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薑姨娘的招供還在繼續,這麽多的事情,也虧得她樁樁件件都記得這麽清楚,可見平日裡沒少回想,恐怕這些經年的舊事,也將此女折磨的不輕。
只聽她繼續講到“原本我以為,向氏折騰了這麽許久,終於是如願以償的嫁給了我們家三爺,她應該也就滿足了。”
“誰知道,她根本就是一個心裡不正常的人,她嫁過來不久,就在胡亂懷疑,說是......說是我們家三爺和我們家小姐不清白!”
“這根本就是胡說!真的,大爺,她這是誣陷,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本就是曹家打小長大的,一直都在三爺和小姐身邊,那是親眼看著的,他們兄妹三人的感情,都一直是特別的要好。”
“只不過是我們家侯爺年長穩重,不像三爺年輕好動,做什麽事情,都愛拉著我們小姐一起,但是,我可以用我的這條賤命做保證,三爺和小姐之間,絕對沒有一丁點出格的事情。”
“向氏其實就是嫉妒心作祟,不外乎是我家侯爺和三爺,向來都是將妹妹放在前頭的人,有什麽好東西,都是先緊著我們家小姐,小姐這邊剩下的,才輪得到別人選。”
“可是這些事情,整個明安侯府誰不知道?就連我們家侯夫人都想的明白,她卻偏要去鑽牛角尖!”
睿郡王原本都聽的有點打瞌睡了,說實話,這位薑姨娘也真的是太能說了,隔了十幾年的事情,都還記得這麽清楚,跟講故事似得,說的起勁。
可奈何,皇宮裡從來都不缺少這類故事,他從來都是聽的多了,因此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同,甚至還覺得,這幾個女人,比起皇宮裡的嬪妃,還是手太軟了。
要是當時就把薑姨娘處置了,哪裡還有這麽多的事情?
不過聽到向氏誤以為,曹三爺和自家親妹有瓜葛,這可真就是重磅秘聞了,皇家都鮮少有這種的事情發生,他馬上瞪大了雙眼,看向齊玄輝。
無語的想向自家弟弟求證,一對眼睛中射出的灼灼之光,簡直看得人眼暈,只見齊玄輝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對著他無聲的說道:“不可能!”
睿郡王瞬間就蔫了,很是無趣的左右打量,最終和身邊的一根枯枝,較上了勁。
齊玄輝暗地裡替曹三爺歎了一聲,這位可真是最無辜的受害者,但是,這發生的事情,哪一件都在圍著他打轉,真真的悲催。
就聽的萬大勇甕聲甕氣的言道:“我肯定不信,聽你說了這麽大半天,大爺我還是聽得出來,你家小姐是個好人,好人肯定不會做這些沒廉恥的事情的,我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薑姨娘得了萬大勇的肯定,面上竟是萌生出一股子喜意,萬大勇馬上不耐煩的拿刀磕地。
薑姨娘趕緊接著說道:“等到我們家小姐和崔二老爺定下親事,侯府開始給小姐置辦嫁妝,向氏就徹底的不能忍受了。”
“明安侯府為了給小姐置辦嫁妝,真的是豁出去的淘製,幾乎拿出了侯府三分之一的家財,後來還是小姐覺得太過,出面製止,我們家老侯夫人和侯爺,這才收斂了許多。”
“但就是這樣,我家小姐的嫁妝也要比向氏的多幾十倍,她嫉妒我們家小姐樣樣比她好,事事比她強,而無意間知道周氏的事情,就像是給她開了一扇門。”
“她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和周氏聯手了,她們倆都是如此痛恨我家小姐之人,兩人是一拍即合。”
“後來便借著我家小姐生產之時,買通了穩婆和宋太醫,下了毒手,接著她們便按著計劃,鏟除任何會懷疑到她們的人。”
“魏家小姐,夢蝶,彩蝶,逃走的穩婆,甚至周氏還派人去勾引宋家公子賭錢,活活的將宋太醫氣死。”
“至於周氏為什麽會求了聖旨,嫁去崔家,現在也是不言而喻了吧?她們一來是需要有人在崔家善後,二來是看上了我家小姐的豐厚嫁妝,三來,就是周氏的私心,要讓我家小姐死都不能瞑目。”
“你想想,自己的夫君和女兒,都落入了仇人手中,這種滋味......”
“聽薑姨娘這口氣,仿佛還挺為我娘親抱屈的,那怎麽你當年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向氏害死我娘?”
“你可不要忘記了,我娘親危在旦夕之時,薑姨娘你可就站在當場,若是那會子,你能出聲示警,甚至只需要跟方媽媽做出一點點的暗示,又何至於走到這一地步?”崔婉清聽到這會,覺得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她輕輕拽了一下崔長健的衣袖,緩步從樹後走出,目光平靜如水的看著薑姨娘。
薑姨娘大驚的喊道:“啊,表小姐,您......您怎麽會在這裡?”
她驚恐慌亂的眼神在萬大勇和崔婉清,崔長健身上不停的轉換著。“您......這都是您一手設計的,對不對?”
崔婉清抬起袖子,儀態萬千的掩唇一笑,“呵呵,你現在才知道?可惜卻已經是晚了,你當年喪心病狂,被活鬼迷了心竅,幫著賊人害死我親娘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到來的。”
“要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娘親其實一直都在,她只不過實在等著我長大,等著我親自替她報仇罷了。”
崔婉清瞧著薑姨娘不知所措的狼狽樣子,輕蔑的笑道:“我其實真的搞不明白,你們當初為什麽不把我也掐死?這樣一來,斬草除根,哪裡又會招惹來今日的復仇?”
薑姨娘搖頭哭道:“向氏是要這麽做的,可是周氏不許,她非得要我家小姐將您產下才行,她說要替小姐,好好的照顧您和崔二老爺,還有崔二老爺的所有子女。”
崔婉清上輩子也不是個善茬,腥風血雨裡鬥出來的,聞言也不禁感歎一句,“真是個變態。”
她冷冷的說道:“現在本小姐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寫下供詞,簽字畫押,將來在我家外祖母和兩位舅父跟前,如實供出真情,這樣的話,本小姐就保你死一個痛快,而朵兒表妹也會安然長大成人。”
“第二條路,你現在就可以翻供不承認,說我們是誣陷你的,是我和我家三哥狼狽為奸,想要陷害自家繼母,因此拖著你和曹三夫人下水。”
“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你這樣做的話,我保證你會生不如死,我會讓你發現,原來‘幻夢’都是求之不得的好毒藥。”
“至於你的心肝寶貝,我想想,是該讓她被拐子拐去,賣給官宦人家為奴為婢,還是賣去京城第一的春來閣做雛?”
“不過依我看來,就憑薑姨娘你這姿色,將來朵兒表妹想要在春來閣做頭牌,卻是不能夠的了......”
薑姨娘聽到這裡,簡直就要五髒俱爛,她連滾帶爬的匍匐到崔婉清的腳下。
又是磕頭,又是求饒,“九小姐,九小姐,您大人有大量,朵兒她是無辜的,您要殺要剮,隻管衝著奴婢來,朵兒她可是正經的侯府千金,怎麽可能去給人家做奴婢?更不能,不能啊......不能......”
崔婉清打從出來,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此時見薑姨娘狀似瘋癲的撲將上來,也不過伸出手,微微的提起裙邊,稍稍的後退了那麽半步。
冷冰冰的說了句:“薑姨娘當初的規矩也不知道是怎麽學的?真真是學的忒差了些,就你這樣的貨色,也能做了娘親身邊的大丫鬟,真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薑姨娘,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那麽髒,就敢在小姐跟前上手了?也不怕汙了本小姐的裙子,我這可是麗姿閣的上等衣料,矜貴著呢,你一介賤奴,賣身契都還在我們崔家,只怕卻是壓根賠不起的。”
薑姨娘聞言怔住了,連哭泣討饒都忘記了,瞪著雙眼,大張著嘴看著崔婉清。
她原想著, 萬大勇是個慣犯,滾刀肉的貨色,那是鹽油不進,自己也壓根惹不起人家。
可是崔婉清卻小,還是小姐的親生女兒,早就聽說是她個膽小懦弱,被周氏養殘了的,所以崔婉清甫一露面,她登時就覺得機會來了。
打算是先裝可憐,口頭上答應一切條件,過後當面對峙的時候,在反咬一口。
誰知道,這位在知道自家親娘的死因之後,竟還能是從頭至尾笑嘻嘻的,壓根不為自己所動,看起來神志清明的不得了。
再一想到,崔婉清剛才親口說出,要用來處置朵兒的辦法,薑姨娘的心登時墜入無盡深淵,全身上下都沒了活氣,看著也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氣。
良久才喘息著問道:“您,您怎麽知道,我......婢子的賣身契,還在崔家?”
崔婉清看白癡一樣的看了薑姨娘一眼,真是懶得搭理她,“你問什麽我答什麽,究竟今兒個是誰審誰呢?”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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