈殼退出並拋至槍外,然後帶動供彈機構壓縮複進簧,在彈簧力的作用下,槍機推彈到位,再次擊發。這樣一旦開始射擊,機關槍就可以一直射擊下去,直到子彈帶上的子彈打完為止。
本來在諾貝爾的黃色火藥發明後,喬志清就有製造“馬克沁重機槍”的設想。但是奈何時局一直動蕩不安,原材料供給不上。還有就是原蘇州軍械所的廠長馬格裡一直心懷鬼胎,被火狐早早的盯上,喬志清便一直把想法停留在設計圖上。隻到一天有個面目清秀的小夥子主動來到府衙面見喬志清,說自己有一個祖宗留下來的寶貝要給喬志清過目,等那小夥子掏出一大頓設計圖紙後,喬志清才發現,原來圖紙上所畫的就是戴梓在康熙時代所設計的“連珠火銃”。這個小夥子便是戴梓的後人,戴遠征。
喬志清一下子就對戴遠征來了興趣,經過幾天的交談後,便發現這個年輕人頗有祖宗製造武器的天賦,便把自己的設想和草圖給戴遠征講解了一遍,只聽得戴遠征激動的眼珠子都冒出來了。經過一個月的不眠不休的折騰,這小夥子終於在車間把模型造了出來。喬志清也適時安排他做了工段長的職務,專門給他組建了一個小組,負責攻克“馬克沁機槍”的製造。
後來馬格裡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與中師的幾個團長相約叛變後。喬志清也第一次向世人展示了這種機槍的威力,只是兩挺機槍,在短短的五分鍾內便收割了兩千多的性命。喬志清也正式把它賜名為“遠征機關槍”。當然這些事遠在前線的陳炳文並不太清楚了解,只是知道蘇州出現了反叛,但一夜間便被平定,不曾想卻是這種機關槍起了大作用。
“大帥所言屬下都記在心裡了,屬下回去便去找戴廠長指教,絕不會讓大帥失望的。”
陳炳文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看著喬志清賞識的表情,心中滿是安慰。也暗自慶幸自己選擇投奔喬志清的決定,要是與他為敵,那真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陳炳文有時都懷疑喬志清竟究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肚中所懂得的指示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樣就好,我們下去吧,這場仗也該打完了。”
喬志清微笑著拍了拍陳炳文的肩膀,二人一前一後的帶著親兵隊朝前線走了過去。
經過半個時辰的哄亂,戰場突然從一片狂熱走向了寂靜。此時已是四更時分,黎明已經從天際走來,硝煙逐漸的散去,那種寂靜中不時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哀鳴,夾雜著夜裡的冷風從在戰場上不斷的回蕩,像是地獄降臨人世一般,讓人身處其中止不住的心生寒意。
張宗禹所率的火字旗的撚軍中路全部倒在了“遠征機關槍”的槍口之下,剩下的兩路側翼在死傷一半衝擊無果後,又退回了鎮江城中,只剩下一千多騎兵不到。此時南門、北門、西門處的戰役也宣告結束,撚軍無一人突圍而出,但卻只有東門處打的最為激烈,其余三門外只是稍加試探便撤回了城內。這一仗張宗禹賭輸了,其實離成功突圍最近不過三十米的距離,但就在三十米外被二十多挺莫名其妙的鐵家夥打的人仰馬翻,皮開肉綻。人和馬的鮮血混在了一起,混成了一條血河,不住的向外散發著一股股惡臭。人和馬的屍體鋪滿了整個東門外的戰場,在夜裡遠遠看去比無間地獄還要猙獰上三分。
“大帥來了,快看啊,大帥來了。”
“大帥,我們打贏了。”
“清字軍萬歲,清字軍萬歲”
清字軍已經分出一半的兵勇抓緊時間輪換休整,喬志清上了前線後,兵勇們見了他頓時爆發出一陣陣的歡呼聲。
“大家辛苦了。”
喬志清滿臉笑容的朝兵勇們招了招手。
“大帥辛苦。”
眾兵勇都是憨厚一笑,給喬志清敬起了軍禮。
“大帥,可算是見到您了,俺娘說見到你一定讓我給你磕個頭。”
這時喬志清的身邊突然鑽出一個膀大的小夥子,哭喊著就跪在了喬志清的面前。
“快起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子?”
喬志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冷著臉把這小夥子攙扶了起來。
“怎麽了?是有人欺負你了?”
喬志清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泥土的兵勇,他臉上的稚氣未退,看樣子還是個十八九歲的孩子。
“沒有”,那兵勇連忙搖了搖頭,“沒人欺負俺,是這樣的,俺家是一年前從河南逃荒過來的,在蘇州城東給一家大戶當長工的。最近俺娘來消息,說是官府的人給俺家按人頭分了十畝的良田,因為俺是清字軍的緣故,還給多分了兩畝。俺娘就囑咐俺要是見到您老人家,一定要代我全家給您磕個響頭。大帥,您是俺家的恩人啊!”
那兵勇說完又哽咽的跪下了身子,給喬志清磕了個響頭。
沒想到那兵勇說完,旁邊又有五六十人也跪下了身子,大呼一聲,“我們家也分了地了,屬下們叩謝大帥的恩情。”
“還有我家,還有我家。”
感謝的人越傳越多,幾乎一大半的兵勇都跟喬志清跪下了身子。
喬志清一時心潮起伏,被兵勇們感動的濕了眼眶,連忙高呼著,“大家都起來吧,咱清字軍到哪裡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兒, 不興給人下跪,你們要是真要感謝,就拿好手中的鋼槍,打到一切壓在咱們頭頂作威作福的壞人,保護好咱的勝利果實。大家說,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
喬志清講完,兵勇們狂熱的歡呼聲便回蕩在整個夜空之中,全部站起了身子,揮舞著手中的鋼槍嘶聲大吼了起來。
此時一百米的夜色裡,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哀嚎。一個將領模樣的人急忙用手把戰馬屍首下壓著的一個年輕人的嘴巴捂住,小聲喝止道,“你小聲點,是我,要讓清字軍發現,咱倆就死定了。”
那將領正是張宗禹,他在察覺情況不對之後,就連忙翻身從戰馬上滾落到了一旁的戰壕裡。等戰鬥平息後,才在夜色的掩護下匍匐朝城中爬去,剛好就撞見被戰馬死死壓在身下,不斷哀嚎的羅三元。
“張大哥,你快逃吧,我大腿中彈,走不了了。你別管我,天亮後咱倆誰也走不了。”
羅三元說著就用力的把張宗禹推開。
“你亂說什麽呢,咱倆要死也死在一起。”
張宗禹衝他低吼了一聲,咬著牙悶吼一聲,終於把羅三元從戰馬下拉了出來。但情況看起來比羅三元講的還要糟糕,只見他的左腿已經完全浸泡在了黑色的鮮血中。張宗禹咬著牙把他腿上的褲袍撕開後,一個酒盅大的傷口赫然出現在眼前,傷口上血肉模糊,還在不斷的朝外淌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