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送走第二批來給周衛極表軍功的將士,拿著大紅的表功文書,愣愣的。一個二等軍功,一個三等軍中,軍功是這麽好賺的麽!她問過三哥,像周衛極這樣在戰場前軍對敵的,要英勇頑強、主動請戰且戰績突出的,才能立三等功;要戰績顯著,才能立二等功!
藍怡想責備他卻又說不出口,提筆也寫不下去。只因她知道,周衛極這樣努力,是為了早日打退契丹,早日歸家。因為他說,想自己了,想孩子們了!想到他身上的一道道傷疤,藍怡心裡一陣陣的疼,他這次回來,又要添多少道傷口?
雷晉看著低頭不語的藍怡,拍拍她的肩膀,“莫多想,妹夫定能平安歸來。”
藍怡點頭,勉強笑笑。
忽然,一道尖銳的鷹啼,響徹天際,前來道賀還未散去的村民們驚恐地抬頭,看著在頭頂上空盤旋的蒼鷹。
雷晉臉色凝重,淺墨高聲喊道,“這是山裡的老鷹出來尋食了啊,大夥趕緊回去,護老家裡的雞鴨,莫讓老鷹叼了去!天殺的,都是大旱鬧的,老鷹都跑村裡來尋食了。”
眾人聞言,都擔心自己的院子裡的家禽,辭別藍怡趕緊奔家跑去。藍怡看著雷晉,小聲問道,“三哥,這是找你的?”
“不錯,莫擔心,只是有急事,好壞未定,於燕,你扶著夫人回屋歇息。”雷晉安慰藍怡道,又對淺墨道,“在這裡待著,我去看看。”
淺墨會意,雷晉回東院,翻身上馬,出村而去。一會兒,村民們便見那盤桓的蒼鷹去了北山,才松了一口氣。
雷晉回來時,臉色頗為複雜。藍怡擔心地看著他,不知該問不該問。
雷晉抬,對藍怡笑道,“四妹,妹夫,快回來了。”
藍怡猛地睜大眼睛,滿是希翼地看著雷晉。
“周軍大勝契丹,滅敵兩萬,契丹大將耶律擎重傷敗走,前鋒將軍耶律敬忠被殺,契丹軍敗退百裡,周軍已兵進契丹,迫近契丹蘿芷城。想來不出一月,契丹降書必到。”雷晉笑著道。
藍怡笑容盛開,雙手不由自主地撫向高高隆起的肚子。文軒歡呼著跳起來,“爹爹要回來啦,爹爹要回來啦~”
“那衛極多久能回來呢?”藍怡開心問道。
雷晉輕笑著,也替藍怡開心,“契丹遞降書順表,雙方再商議下割地之事,最快也要一月;隨後,聖上應會命戰王率部進京誇功獻俘,妹夫此番戰功赫赫,應會先隨戰王進京才能歸鄉,如此算來,應在兩月之後吧。”
藍怡的高挑的秀眉頓時耷拉下來,失望道,“還需要這麽久啊~”
文軒則歪著小腦袋,掰著小胖手指認真算道,“兩個月就是……九月!娘,爹爹九月就回來啦,小妹臘月出生,爹爹回來時小妹還在娘的肚子裡呢,對不對?”
是啊,戰爭結束了,衛極也要回來了,兩個月,六十天,七百二十個時辰而已,很快便過去了!藍怡笑了,摸摸文軒的頭,抬卻見三哥滿臉愁容,又擔心起來,很少見他有如此表情,“三哥,是何事讓你憂心,我可有能幫忙之處?”
雷晉苦惱地看著藍怡,滿是歉意地道,“是有點棘手之事,四妹,我怕是給你引來了一個大麻煩。”
藍怡安慰道,“有麻煩不怕,解決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做好準備且等著!三哥說來聽聽,是什麽麻煩?”
雷晉仰看著萬裡無雲的晴空,歎道,“不可說,不好說啊!”
藍怡茫然,淺墨卻聽明白了,胖臉堆笑問道,“公子,莫不是公…曦兒姑娘要追來了?”
雷晉瞪著他,滿是怒氣問道,“原來是你走漏了風聲!”
淺墨趕緊包頭,大呼冤枉,“公子,淺墨對您的忠心,蒼天可鑒、人神共知啊!不過,能讓您如此為難的,這世間除了曦兒姑娘,還有誰?淺墨就說嘛,能讓青硯動用青眼飛鷹來報的,定是大事。”
雷晉舉起扇骨,敲淺墨的圓腦袋泄恨。藍怡眼睛轉了轉,忽然覺得明白過來,幸災樂禍道,“哦~三個,是你的桃花,追來了?呵呵,看來這朵桃花不小,也粘人得很呢……”
淺墨捂著頭,向藍怡伸出大拇指。
水秀推門進來,見到院內如此熱鬧,愣了愣,才走到近前,給藍怡行禮。
藍怡收住笑容,向文軒道,“你跟燕兒姐去把咱們山坡的毛驢和咩咩們牽回來,好不好?”
文軒歡快地拉著於燕去了,藍怡帶著水秀回屋,雷晉和淺墨也跟了進來,雷晉坐在藍怡身邊,示意藍怡問話。
藍怡知道雷晉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也便直接問水秀道,“情況如何?”
“程自牧四處派人瘋了似地找那小倌,北溝村周圍也安插了人盯著。還有,他暗中聯系了飛霞觀的敗類金成子,籌謀用計對付夫人。”水秀道,“具體是什麽計策暫且不知,不過,金成子這幾日換了身乾淨行頭,幾次出入藥鋪買了不少藥材,如花都記下到梁郎中那裡問過,梁郎中說他在配讓人食之呆癡失智的藥。程自牧還暗中聯系了淄縣的幾個山匪,花了大價錢請他們出山,怕也是衝著咱們來的。”
雷晉目光肅冷,“好個白面郎君,手段竟如此陰毒!”
藍怡冷笑一聲,“看來,程自牧還是不打算親自出手。 水秀,知會如花,動用第三條計策,這次定要把他引進來,抓個人贓並獲。”
水秀略一遲疑,看了雷晉一眼,才點頭應是。
“四妹,第三條計策是什麽?”雷晉認真問道。
“引蛇出洞。”藍怡用團扇輕輕扇著。
“誘餌是什麽,莫不是你要以身作餌?”雷晉不認同地反問道,“四妹,這混帳交給三哥,你是雙身子的人,切不可犯險。”
藍怡點頭,對雷晉道,“三哥,你和淺墨也被我安排進去了,待會兒我再與你詳談。水秀,派人跟住金成子,再通知各家店鋪的管事和請來的鏢師們,嚴加防守,若他敢出手,馬上扭送衙門。還有,吩咐如花,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水秀拱手應下,又道,“還有兩件事:程家七少奶奶被診出有孕;喚兒央求程大夫人,想到村裡來玩兒。”
藍怡聞言十分歡喜,“小七這麽快也要當爹了!喚兒會說話了?”