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夫人聞言這才扭臉,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問道:“聽人說你和聶家可是一向交好啊,貌似大管家你去年過生,聶長福四處的淘製好東西,臨了給你送了一尊玉馬恭賀,說是祝你馬到功成啊。”
崔大管家一聽這話,心跳的都快蹦出來了,這大夫人果真是個深藏不漏的,別看面上從不過多的訓斥與誰,但現在看來,人家心裡頭的帳算,那是門清啊。
要Zhīdào,聶長福也不是個傻子,送重禮還會弄得鳴鼓執杖,那可是前一天晚上,悄麽聲息的送過來的,這樣的隱秘事,也沒能瞞得過主子的眼睛,他瞬間想了無數種Kěnéng,費勁的想著,自己還乾過什麽不合乎的事情沒?
這不想不Zhīdào啊,一開始回想起來,崔大管家自己差點都要被自己嚇死!
這好像自己手裡過去的事情,多入牛毛啊,崔大管家坐在這個位置上可是有些年頭了,那Kěnéng樁樁件件都是按著規矩走,一點毛病尋不到的?
他這雙腿的膝蓋發軟,噗通一聲就跪下了,連連叩頭辯解道:“回夫人的話,這聶長福給奴才送了玉馬是沒錯,可咱們都是府裡的奴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好說不要不是?”
“但是奴才在今年年初,他家兒媳婦生四小子的時候,還了一尊白玉觀音回去,那絕對是半點便宜都沒沾他家的,多出來的都有啊”
“夫人若是不信,盡管讓人徹查便是。”
他這話說出來。一腦子門子的汗水。心有余悸的慶幸那麽一下。好在自己沒多和聶家深交,他是大管家,隻一個外院的油水,就足夠他吃用不盡的了,那裡還需要再在內院裡瞎參合。
看起來自己這回沒有貪心不足,卻是救了自己一命啊!
別看崔大管家在地上跪了這麽一小會,但是人家腦子轉的飛快啊,就這麽一會會。他就想明白了,自家大夫人十有八九是要清理內院了,這和自己沒啥關系啊。
她老人家不Kěnéng是內院外院一起肅清不是?這樣的話,怕是還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呢!
只要自己盡心盡力的幫著辦差,一點不徇私情,給滿院子的下人做個表率不說,還順帶給主子表了衷心,想來,這場,還波及不到自己身上。
但是過後麽。就得趕緊的給自己弄清手尾,趕緊的收手。老老實實的別瞎胡折騰,要不然,自己的下場也跟聶家差不了個什麽。
崔大夫人聽他這話,冷冷的哼了一聲,“成啦,你們這些家生子,平日裡都愛玩什麽貓膩,別當我們這些做主子的不Zhīdào,只不過是看著你們平日裡辦事盡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總要大家都能過得去不是?”
“可是這做什麽事情,它都得有個界限,要是過了這個界限,沒把握好這個度,那就算是主子慈悲心懷,你們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Zhīdào麽?”
“是,奴才Zhīdào,奴才明白,奴才不敢。”崔大管家這會隻管回話表忠心,哪敢多辯解一句?
崔大夫人說這些,無非是想震懾與崔大管家,免得這奴才辦的時候,徇了私情,而崔大管家原本也就沒徇私,他還真犯不上為了聶家把自家賠進去,這些人,腦子一個比一個精明,最Zhīdào什麽時候,該用什麽態度應對了。
見自己這火也燒得差不多了,崔大夫人這才冷冷的說道:“我不想聽你窮磨嘴皮子,既然你說和聶家並無深交,那好,大管家你不妨用實際行動來做給本夫人看好了。”
崔大管家趕緊接話,“是,夫人Yǒushì隻管吩咐,奴才必當盡心盡力的給您辦好了。”
崔大夫人到了這會反倒不著急了,她端起案幾上的翠玉小盞,一口一口用杓子挖著酥酪吃,不過三四口的樣子,便皺著眉頭放下杓子,“這糖蒸酥酪好是好,就是用多了堵心,翠容,賞你了。”
崔大管家身子顫了顫,但很快便跪得端端正正,仿佛崔大夫人這句看似無意的的言語,對自己並無影響似得。
崔大夫人對這位大管家的沉穩,還是挺滿意的,堂堂一府的大拿,但凡見點事兒,就慌得的軟腳雞似得,那還得了?
她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這才略帶驚訝的言道:“呦,大管家怎麽還一直跪著?快起來吧,你在我們崔家,那可是老爺的左膀右臂,片刻離不得的存在,我豈敢受你這麽大的禮?”
崔大管家聞言站起身子,訕訕的言道:“受的,受的,奴才是您和老爺的奴才,您怎就受不得了?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眼見自己的一番敲打還算成功,崔大夫人淡淡的言道:“你這就讓人盯住聶家和舒家的院子,連外頭他們私下置辦的院子也都盯牢了,從現在開始,他們家要是轉出去了任何東西,哪怕是一根針,我都要算在你的頭上。”
“到時候少不了全都要回稟老夫人,那時間動用家法,嚴刑,誰都別想跑得脫!”
崔大夫人說道這裡,頓了頓,大概是覺得自己禁不住的動怒,有些失了氣度,重又恢復平靜的語氣,跟崔大管家了一句,“希望大管家你能看清楚腳底下的路才好,別一個錯眼,打了滑,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是,奴才一定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管教聶家和舒家連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大夫人隻管瞧好吧。”崔大管家用袖子擦了一把汗,暗道:“聶家和程家的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唉,也不怪大夫人發這麽大的脾氣,他們家打主意的那些產業,大多都是先頭二夫人的產業,就連大夫人都只是代管而已,你們兩家只不過是奴才,竟然是將主子都越過了,實在是狗膽包天啊。”
崔永信最近公事紛雜,費心的厲害,他回到崔府的時候,府裡各處都已經掌燈了。
經過了大半個下午,崔大夫人的心裡更是想的清白,誓要借此次機會,將東府上上下下好Hǎode整治一番才行,要不然,再這般放任自由,這夥子賊膽通天的奴才,還不得把崔家給挖空了?
“那你現在是個什麽意思?”崔長信品了一口熱茶,慢條斯理的問了一句。
崔大夫人看著自家夫君面上的神色十分平靜,不由得也被崔大老爺的鎮定所感染,“妾身倒是已經有了決斷,只是此事還牽扯到了婆婆身邊的舒媽媽。”
“婆婆她現如今又正病著,本就是鬱結難解,這要是再來上這麽一檔子遭心事,妾身怕她老人家會受不住,所以才來老爺這裡,討個法子。”
“這有何難?你明個就去我外書房辦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母親那邊,你就讓芙蕖去說,就說舒媽媽外感風寒,得在家養病,先瞞上一陣子,等她身子好些了,我親自去跟她說。”
“這貪墨之風不能起,你別手軟,隻管狠狠的辦,給這一府的奴才都立個榜樣,咱們家的家底,你是Zhīdào的,此風若是不管制住,要不了十年,咱家先得被奴才給倒騰空了。”崔永信現在追討國庫欠帳的事情,他最是Zhīdào,官員貪墨,這貪心私欲會越來越膨脹。
本來剛開始,也許只是想讓家人生活的優越一些,但是日子久了,就會變成一種惡習,忍不住的想要去貪,最終就會變成雁過拔毛之流。
最近這收帳收的是越來越順當,那些看風頭的,一見還錢的人越來越多,這也都開始跟風而動了,崔大老爺的心情也是大好啊。
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他十分的支持妻子嚴辦,崔永信說完自己的見解,感歎的對著妻子笑了笑。
輕聲言道:“為夫忙於公事,家事和娘親都拖累與你,你也辛苦了,要我說,你也不要太將就浩兒媳婦了,現在陶哥兒都三歲多,敏姐兒也都滿周歲了,她也不應當躲懶了。”
“早就應該開始讓她幫著你管家理事, 你想想,早晚崔家上上下下的這一攤子,也是他們倆的,就你那兒媳婦,整日裡圍著自家男人孩子轉,別的心是一點不操,她能擔得起來這重任嗎?”
“常言說得好,愛子如殺子,棍棒出孝子,你現在這般寵慣著他們,將來這小兩口被嬌慣壞了,還不是你我兩個老的,跟著帶災受罪?是時候得推他們倆一把了。”
崔長浩的妻子乃是青梅竹馬之交,就是崔家隔壁的鄧家,她父親乃是翰林院學士,教出來的女娃兒也是文質彬彬,打小嬌養著,在管家上難顯得欠缺了些。
再加上這對小夫妻倆這會正是情深之時,崔大奶奶整日裡都提防著,那些子想要爬爺們床的丫頭,此外還要照看一雙兒女,哪有時間幫著自家婆婆管家?
崔大夫人疼兒子,愛孫子,見兒媳婦一門的撲在自己的兒孫身上,也就由著她去了,想著自己現在還不算老,總能再為兒女操勞些年呢,也就從沒逼過崔大奶奶。
卻不Zhīdào自己放任的做法,竟然讓自家夫君有這麽大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