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聽到“親生父親”幾個字,怒意更加翻騰,忍不住爆了粗口,“哼,狗屁的親生父親,他一點也不為宇兒想!留著他,只能拖宇兒的後腿!”
賈氏不由地想起藍怡成親時跑過來找事的李二瘸子,勸道,“是,你別氣,小心孩子。不想他來煩著宇兒,打殘了就是。”
藍怡看著賈氏一臉擔憂的模樣,勉強笑了,“瑤姨,你放心,我不會要了程自牧的命,只是廢了他罷了,讓他知道,什麽叫怕!”
賈氏認真打量藍怡,長出一口氣,拍拍胸口,還好,還好,“是我想差了,從小到大沒見過你這麽生氣。桃兒,你這段日子脾氣大,易衝動,做什麽事也得多想想,拿不定主意的,就跟我們說說,或是寫信問問衛極,別頭腦一熱,辦了糊塗事才好。”
寫信給周衛極麽?上次給他寫的信,到如今還未回信呢,藍怡輕輕點頭,心情又壓抑幾分,複又想到肚子裡的寶寶,說服自己要開心些才行,這樣孩子才能育的好。
程自牧心情甚好地騎馬歸府,卻見小七扔開拐杖在馬廄邊慢慢走著,臉色馬上晴轉多雲,上前扶住他,斥責道,“腿不要了,這麽著急做什麽?沒聽郎中說再等半月放了自由行走麽!”
小七甩開他的手,瞪著他道,“我的腿,我自己心裡有數,不需你囉嗦。”
說完,現他胸前的衣衫竟有水漬,像是被人潑了茶,樂了,“你的衣服怎麽回事?”
程自牧笑得也很開心,“這個麽?是被宇兒潑的,這孩子,脾氣還真像我,不過跟他說了幾句話就急了,張牙舞爪的,鬧了一頓。”
小七看他得意的笑,恨不得撕了他的臉,低吼道,“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呵呵,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下什麽手。再說,”程自牧身子前傾,靠近小七耳側,“你也還是個孩子,不也跳著腳,要跟我鬧一鬧麽?”
昨日,小七在程老爺子那裡,開口要把原本父親管的七個鋪子兩條水路拿過去學著打理生意,程大老爺說他現在還小,不如先管好老爺子交給他的三個鋪子再做打算。
小七卻很堅持,直接擺出自己在山裡種了一年多的溫室收益,還有在青山商記裡做管事的事情,程老爺子聽了很是欣慰,程大老爺被堵得無話,再加上程老爺子最為寵愛的三姨太在一旁幫腔,程老爺子當場就拍板,讓大兒子把那部分生意交給小七。程自牧得到消息時,一切已成定局。
小七的做法,徹底激怒了程自牧。這也是小七要的結果,他想的就是要程自牧收回視線,把矛頭對準自己,無暇再去找藍怡和青山商記的麻煩。他安排人保護母親和妻子,叫來手下的管事開會,利用從藍怡和夏重瀟那裡學來的方法制定計劃,恩威並重地敲打一番,就等著程自牧來找事。沒想到,程自牧竟把矛頭對準了宇兒!
看著小七的表情越來越生動,程自牧的嘴角,越勾越高,聲音柔得不可思議,“七弟,你這樣可不成,管事們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麽,怎麽還會服你呢?好了,莫鬧,安生在家養傷,外事有為兄替你看著就好。”
小七怒極反笑,“程自牧,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麽旁人都要聽你的?你是不是以為抓住了所有人的弱點,用他們最在意的人威脅之,很好用,很得意?我告訴你,就是因為有需要保護的人,我們才會更強,你等著接招吧!”
程自牧看著炸毛的小七,低低笑了,“再叫一次。”
小七皺眉反問,“叫什麽?”
“我的名字,再叫一次。”程自牧重複道,兩眼灼灼地鎖住小七。
小七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程自牧也不追,看了馬廄裡恨不得把頭埋到馬糞裡的小廝一眼,威嚇道,“不想死的,就閉緊你的嘴!”
小七去了母親的院子,見妻子陪著母親為蘭草換土,兩人滿臉帶笑,說著什麽非常有趣的事。
母親,很久沒這麽開心了。小七慢慢走過去,坐在竹椅上,“在說什麽,講來也讓我樂一樂?”
纖弱柔美的程四夫人抬眼看著兒子,“在說你姐姐,她剛送了信來,你又要當舅舅了。”
小七的嫡姐程瑩嫁去登州許家已有七年,隻得了一個女兒,現在再次有孕,的確是大大的喜事。小七高興地拍手,“好,好。娘,你和蓮兒去登州看姐姐吧,陪她多住幾日。”
程四夫人幾年不見程瑩,很是意動,夏蓮笑意收住,抬眼看著丈夫,小七向她微微點頭。夏蓮收起憂色,笑著勸母親,“娘,咱們去吧。多年未見姐姐,蓮兒想她了。”
他們成親是在年底,程瑩無法歸來,是以夏蓮嫁入程家後還未與程瑩見過,印象中還是十歲時程瑩到夏家玩的姑娘模樣。
程四夫人猶豫道,“可是歌兒腿傷未愈咱們都走了,誰來照看他?”
小七趕緊保證道,“已經好啦,您看我都能扔掉拐杖走路了,不需要人照顧。姐姐那裡更重要, 需要您去給她定定心。去吧,等我忙完這一段,再去接你們回來。”
程四夫人暖暖的點頭,“也好,待我收拾收拾,這幾日就走。”
小七兩個走後,程四夫人慢慢地洗淨雙手,靠坐在窗邊,盯著院內火紅的石榴花出神。
“夫人,您這是怎麽了,去看姑娘不好麽?”旁邊的服侍媳婦子擔憂問道。
程四夫人雙目微紅,“歌兒,是擔心我和蓮兒在這裡有危險,想把我們送出去呢……還是去吧,留下也不能幫到他什麽,平白讓他憂心罷了。你去喚程南來。順便把這個匣子送去三姨太那裡,說我待會兒去她那裡坐坐。”
程四夫人知道,五少爺的死,三姨太嚴氏早已懷疑是程自牧所為,否則她也不會幾次助他們母子對付大房了。五少爺是三姨太寄予厚望的親孫,好端端的溺水而亡,她怎會不去查呢,只要肯查,肯定會有蛛絲馬跡的。
既然如此,不防賣她個好,幫歌兒搭上這條路,再去登州,自己能幫他的,也就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